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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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天黑的晚。

鹿尔回到学校，天将将暗下来。宿舍楼里，碰到几个同样留校的同学，闲聊了几句，分开，回到宿舍。

一打开宿舍门，连鞋子都顾不得脱，直接扑在床上。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趴在枕头上，抽抽鼻子。

终于，终于，有种活下来的感觉了。

身心都可以放松了。

这才发现，身体各处都是酸酸的，像极长途跋涉后的那种酸痛感。

鹿尔翻个身，揉一揉后脖子。

想一想，其实这一天根本没做什么呀。除了早上差点被吓死外，之后基本什么都没做，就那么睡过去了。这么累，完全是神经太紧绷的原因。

这不能怪她胆小没出息。

试问，有几个职场新人不怕老板的？如果这个老板还完全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只要他一句话，一个不高兴，你就必须立刻走人，你能不怕吗？不怕的大概都是真正的壮士吧……而壮士的下场通常都不太好。她，鹿尔，暂时还没有足够的气节以及资本做壮士……

不管怎样，这一天是成功活下来了。

三百块到手了。

欧耶~

能熬过第一天，就能熬过第二天，第三天……

一一个又一个三百块哗哗哗扇动着翅膀飞到兜里了~

这么一想，顿时又精神了。

鹿尔躺了一会儿，爬起来，洗澡洗衣服，等忙完，天已彻底黑透。食堂里还营业的窗口估计这时候也没什么可吃的了。她开了一碗泡面，用开水泡一泡，搭配一根火腿肠，就当晚饭了。

等面的过程中，她打开电脑，先习惯性去学校论坛上瞄一眼。

放假后的论坛明显比之前清冷不少，但关于雍氏助理这件事的讨论度依旧呈火热状态。

讨论的内容从之前的各种的猜测羡慕已过渡到好奇以及各种……臆想……

1楼：好想知道那位同学上班的情况啊。

2楼：同想！匿名透露一下也行啊。

3楼：不知道私人助理具体做些什么事啊？

4楼：估计就是帮雍神整理画稿，打打下手，去采风，寻找画画素材什么的吧。别的感觉也用不上私人助理，雍神画廊里那么多工作人员呢。

5楼：楼上平淡的分析却让我心潮澎湃万马奔腾……整理画稿，打下手，采风什么的，天啊，每一项都让我嫉妒要死！

6楼：同嫉妒！嫉妒死！给雍神整理画稿，磨颜料，画画的时候陪在一旁，亲眼见证伟大作品的诞生……亲眼目睹雍神画画的样子……妈呀，不能想不能想！是我我一定会昏厥的！当场昏厥！

7楼：就算什么都不做，想到近距离对着男神那张脸，面对面的站着，听他对我说话……咣，我也昏厥了！请帮我叫救护车~

……

鹿尔木然。

什么昏厥？木有。

只有颤抖好吗？颤抖！

这些少年不识愁滋味饱暖思□□的同学们呀，只看到事情表面的光鲜，哪里能想象到它背后的辛苦，哪里能体会她的心酸呢。

自古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高薪下没轻松活……

8楼：先别昏。关键人家待遇还好啊。本市最美私宅容园里上班，环境好，薪水高，每天专车接送。

9楼：专车接送？

10楼：听说复试时就是保姆车接送她们的。这正式上班的，还不得专车接送啊。毕竟容园不在市区嘛，过去还有段距离的。雍氏一向大方，这种事上肯定的啦。

11：啊啊啊，我又昏了昏了。只希望以后我工作时，公司能给我配个自行车就好了，共享单车的优惠券也行……

鹿尔看的笑，不得不说，同学们的想象力确实不容小觑，这歪打正着的，还真说中了一件事：的确上下班都是专车接送。

他们提醒了鹿尔。

有专车接送，舒服是舒服啦，但也别扭。而且，让司机师傅等着她什么的，莫名有种很大的压力，早上即使时间足够，也一点都不敢耽搁。

她现在已经熟记去容园的路线了，完全可以自己骑车过去。反正各种共享单车都方便的很。

面泡好了，她关了帖子，一边吃面，一边打开微信。

鹿尔：“小丁姐，在吗？【笑脸】”

小丁很快回复了：“在。小鹿，什么事？“

鹿尔向小丁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小丁：“可以，没问题。你自己骑车注意安全，另外，一定一定不能迟到哦。boss最讨厌不守时的。”

鹿尔：“嗯嗯。绝不迟到！谢谢小丁姐提醒~”

小丁：“不客气。有需要用车的时候，你还是可以用。直接找刘叔或者找李师傅都可以。我等会把他们的电话和微信都发给你，微信你最好都加上，平时联系比较方便。”

鹿尔：“【点头】好的好的。”

小丁：“对了，boss的微信你有吗？也发给你吧。万一boss找你，可以直接找到你，你也可以直接找到boss。就不用靠刘叔一直传达消息了。”

鹿尔：“嗯嗯好的。”

小丁：“今天感觉怎么样？【慈祥的笑脸】”

鹿尔发了张今天活的棒棒的图片过去。

小丁：“哈哈不错。加油，我看好你哟。”

鹿尔：“【握拳】加油！”

