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圆舞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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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这场游戏就算是结束了吧……”米莎也从南瓜马车里钻了出来,露出了恍惚而欣慰的笑容。

所有玩家心里的石头都落地了。

不论如何，这场游戏结束了,至于分数的高低,那都不重要了。

雷德皱起眉头问孔翌：“那卫兵是你派来的吧？”

孔翌一笑：“是。”

雷德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现在的情况怎么算？按照原来的童话故事，我们需要帮助灰姑娘在十二点逃走，用欲擒故纵的手法升华王子的感情,从而让灰姑娘得到幸福。那现在是怎么回事？灰姑娘都这样了,还能获得幸福吗？”

孔翌瞥了他一眼：“你这种用能量聚集起来的非人类是不会懂的。”

“你！”

孔翌说：“欲擒故纵也好,欲拒还迎也罢，不同的手段都有一样的结果，那就是因为人都轻易获得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相比于快乐,人类更容易记住苦难。当多年之后，王子看到灰姑娘时内心里想起的，还有他和灰姑娘在一起过程中的辛苦,这种爱情基于人的记忆和对克服了千辛万苦的而拥有当下的珍视。”

“说人话。”

钟蔷在一边说：“我都听懂了，你怎么还没懂？”

“……”

钟蔷说：“灰姑娘会获得幸福。因为，王子之后每次看到灰姑娘都会第一时间浮现出灰姑娘怪物的原身。惊恐和反差萌会在心里把感情加强化。”

孔翌：“……”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此时,灰姑娘因为情绪稳定下来,变回了人身。

王子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这个娇小可人的姑娘和刚才那个大块头竟然是同一个？

灰姑娘没有理会王子的呆愣，一下子活跃地蹦了过去，搂住王子的脖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哦,嗯……”王子仍然晕晕乎乎的。这世界真奇妙。

玩家在一旁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切都平和下来。

突然，大厅中圆舞曲再次响起！

“这是结束的标志吗？”米莎傻傻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圆舞曲的来源。

演奏团队早就在怪物登场的时候逃命去了，哪里还有人演奏？

所有有经验的人都意识到事情没有结束。

突然，一声枪响！

钟蔷的长刀在空气声波开始颤动的时候就出手了，挥出红色的刀气，将子弹截下。

“枪？”

钟蔷把许继扔下一楼的时候并没有去管他的枪，毕竟一楼有这样一个怪物，就算有枪存在也对事情没有影响。

但现在想来，怪物把许继吃了，总不可能把枪管一起吃了！而他们在一楼并没有看到许继的那把枪。

有人把枪拿走了。

钟蔷这边的阵营死了一个张刚，另外三人都在；而孔翌那边的阵营，除了被扔下一楼的许继，另外两人都不见踪影。

他们并不知道安忝已经死了。但孔翌从和安忝的交往中看，他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此时更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选。

奎克，那个跟在许继身边的跟屁虫。

他放冷枪之后就不见了，并没有露头。

“许继要杀人保自己一局过，我可以理解。这个奎克为什么最后来搞幺蛾子？”雷德皱着眉头。

孔翌盯着二楼空荡荡的方位看了一段时间：“形形色色的人总有形形色色的理由，一个个去揣测，岂不太累了？”

钟蔷看了一圈：“现在，我是需要把玩家内部矛盾搞清楚才能进入结算流程？要找到他。”

“圆舞曲的声音太大了，把走动的声音都掩盖住了。”孔翌转头看向一边丝毫没察觉形势的王子和灰姑娘，“而且这场游戏的设定里，只要圆舞曲响起，npc就不会听到额外的声音。所以，撤退到王宫外的npc都不会被他惊扰，很难找。”

钟蔷问：“你知道这个人的来路吗？”

“他自己说经验有一些但不多，过了三四场的水平吧，把肩膀上的罪业给我们看了，三十几。”孔翌回答。

钟蔷一挑眉：“他这手法不像‘经验不多’吧？”

三十几的罪业，可能是个经验不多的良好公民，但也有可能是个刷了无数游戏的恶徒。

孔翌同意地一点头：“的确。”

圆舞曲悠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蔓延。奎克很耐得住性子，一击没有得逞再也没有露头，而是静待时机。

“先去找圆舞曲的来源，把音乐关掉。我们之前从二楼下来，并没有看到人影，他大概率是在一楼。”

钟蔷非常果断地向一扇门走去。

没有圆舞曲的王宫里，最大的boss是灰姑娘，这些小虫子也只能被消灭掉而已。

孔翌跟在钟蔷的身后，雷德也要跟上去。

“那边还有个小朋友。别让她落单了。”孔翌很适时地回头对雷德说。

雷德没好气：“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钟蔷挺好的。之前和你的停战条约作废了，你爱找哪位找哪位去，别和我们走一起。”孔翌云淡风轻地说。

