5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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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沉睡从第一天的傍晚到第二天的深夜,靳尧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对上许泽恩含笑看着他的眼睛。
脑子里空白许久,靳尧才把先前所有的记忆都串联起来,他搂过许泽恩深吻上去,两人唇齿交叠许久,深深浅浅,时轻时重,许多说不出口的情话和悸动都交织在这一个深邃绵长的亲吻里。
“不能再亲了,”许泽恩微退开,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里蓄着的蠢蠢欲动的念想几乎压抑不住,他用笑意来掩饰隐隐叫嚣着的渴望,“我有点招架不住。”
靳尧也笑出声,他们两个都有点禁欲派,早年一个疯狂习武,一个心思深重,命运在身后片刻不停地鞭打着他们,让他们很少有机会缠/腻在一起,生存下去的动力超越一切,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风花雪月。
都说相爱的人分分钟都想肌肤相亲,可靳尧觉得他跟许泽恩两个真的很奇怪,爱得要死要活的,但又都那么克制。
靳尧把许泽恩压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问:“想不想?”
许泽恩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扬起,但他很快想起了不久前靳尧曾经夜探南湖庄园的事,他眼眸沉沉,如深渊进驻,呼吸贴着靳尧的耳廓,喑哑着问:“你来还是我来?”
靳尧一愣:“什么?”
许泽恩斜睨着他,慢悠悠地把第二人格闯进自己房里试图不轨的行为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果然看到靳尧目瞪口呆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这事一直心存这么大怨念,”许泽恩垂着眼,无限委屈,“搞清楚呀小伙子,那时明明是你先把我给弄……”
靳尧赶紧堵住许泽恩的嘴,抗议道:“不许提!”
当年两人都是第一次,许泽恩明明先把机会让给他,但是他技术实在太差,尤其要命的是,那时候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的双手十分粗糙,一个偂戏就把许泽恩弄伤了。
“那不是我的想法,”靳尧闷闷地把脑袋埋在许泽恩的脖子里,“我不介意这个,而且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
靳尧又怎么会不知道,许泽恩对自己从来是把情放在欲之前。
许泽恩在靳尧手心咬了一口,十分认真地问:“那你现在想要吗?”
“想,”靳尧亲着许泽恩耳后的那块皮肤,那里因为自己的回答一层层洇上红晕,又笑了,“想给你上。”
……
病床上的折叠床支起,上面摆满了食物,靳尧占据了床位,大喇喇坐在病床上,反倒是许泽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停给靳尧夹菜,司徒在一旁立着,心里想着这到底哪个才是病人啊。
看自家老板那心满意足的笑模样,好像是在养儿子似的……这个恶寒的念头一起,司徒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许泽恩察觉了,淡淡瞟过来一眼:“你要去洗手间?”
“啊?”司徒无辜道,“我、我不去啊!”
“那你抖什么抖?”
我那是麻的,司徒腹诽,被您给肉麻的。
靳尧这时已经吃好了,嘴巴一抹,把自己的空碗一推,又端起许泽恩的碗,挖了一大勺饭就往许泽恩嘴里塞。
许泽恩愣愣地含着满口的饭菜,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今天开始,我吃多少你就得跟着吃多少,吃不完我就这样给你塞!”
靳尧又夹了一块肉,许泽恩忙不迭把嘴里的食物囫囵咽了下去,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每顿能吃三大碗,我可不能跟你比。”
“不吃不行!”靳尧夹起一筷青菜,咬断菜根然后把菜叶子喂过去,“你这一身骨头,咯死我了!”
“咳咳咳——”
一句话说得司徒和许泽恩都咳得满脸通红,靳尧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好笑道:“你们这些个肚子里面九曲十八弯的人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发散思维,你们看看许泽恩瘦得这个鬼样子还能看啊?”
许泽恩喝了几口水,好容易压住咳嗽,他接过碗来,认命道:“我自己吃,你坐那歇会。”
“三碗,”靳尧向后仰靠在床头,比了比手指,“一粒米也不能少。”
一个身高接近190公分的大男人真要把三碗米饭吃下去也不是很有难度,只是许泽恩厌食许久,吃得很慢,靳尧托着腮看他吃,他又不时抬眼看靳尧,眸光似嗔似怨,带着点讨饶的委屈,这么看着看着靳尧就绷不住先笑了。
“实在吃不下就算了,慢慢来。”靳尧把许泽恩拉过来跟他一起坐着,轻轻给他按着胃,习武的人清楚人体的所有的筋络,靳尧的按摩手法堪称一绝。
他微垂着头,神情专注,眼眸温润,一边不时问许泽恩有没有哪里按得不舒服。
漫长的时光与隔阂并没有让他们的感情搁浅,不过一夕之间,他们都找到了与当年无二的相处模式,许泽恩会宠靳尧,靳尧也会迁就他,他们两辈子相依为命,一手一脚都长在对方的心脏里。
许泽恩心里软和得不行,忍不住摸向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靳尧顺势头一歪,把他的手夹在自己的脸颊和颈肩之间,两人看着对方,脉脉含笑。
司徒刚把满桌的餐余收拾出去一回来就被塞了满嘴口粮,忍不住哀叹一声,谨记着自己的职责,还得把公文包里的文件翻出来:“老板……”
话刚起头,许泽恩就不满地回头瞪过去,司徒觉得许泽恩的眼神分明是在质问:你这个电灯泡怎么还不走呢?
