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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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和风少旻下棋期间，荀蓁就来了一次，送完了茶水，就再也没出来了。

茶，嬴政是喝过的，自然是荀茂令人改良过的，喝了许多年，倒还习惯。

不过对于期间荀蓁只现身了一次的事，嬴政很怀疑，如果不是别苑里没有侍女，只怕从对话结束以后，荀蓁就会躲得无影无踪，毕竟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似乎每次华阳宫宴会，他总没在该看到她的时间看到过她。

对于荀蓁，嬴政现在的感觉有些复杂，她是扶苏的母亲，他的妾室，但问题是，荀蓁死的太早了，也太久了，他对她的印象几近于无，如果不是对方那宛如天人般的容颜，只怕，就是见了面，他都不一定认出她来。

当然，让嬴政对荀蓁感情复杂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

嬴政始终忘不了，附身泰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扶苏对着那柄断掉的纯钧剑，睹物思人的样子，他更忘不了，他的儿子，永远念叨的都是那个女人。

嬴政觉得很心塞，明明儿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什么扶苏只记得他那个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连记忆都没给他留下多少的女人呢？

他当时都二十二岁，还忘的差不多，扶苏才三岁，他知道什么？

如果不是他确确实实肯定扶苏还是那个扶苏，嬴政都怀疑那不是他的儿子。

他这么怀疑是有原因的，扶苏控制咸阳局势后，对于李斯，胡亥的处置可以说是超乎他往日端方君子的形象，反而异常果决狠辣。

不过这也是嬴政后来满意，并且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的地方，扶苏有手段，但若心不狠，他坐不稳皇帝这个位置。

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荀蓁一个重要原因，既然扶苏如此优秀，他没必要冒着风险和多余的精力再另外培养一个继承人。

有前世记忆，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来教导扶苏就好了，能省心省力，为什么不干呢？

一局终了，借着散心的理由，嬴政推了风少旻再下一局的提议，转而把蔡泽推上了棋局，想来以蔡泽与他这位从叔的交情，下几局棋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蔡泽：有问题！我下不过他啊，王上！

你是秦王，他不会像虐菜一样虐你，难道他不会虐我吗？

蔡泽心里苦，蔡泽说不出口，身为郎中令，在秦王跑路去看心上人的情况下，他就是再不满意，他也……

蔡泽看了看笑容满面，眉目温和，看起来一派正常的风少旻，心里哀叹一声，坐到了玄衣男子的身侧。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奇怪，素来着玄衣王服的秦王穿了白衣，而记忆里总是陪着昭襄王穿白衣的少旻公子却穿了玄色深衣。

“纲成君，”风少旻点头致意，露出一抹微笑，“您先请，”

蔡泽是燕国纲成人，来秦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秦相范雎，进而代替他成了秦国丞相，直到庄襄王继位，吕不韦代替了他。

算起来，蔡泽在九卿之一的郎中令上也待了差不多十年，说多开心是没有的，不过要是让他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

“好，公子如此说，老夫也就却之不恭了！”

却之不恭最好，风少旻捻着手中洁白无瑕的白玉棋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

虽然散心是借口，但嬴政出来走走是没错的，毕竟总是坐着对身体也不太好。

重来一次，嬴政觉得他应该多注意一些养生，最好能像他太爷爷昭襄王那样活个七八十岁，哪怕他传位给扶苏，可活着享受为人的乐趣那里不好呢？

别苑虽小，布置不了亭台楼榭，但花木扶疏是有的，夏季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嬴政一路走来，就看到了长的郁郁葱葱的栀子，只可惜现今已临近正午，看不到花开时的美丽景致，也闻不到消息。

嬴政越过繁茂的栀子树，便看到少女抱着猫，在喂猫吃东西，而荀茂正站在她身边。

荀茂：“你想好了没？”

荀蓁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家哥哥，眉头微蹙，“真的没事吗？”

荀茂：“没事，你放心，没了这东西，它更舒服，马上秋天就要到了，你难道想要看它痛苦的样子？”

荀茂看着躺在自家妹妹怀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迎来什么的橘猫，心里为它默哀了一瞬，亲爱的，你的命根子是要保不住了。

但是没办法，为了你的生命健康着想，我……，不，是我妹妹，还是得把你的问题给解决了。

虽然他们养了这橘猫没几个月，可猫现在可是有六个月大了，马上就要到了猫咪发情的秋天，尽早给它绝育，也少一份麻烦。

“这附近母猫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还有你相信我，没了这东西，他的身体会很健康的！”荀茂作为一个现代人士，表示给猫做绝育手术是对猫有大大的好处的，至少没了发情的困扰，不会□□了，也更乖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绝育手术的猫咪，前列腺囊肿、脓肿和癌变的可能性减小，也不会患上□□癌，同时也拥有了更长的寿命、更健康的身体。

