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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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捏了块酸枣糕尝味,只刚吃一口,就放下了。
太子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闻言便道:“怎么了?”
嘉玉摇了摇头道:“不饿,吃不下。”
太子道:“那便先收起来吧。”
等入夜,她睡得熟了,太子轻轻起身,找到她放药丸的地方,把那药丸倒了出去,换上前几日就准备好的保胎丸。
索性这两种药丸长的相差无几,换了她也是看不出来。
翌日嘉玉用药的时候闻着味道和昨日稍稍有异,但除了这若有若无的差异外,模样个头没什么区别,收捡的地方也是自己昨日亲自放的,一时疑心是她记错了,就这热水吃了一颗。
别说这药吃了还真是生效,几日后,就不如前些日子厌食了,彩云知道后,还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番。
嘉玉笑着应了。
日子就这样简单过着,只这日,送完太子去茂陵后她往小院走,却见到门口等着的薛秀秀。
薛秀秀一身布衣,发钗全无,和曾经相比,清减不少。
正打量着间,薛秀秀已经迎了上来,小声叫她:“嘉玉。”
她从前不喜欢她,可薛秀秀当初宁愿舍掉京都里的富贵日子和平王世子来皇陵,她对她从前的不喜就淡了,见她脸色不好,还关心问道:“今日你怎么过来了。”
来皇陵半年,除了见过一次平王世子,她们两人没未见过。
薛秀秀听了这话,险些哭了出来,一时哽咽,难以言述。
“发生了何事?”她对着她问道,莫非是平王世子对她不好,或者是后悔来皇陵中,片刻不到嘉玉心中涌现好几个揣测。
薛秀秀擦了擦眼泪,红着眼苦笑道:“让你见笑了,我今日来是请你去见见恒明,他前些日子生了大病,如今,如今眼看着就不大好了。”说着不禁再度哽咽出声。
嘉玉也不曾想到居然是这事,而薛秀秀显然不可能拿这种事作假的,她柔声问是如何回事。
“年前他出门看你之后有日雪大,去陵墓时不小心摔断了双腿,眼看前些日子腿养的差不多,他却得了肺疾,一日比一日差,昨日又说,想在,想在临终前见见你。”最后几个字,薛秀秀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嘉玉听了这番话,略一踟蹰,很快下了决定:“我和你去。”又犹豫道,“要叫上卿安吗?”
她想叫上他,可一想到两人间的关系,就担心平王世子被他气出好歹。
薛秀秀摇摇头,叹气道:“他们两兄弟,唉,算了吧。”
想想,嘉玉也同意了,何况卿安是否愿意去都是一回事,至于卿安,她有些担心他不同意她去,便让彩云代为转告,但若是她比太子早回来,就不不必麻烦彩云告诉他了。
隔着七八公里地,脚程也得一个多时辰,但如今化冻解冰后,几座陵墓中多有牛马车往来,借坐车马,却是要不了多久的。
平王世子果然如薛秀秀所说,是大病的模样,两颊凹陷,面色惨白,靠着迎枕坐在椅子上,十分羸弱。
嘉玉上次见他是四个月前的事情,看着他和太子两人大打出手,能干健康的很,现在衣服清瘦单薄的模样一看,顿时心里就不落忍了。
道:“大表哥,你得多多注意你自己的身体。”
平王世子点了点头,他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的,但是嘉玉只瞧见他的头小幅度地动了两下。
他看着她,道:“这些话……你可能,咳咳咳,不太,想听,但,我还是,是得……说,左卿安……,他,他不择手段,咳咳,当然,如今这样,咳咳。”
薛秀秀见了,忙给平王世子倒了一盏温水,细言道:“你慢些说,嘉玉一时是不会走的。”