对话结束。

几秒钟后，小丁向她推送了几张名片过来。

鹿尔先加了刘叔和李师傅，两人很快通过。她礼貌的打招呼，两人也都很和气的回复了几句。她备注好两人的名称后，手指滑动，滑向第三张名片。

yr。

简单的拼音缩写。

头像是一片纯白。

这纯白让人几乎产生错觉，还以为头像是空白的。

鹿尔斟酌了一会儿措辞，输入验证消息：老板您好，我是鹿尔，麻烦您加一下微信，方便您以后随时找我~

点击。发送。

一边继续吃面，一边盯着手机。

面吃完了，没有任何回应……

是没看见吗？

鹿尔将桌面收拾干净，垃圾丢进垃圾桶，去刷牙。刷完牙回来，再看手机。

依旧安静……

是不是没发送成功？

她想一想，为防万一，又发了一遍申请。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没通过。

怎么回事？是没看见还是不想加她呀？

怎么加个微信都这么难的？

她打开他的朋友圈，哎，什么都没有哎。也许最近什么都没发吧，没通过好友，就没办法查看到全部动态。不过，他会发朋友圈吗？她突然想起，今天整整一天，似乎都没看见他看过手机。

手机有肯定是有的，不然小丁不会让她加微信。

只是，他不怎么用？

接下来的时间，鹿尔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关注着手机。一直到她看的困意上涌昏昏欲睡的时候，那头都没有任何动静。

坠入睡梦中的最后意识是：好吧，这可不能怪我了。是你不加我的哦~

第二天，鹿尔起了个大早。照例先乘地铁。下地铁后，先寻了一辆共享单车，确认电量充足后，就骑上它冲向附近一条小巷子。

那里是有名的小吃巷。

里面各种美食，都好吃到咬舌头。尤其是各式各样的早餐，汇聚各地风味，应有尽有。

鹿尔和室友们专程来吃过几次，每次都吃的肚皮浑圆，乐不思蜀。只惋惜为什么这小吃巷离她们学校那么远，不能天天吃。每次都只能抽有空的周末什么的，过来一回。

鹿尔也觉得可惜，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想不到，机会就来了。

嘿嘿，所以，其实，她想自己骑车的另外一个重大原因，不言而喻了。这两个月里，一定要抓住机会，将小吃巷里的早餐吃个遍。这么

好的机会，可绝对不能浪费了。

为此，起早床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完全没问题，动力十足的！

想的是，买上心爱的早餐，早早赶到容园外，找个阴凉处，从容悠闲的慢慢吃饱喝足，然后再气定神闲的去工作。

非常好。

鹿尔买了生煎包，袋装豆花，装进包包里，放在单车前面的篮子里，高高兴兴的出发上路。

谨记着小丁嘱咐的不能迟到，她一路上将车骑得飞快。

迟到什么的，肯定不会的。但越早到，时间就越充分，就越悠闲。说不定还有空闲可以找个地方打个小盹儿什么的呢。

早上的日头不毒，但也有点晒了。

一段路程后，鹿尔的皮肤微微发热。

终于到了。

鹿尔摸了摸脸，有风，倒没出汗，但皮肤发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一定发红了。希望不要太严重。

先将车子安置在一棵大树下锁好了。她往前走着，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准备吃早餐。

才走了几步，却看见，一个意外的身影。

不是一个，是三个。

额，一人两狗。

今天他起来这么早的么？

真是赶的早不如赶得巧……

可以装作没看见么？

显然，不行……

听觉灵敏的大宝小宝已经循声望过来了，自然也引得它们主人一起看过来。

大宝小宝认出鹿尔，立刻欢快的向她跑来。

她……不能输给狗……也赶紧挂上热情的笑脸，朝雍容跑去。

最后，她带着中途汇合的两狗站在了雍容面前，笑意吟吟的打招呼：“老板，早上好。”

这一次她吸取教训学了乖，不敢大声，音量控制的恰好。

少女的声音，像清晨山涧里流过的泉水，清越，干净，灵动，含着蓬勃的朝气，却又是软性的。

呢喃软语，酥软人心。

雍容看着面前的人。

虽然说是面前，却隔着一段距离。多长的距离——大概十步？他记起昨天自己定下的规定。

她听进去了。

并在履行。

很好。

很乖。

雍容抬腕，看一眼手表，淡淡的：“怎么来这么早？”

离上班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

怎么回答呢？

鹿尔为难。

起了一个大早，是为了美食，为了再打个小盹儿吗？这样的实话任哪个老板听了都不太高兴吧。即使没有不高兴，也一定不是那么喜欢。

可要说谎吗？

虽然的确有一部分怕迟到的原因，但……不会撒谎的她陷入了纠结和不安中。问话又不能不回答。不能说实话，又不能说谎话，实在是……为难死个人……

最后，期期艾艾的，挤出那么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来：“嗯……起的早……想早点过来……”

没完全说实话，没完全说清楚，但好歹也不算撒谎啊。

的确是想早点过来的。这句话，应该会被理解为想表现好点的意思吧。员工，尤其是新人，想表现好点，实在再正常不过。

雍容将少女这短短时间里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有必要想这么久？很难回答？

少女脸上闪过的犹豫，纠结，不安，最后都可以归类为忸怩。明显的，不好意思了。

“嗯……起的早……想早点过来。”

早点过来做什么？

少女的脸颊红扑扑的，是赶路赶的太急，还是脸红？

不得而知。

他看着她，她不太敢直视他，眼神微微躲闪着。

哦，想起来了，她喜欢自己。

早点过来，自然是为了早点见到自己。

毕竟只有两个月的工期，能多见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以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