司徒硬着头皮:“这文件都押后了一个多星期了,必须您亲自签字……”
靳尧盘腿坐好,摆了摆手:“你们忙正事吧,哎司徒,你有充电器吗?我给手机充个电。”
司徒赶紧给靳尧找了个充电线,这病房是个套间,外面还有接待室,许泽恩看靳尧有事可做,便也走去外面,司徒说是让他签文件,其实是商量别的事。
“声音小点,”许泽恩向里间瞄了一眼,提醒司徒,“他耳朵很灵。”
“这病房隔音很好,您放心,”司徒把所有文件铺开在桌上,汇报道,“我们集团在湎北一共有93家分公司,其中有一半是海恩mart分店,雇佣湎北员工共计两万四千人,参与项目有油田开发,核电站建设,高速公路……总投资额超过一千亿,周总已经提交了驳回湎北无息借贷的议案,道本银行的蒋总也表示愿意支持……”
“哼,”许泽恩不阴不阳地,“要他凑什么热闹!”
司徒叹气,这占了人家天大便宜还甩脸子,自家主子这个心眼也真是……
“宏时资本和道本银行肯定是跟咱们共进退的,如果发动莸行,预估可以有十万人参与,这就够上湎北请愿的最低人限了,吴貌先生也同意在近期会见陈璋……”
吴貌是湎北在.野.党领袖,也是与耶波刚竞争多年的老对手。
许泽恩手指在桌上轻轻扣了扣:“撤资和发动员工莸行都放到最后一步,先给耶波刚弄几个丑闻出来探探路,湎北的网络不发达,就算是敲锣打鼓,我也要耶波刚床底下的那点事人尽皆知!”
司徒不解:“老板,性丑闻虽然于政客名声不好听,但并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打击,这是不是多此一举……”
“打蛇打七寸,耶波刚这个人最是沽名钓誉,对全世界都摆出一副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圣父样,他恨不得全湎北把他当佛像一样供起来,对别人来说不值一哂的丑闻,却能撕下他的脸皮,让他恼羞成怒,我不止要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我还要他光着屁股成为全湎北的笑话!敌人在乎什么,你就得摧毁他什么,不然还叫什么报仇?”
许泽恩话说得轻飘飘,司徒摸了摸鼻子,额上已渗出一层冷汗。
“他想要脸面,那就连皮带肉给他撕下来,他想要钱,那就让他赔个倾家荡产,他想要权,那就让他屈于人下一辈子翻身不得。”
司徒迟疑着问:“可是当年把靳尧逼近雨林的是吴司令,靳尧也早就报过仇了,耶波刚只是副手……”
“所有参与过这件事的人,主谋也好,副手也好,每个人都必须付出他的代价,”许泽恩语音平淡,“113条人命,总要有来有往,公平回报。”
司徒叹了一口气,许泽恩这是将心比心,一定要给靳尧讨回全部的公道,半点折扣不打,少一分一厘都不行。
湎北是财阀控国,然而海恩毕竟是外国资本,想要达成目的还是要与当地龙头进行利益磋商,许泽恩势必要割让大片山河,而他置个人私怨于集团利益之上的行径也必然会引起所有股东的弹劾和员工的不满,即使他手握再多的股权,也很难平息众怒。
司徒跟在许泽恩身边九年,早就见识过他无数次立身悬崖,不破不立的作风,这人有天才的手段,也有疯子的性情,只是司徒不明白,如今有靳尧在,他怎么还会这样孤注一掷,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靳尧的以后想想吧……
“你是觉得万一我玩过火,把海恩搞破产,以后会养不起靳尧吗?”许泽恩从来心有琉璃,他似笑非笑睨着司徒,一眼就看透司徒的腹诽。
司徒下意识点头,心里话脱口而出:“可不是么,这都有老婆的人了,还这么不留退路……”
脖子上倏忽一凉,好像有刀片划过颈项,司徒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赔笑,“那哪能呢?老板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是绝对不会把海恩弄倒闭的……”
许泽恩认真地摇头:“不,你错了,我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湎北再小,那也是国家机器,外来资本与举国之力抗衡,这种远征想要全胜是很难的,就算达到目的,海恩也得褪去一层皮!”
“那您还……”
许泽恩却看向窗外,那里漆黑一片,窗子映出他轮廓精致气质冷冽的脸,眉目一点柔和宛转,这是司徒少见的他温情的时分,这从来凉薄冷锐的人一旦化为绕指柔,眉眼间当真是花开月明,春满人间:
“以前我总觉得大局为重来日方长,用这样的理由委屈他许多许多,那时候我告诉他,我与全世界为敌,不过是为了和他好好在一起,为了有朝一日让他在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以前他不相信,可是我自己知道,我这句话,从来不是借口而已。”
“可是老板,”司徒听得心下骇然,他大概了解到许泽恩的用意了,但是他不能理解许泽恩这种心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给靳尧出气,值得吗?”
许泽恩抬眸,他似乎很专注地思考了一下司徒的问题,最后他笑了,笑得有点认命,却分明愉悦:“所有的利益,事业,江山,宏图,声名,财势,全绑在一起也不能和他站到天平的两端,关于他的任何事,从来没有值得与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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