平王世子这般,嘉玉心中也不好受,哪怕如今说的是左卿安的坏话,念及他病重,却也是不曾有许多生气了,反而道:“大表哥,不急着说。”
平王世子喝了两口茶,缓和了些,又才道:“我这些日子认真想了想,他,他不是那么容易失败的人,来皇陵,咳咳,一定是有图谋的,知你不相信,咳咳咳咳咳,相信我,但你多多关注他,我想,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不管嘉玉如何想的,见他如此样子,也不忍心直接拒绝他,就道:“我会注意的,二表哥。”
在平王世子的小院用过午饭,嘉玉搭车回自家院子。
薛秀秀送她一截路,路上嘉玉问她平王世子身体到底如何。
一提到这个话题,薛秀秀就连强颜欢笑也不能够了,苦涩道:“不仅请了皇陵的大夫看,就连附近的名医都请来看了,如今就看他命数如何。”
嘉玉听了,叹了口气,也不在多说话了。
搭马车回到小院时,时辰刚过未时,还不到太子回来的时间,屋子里也没人,她想着平王世子的模样,坐在凳子上呆呆的想了一会儿。
平王世子纵然有很多缺点,扪心自问对她却是不差的,若是可以,她当真是不想让他死的。
正想着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太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道:“今日怎么闷在屋子里。”
嘉玉抬头,略一思量,还是对他道:“今日我去看了平王世子,如今他病重,仿佛不太好的样子。”上次平王世子来他很是嫉妒,想想她也没做出格的事,何必瞒着他。只是那句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沉吟再三却没说出口。
平王世子不想见到卿安,而卿安恐怕也觉得平王世子的生死和他无关。
太子听了,果然淡淡地嗯了声,再无下文,过了片刻,才道:“我这样淡漠的表现,嘉玉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仁慈心善的人,但她却是的,从前还能在她面前努力扮演一二,可她到底是要习惯真正的他。
对左恒明,他只派人弄断他的腿已是很心善的,现在他自己命中又难,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他当然不可能去探望他的。
嘉玉摇了摇头。
他们两人在帝都中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模样,情谊什么的,早就耗尽了,他这样做也不算心狠。
“那你怎么心思沉重的样子,是担心他。”太子眸光深了深。
嘉玉点了点头,跟着摇了摇头,说:“是有些担心,但也不全是担心。”
“那是什么?”太子追问。
嘉玉看了太子一眼,她是见他们兄弟情薄不由想到了平王妃,平王妃无论如何也是他们两人的亲生母亲,如是知道有日两兄弟相见陌路,视如死敌,也不知她是什么心情。
反正只要她若是想到她的孩儿某日变成这样,决计会难过死的。
一时想着又觉得她真是多愁善感,她和太子这辈子不会有孩儿,更不会遇见这等事。
当下便对太子道:“是我想多了。”又说,“如今你回来的时辰越来越早了。”
太子笑道:“孰能生巧,如今我做活速度快了,自然就回来的早些了。”
嘉玉想想,觉得也是,并不曾注意到太子落在自己肚皮上的目光。
嘉玉虽偶尔有些挂念平王世子的身体,但并不把那日平王世子所言放在心上,毕竟太子可是她最信赖之人的,怎么可能被平王世子几句话就改了主意。
她照旧如往常般生活,按时打扫,这日正清理隔壁房间,瞧见地砖上有几滴红色的干涸液体,却不像是血,正疑惑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飞快的脚步声,道:“二爷可在?”