雷德一愣。

钟蔷和孔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走入了门后的走廊，把他远远地抛下了。

雷德怒吼：“你们给我等着！”

米莎怯生生地：“我们往另一边走吧……”

于是四个人分成了两拨，从一口大厅的两边走入了两条走廊。

走廊里灯光昏黄，圆舞曲在室内沉闷、自顾自地响起，回音在狭窄空间里不停回荡。

层层叠叠的回音让音源被掩盖在重重谜团后，他们从这条走廊出去，查找了一系列房间，都没有看到疑似音源的东西。

“圆舞曲到底是从哪里播放的？”两人一路走出了王宫，走入了后花园的连廊，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

咻——

子弹破开空气。

钟蔷第一时间错身，子弹从她肩膀上擦过。

她躲开的一瞬间抬头，一道人影在王宫顶端的尖顶处闪过。

“在屋顶！”

两人在后花园里沿着建筑墙壁迅速奔跑，果然在尖顶的另一边看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胶留声机放在尖顶边缘的平台上。

怪不得他们在一楼和二楼都没有找到音乐的来源。

这个留声机应该是奎克自己的东西，和许继的枪一样，应该同属于特殊道具。

他在一开始录下了圆舞曲，然后现在播放出来，由于道具的扩大作用笼罩了整座王宫。

孔翌低下头：“陛下，现在怎么办？需要杀了他吗？”

“都这个时候了，别再问这种问题了。你是在另一位身边待的时间太长了吗？”钟蔷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事的规则。”

孔翌抬起头，如释重负地笑了：“也是。”

清算偿还，自有定数。

“需要我帮忙吗？”孔翌站到一边。

“不用。”

奎克站在尖顶边缘的平台上，不断移动，来让自己的身形不容易被锁定。

从他的角度来看，孔翌和钟蔷站在下面说话，似乎没有发现他的身形。

枪管悄悄地抬起，手指扣上了扳机。

扳机按下的瞬间，□□燃烧，冲力推动了拇指大小的金属块，在枪.管中猛烈地加速。

也是这一瞬间，底下的钟蔷一抬头，准确地捕捉到他的位置，手上长刀刀锋直指他。

这一刻的时间短暂如芥子，奎克在一刹那完成了从猎人到猎物的心态转变。

长刀的刀锋红色的刀光闪过，快于枪.管内热空气推动子弹的速度。

在子弹还没有出膛的时候，刀光已经抵达。

距离如此之远，但是钟蔷竟完全准确地瞄准了他的枪管——刀光正中黑黢黢的枪口！

子弹出膛的一瞬间就被刀光堵住了。

奎克反应非常快，第一时间扔掉了枪——下一秒，这把枪就炸膛了。

炸膛的余波和红色刀光炸开的冲击合在一起，直接掀飞了他！

奎克直接从顶上摔了下来！

他是个老手了，在下落的过程中找到很多缓冲的东西，最后落在后花园地上的时候虽然狼狈但还有口气。

“咳。”他艰难地从地上抬起上半身。

一双女人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奎克吐出一口血：“愿赌服输。”

钟蔷淡淡问：“你有必要吗？”

奎克自嘲地笑了笑，说：“高风险高回报。要说许继那家伙只是临时抱佛脚，我就是一直这样通关的，那家伙还一直没有感觉，把我当菜鸟，果然在我前面先死，怎么，到我了？”

钟蔷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奎克有些疑惑，但他不认为自己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他转头，浑身的血液凝固了。

他掉下来之后，钟蔷再一挥刀气把黑胶唱片机给劈碎了，圆舞曲也停了下来。

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卫兵都从圆舞曲的氛围中解脱出来，此时，他身后的藤蔓如同碗口粗细的蟒蛇，向他爬来，而已经牵住了他的脚腕。

刚从高处摔下、无法动弹的奎克像疯了一般向前爬，但后面的藤蔓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

钟蔷离开了这里。她对奎克的结局并不感兴趣。

是生是死，那是他自己的造化；而她，只是让这场清算对的上他们的罪业。

孔翌在花园的一边等着她。

“还没有到清算程序吗？”钟蔷问。

孔翌看到她走过来，应了一声：“系统自我封闭的时期哈士奇主持的时期那么智能，有时候会延迟一些。”

钟蔷点点头。

孔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声问：“陛下，我对您刚才的答复还有一些困惑。”

钟蔷闭上眼睛，仍由夜晚的凉风拂过她的长发，在脸上轻柔地吹拂。

“你说。”