他也不用在即将到来的秋天，面对家里猫发情的困扰，何乐而为呢？

荀蓁轻叹一声，“那好吧！”

荀茂：“你等着，我给你拿刀，你先练练，试试手感，”

“我来吗？”荀蓁有点懵，她可从来没干过类似的事，她也没养过猫。

荀茂迟疑了下，然后试探性地道“要不让先生过来？他之前给猪去过势”

“……”荀蓁沉默了会，然后道，“还是我来吧。”

这样的事，就别麻烦先生了。

蒙恬/王綰：……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荀蓁姑娘这是准备要给那只公猫……去势？如此可怕的女子，他们王上……

王綰还好，懂得克制，蒙恬虽然也想，可是……，年轻气盛且知道一点嬴政对不远处姑娘的他还是忍不住地看了自家王上一眼。

王上，这样的姑娘您真的可以吗？

嬴政：……

考虑到两兄妹似乎在商议什么奇怪的东西，嬴政考虑了会，觉得自己还是退回去好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荀茂回了屋里面。

嬴政：……

“荀姑娘，”嬴政轻咳一声，走到荀蓁面前，看着面前少女如画的眉眼，嬴政一时卡住了。

少女眉眼淡漠，却仍见天真，嬴政想起上辈子她死时，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用荀茂的话来说，大概还是个孩子。

她是难产去世的，嬴政知道，连带着死的还有他那个无缘人世的孩子。

他其实没有太在乎过这个事，他有很多女人，很多孩子，不差这一个。

但，如此鲜活的人，就此逝去……

嬴政承认，他有点舍不得，视线落到少女怀里正在撒娇的肥猫，顿了顿，又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你真的不记得寡人了吗？”嬴政总觉得眼前人在装傻，他看着少女，气势渐增，颇有压迫力。

“记，记不太清了，”荀蓁垂头，轻声说。

她之前说自己记不清，自然现在还要这么说，欺君之罪毕竟不好，反正她只是说记不清了而已。

嬴政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少女不算矮，但他更高，尤其是她还低着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对方纤细白皙的脖颈。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荀蓁抱着猫，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李斯等大臣面对嬴政为什么那么乖巧。

当鬼时感觉不到，如今……，荀蓁承认，嬴政真的很有气势，也很凶。

“姑娘闲来无事，不妨随从叔一同去宜春宫，那里风景不错，”嬴政如是道，虽然他也觉得风少旻不太可能同意，但是，天下没有挖不倒的墙，只有没落对地方的锄头，嬴政对此深以为然。

“诺”荀蓁点头，轻松了口气，嬴政到底没太露骨，否则她还怕自己忍不住……

见状，嬴政点了点头，道，“那政就静候姑娘。”

荀蓁“……”

嬴政有过栀子树时，身后又传来两兄妹的谈话。

“拿出你平常的气势来！”

荀茂：“记住到时候动手时别优柔寡断啊！妇人之仁，只会让你痛苦，也让它痛苦，况且只是”

“要不我还是不养猫了吧！我不能把我的喜乐寄托在他身上，也不能因为我的喜乐让他付出不应该付出的代价……”荀蓁还是觉得自己这么对一只猫不太好。

有点残酷……

“那你问过你吃的猪肉时，猪的想法吗？他甘心被你吃？”荀茂无情地反问，他心里想，你可千万别双标，来，妹妹，大胆点，反正到时候就一刀的事！

“虽然很像，但终究是不一样的，”荀蓁说，“那是生存，为了生存，可以不在乎那个，但这不行，就比如真人自己不想生孩子，却不会让你和卫表叔也生不了孩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之，亦勿施于人，我只是希望哥哥能学一学剑术能保护自己，哪怕一点，但你若真的不愿，蓁是不会逼迫哥哥的。”

荀茂看着自家不知为什么，略带哀愁的眉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妹妹：我当然知道，毕竟你只是每次练剑时就问我一遍，却从无逼迫之意。

走在后面的蒙恬和王綰相对而視，默默松了口气，心想，仙女还是做仙女的好，可别像刚才……

说真的，荀姑娘真的动手了，他们……真的很难直视她了，即使再好看也不行。

而在蒙恬，王綰看不到的地方，嬴政也默默松了口气，说真的，他也不想看荀蓁动手的画面，那双手，磨墨，添香难道不行吗？

…………

正堂里，蔡泽看着风少旻，欲言又止。

“纲成君想说什么？”

“公子真的要护着那姑娘？”蔡泽忍不住问，把那姑娘给秦王不好吗？秦王得了美人，那姑娘有了荣华富贵和安逸，你也能得到新秦王的一份信重。

“是的，”风少旻点头，他看了眼蔡泽，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蔡泽更加不解，他看着风少旻，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