嘉玉放下心中的疑惑,走出去见陵寝官站在院里谦恭地问,她摇了摇头,说二爷在茂陵中。
陵寝官应了声,带着随从急匆匆往茂陵敢去。
嘉玉觉得奇怪,这还是来皇陵的半年中,陵寝官第一次这么急匆匆的找太子,见此,她疑心有什么事,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到了茂陵,太子正在清扫墓前的枯枝灰尘,陵寝官亲热的迎上去,喜道:“二爷,圣上传来旨意来,让你回京都。”他说着自然是满脸喜色,他对来皇陵的皇亲宗室很是宽容,怕的不就是有这一天吗?不求这些咸鱼翻生的皇子能记得他的好,不记得他的坏就可以了。
太子听了,抬头瞧见跟在陵寝官身后的嘉玉,面露愕然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陵寝官笑道,“趁着天色尚,太子快点收拾东西跟着京都来的侍卫回京去吧,据说陛下正等着你呢。”
嘉玉这下也是蒙了。
看陵寝官笑的满脸灿烂,可大致推断出他回京是件好事,她心里也是欢喜的,可她和太子……
若是早知道卿安竟然能回京都,她当时绝对不会半推半就的同意和卿安……
毕竟这件事不仅关系她的意愿,还有许多需要考量的东西,比如宗族,伦理,名声,影响,人不是靠着这些东西活着的,但是人活着少不了被这些东西影响,而且不仅仅是当事人,还包括她的亲人宗族等等。
但太子都走了,她也不可能不回去啊,脑袋一片混沌中,嘉玉拎着包裹,和太子上了马车。
因为时间太赶,和彩云告别都是简简单单来两句话,直到马车出了皇陵,行驶在平坦宽敞的官道上,她才有了些真实感,她真的离开皇陵了,和太子一起。
“离开皇陵不是件高兴事吗,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她凝神想着间,听见太子在她耳边道。
她抬起头,见太子脸上带笑,心想回帝都是件开心事,说不准她还能见到娘和大哥等人。只是一想着两人回京都后的身份,有些话登时想对他说,不过念及马车四周跟随的侍卫,硬生生地忍住了。心里计划等夜间没人再和他细说。
只当天夜里,没找到合适的借宿地方,在荒郊野外将就了宿,自是没法说的,等翌日晚间,在客栈歇脚时,才找到个只有两人独处的机会。
见各个护卫都安歇了,她对太子道:“二表哥,陛下召你回京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太子心里清楚,对着嘉玉却摇摇头,握着她的手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又补充道,“不过见走时陵寝官人等人的态度尚可,如今的护卫也是多有尊敬,我想,应该不是坏事。”
听他说不是什么坏事,嘉玉心中微定,一时又抬起头望着太子,想想,那件事还是直接说出口比较好,支支吾吾恐怕不等她说完太子就打断她了。
毕竟她的提议太子很难同意的。
思及此,她直接道:“二表哥,你可有想过我们回京之后的身份?”
太子脸色一变:“嘉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嘉玉叹了口气道:“在皇陵中没人认识我,但回了京都,却是有很多人知晓我曾经嫁给大表哥为妻,我若是在二表哥身边,恐怕会……”
太子听了,双眸直直地望向嘉玉的眼底,冷声道:“你想离开我。”
听见离开二字,饶是嘉玉早有准备,此时心口依旧有微微刺疼传来,她想在皇陵的这段时日,终究是喜欢上了太子。
也是,太子这般容貌不凡体贴温柔的人,若是一动了心,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
不过幸好时日不长,她难过不舍,但是能接受的。
正想着间,却听太子道:“我不同意。”
他双目灼灼,眼神坚定。嘉玉望着他定定的目光,又想开口说话,太子却先她一步道:“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不过你心软,在皇陵中就半推半就了,可是沈嘉玉,”他一字一词,字字铿锵:“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离开我你只有一丁点难受,我呢,我只要一想,我整个人就废了,我不同意,你既然当初决定嫁给我,我就没想过放手,不管以后发生何种事,我们是何等身份,你都是嫁给我的,是我的人。”
他说着,眼睛开始红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按在嘉玉肩膀上,她还有的话登时说不出口了。她考虑了很多,名声地位影响流言,却忘记了考虑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心情。
沈嘉玉突然厌恶起自己来,厌恶她的性格,厌恶她所谓的善良仁慈心软的毛病,若不是她当时一时心软,答应了他,如今他们两人就不会面临这种状况了。
她真是个蠢蛋!
太子深吸几口气,声音温和起来,一时又搂着嘉玉道:“你不能离开我,也不准离开我,知道吗?你若是敢悄悄的走,沈嘉玉,我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了。”他抵着她的头,轻轻地说。
嘉玉并不知此时她应该说些什么,但是有一件事她是很明白,就是如今不能提离开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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