孔翌含笑：“接下来的路，您将怎么走？同化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您又怎么确定自己不会和那位一样。”

钟蔷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后花园里的植物。

不知是否是巧合，他们站着的地方正是一片鲜红的蔷薇。夜晚的蔷薇如同这里的万千生灵一样有了生命和灵性，枝条和花瓣随着风动，而同时在尽情地跳舞。

王宫外壁上昏黄的油灯照得蔷薇温暖而妩媚，在星空下，这些妖冶的花朵带着灵性的清透和自然。

“游戏的系统是我的本源，与我一直联系着。当我越来越懂得什么是情感，游戏也在慢慢变得感性。”

孔翌回道：“是的。”

钟蔷转过头看向他：“可是，现在，同化不是已经开始了吗？我能感受到自己血管里那种侵略性的因素，但是也正是这些游戏，我明白这种对人类而言无法想象的能量该怎么用。”

孔翌突然意识到什么，愣住了。

钟蔷狡黠地对他眨了眨眼：“没错，另一位的确能把她侵略性的力量转换到我的身上，但我事先留出了一部分本源，就算她现在将我完全侵蚀也没有用，因为事先留出的那一部分同样也是最纯粹的本源。”

“是系统！”孔翌一下子明白了。

钟蔷笑着转过身，裙子和长发在晚风中飘荡，和地上的蔷薇一样艳丽：“bingo！”

如果一开始的主神要进行划分，并不应该划分成两份，而是应该划分成三份。

钟蔷和系统之间有一条连接a，因此钟蔷对感情的认知会影响到游戏；而另一位和钟蔷之间有一条连接b。另一位即使通过连接b将未知力量完全将钟蔷同化，她却无法连续跨过多条连接，无法通过连接a影响到系统！

所以，系统作为主神一开始分化出来的本源部分，成为了主神最后的，最安全的精神储备源。

钟蔷看着他：“我知道自己变化了，变得和她越来越像，但我不会成为她，因为只要我还在游戏世界里，这些个世界都会看着我。”

她扬起了头：“我的初心在看着我。它在提醒着我要清明。所以，当我体内那种躁动稳定下来后，我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审视这一组游戏世界的意义。”

孔翌看着蔷薇丛里的翩翩少女，绅士地微微鞠躬。

钟蔷看向他：“所以，我的路就是不停地走过更多的世界。对我而言，在游戏世界里，纯粹的本源会帮助我压制同化的躁动；而对这些游戏世界而言，我越来越像人类，它也会慢慢改变，变得真的适合人类，变得真的可以消除罪业。”

她的身上有a、b两条连接，当连接b将未知力量输入其中的同时，连接a将游戏世界中最本源纯粹的力量输入，两者达到了平衡。

但这样一来，谁都不知道，当另一位的同化完成之后，钟蔷会变成什么。

这是谁都不清楚的事情，从未有这样存在诞生。

载体来自于主神，而在载体中将两股同样来自于主神的不同力量交融平衡。

钟蔷看着孔翌的眼睛里泛着星光。

连主神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这不有趣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狡猾而极度期待的表情，和另一位无比相像，但又不同。

“所以，在同化平衡完成之前，你会陪着我吗？”

这样的提议太过于冒险，钟蔷想过，孔翌会认为太危险而劝阻她。毕竟，谁都不能保证来自于a和b的力量能时时刻刻保持平衡，谁也不能确定，当平衡失败会发生什么。

然而，孔翌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缓缓走到钟蔷面前。因为身高差，他需要微微低头才能对上钟蔷的眼睛。

而钟蔷微微抬起了头。

钟蔷浅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了孔翌的脸和背后的灿烂星光。

而孔翌纯黑的眼睛里映出了钟蔷的满眼星光。

他慢慢地半跪下来，牵起钟蔷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像中世纪的骑士向他的主君效忠。

“我将永远陪伴您左右。”

钟蔷的嘴角翘起了个角度，像是调皮的小孩找到了玩伴。

忽然，她一把抽回被孔翌牵着的手，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子。

在孔翌诧异的抬头中，钟蔷斩钉截铁地说：“这一次，你再也没有事情瞒着我了。所以，我不允许你再打着各种模棱两可的理由背叛或者假意背叛我。”

“记住，我是你的陛下。”

孔翌的眼神恢复了正常，温柔和优雅溢了出来。

“是的，我的陛下。”

钟蔷揪住他的领子，强硬而不容置疑地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i的营养液x5~

前方时间线跳转到钟蔷没有失忆的时候，解密向顺时间线回忆杀预警。大概一到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