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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到后,首先向秦王行礼,事实上太医到时也是有点懵的,毕竟蒙恬去叫人时也没说要看什么人,他便潜意识地认为是秦王病了。
可到了寝宫一看,却发现榻上躺了一位姑娘,太医就是再愚钝,也知道自己被叫来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于是他道,“请王上允许臣为夫人望诊,”
虽然说是秦王的女人不能随便看,可望闻问切,榻上人昏着,他问不了具体症状,便只能提一提望诊一事。
《难经》有云: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而知之谓之巧。
对于医者而言,须要四诊合参,综合证侯来确定病人病证为何,以免产生误诊的状况。
然而对于高明的医生而言,有时候他们只须看一看便知面前人有何病,太医自问医术不凡,不然也不能于秦王宫中供职,可他也有自知之明,论医术肯定是比不过能起死回生的扁鹊的。
所以太医老老实实地给秦王榻上的这女子望诊与切脉。
嬴政非不讲情理之人,闻言自是允诺,但对于太医对荀蓁的称呼却是没有加以解释,私心而言,他自是愿意荀蓁做他的夫人的。
“夫人应是怒急攻心以致晕厥,不是什么大事,臣可施针,”说到这,太医心中也有怀疑,心说,王上做了什么这姑娘能气到晕?该不会是强抢民女?太医这么猜测,却不知他猜到了真相,但就算如此他也不会不识趣说出来,顿了顿,太医又道,“臣察夫人脉浮紧,似有风寒加身之兆。”
“风寒?”
嬴政看向蒙恬,眼中有探究,见状蒙恬立道,“夫人路上吹了风。”
至于是哪个路上,自然是离开咸阳的路上,如今夏日夜晚有凉意,骑马夜奔,稍有不注意感染风寒是应有之事。
“一并治了”嬴政自然也想到了荀蓁的风寒是怎么来的。
“诺,”太医答,提笔写下药方,随即道,“那臣先施针。”
“嗯。”嬴政点头,一双眼睛却是看着榻上昏睡的少女,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太医施针是战战兢兢,无它,只因他施针时秦王就盯着他,看样子是他稍有不注意就会被问罪。
太医:qaq
看着太医治病,嬴政手握从荀蓁身上搜出来陶瓶,他自然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他也知道了荀茂是为做的,难道是担心她路上受伤?
尽管荀茂的爱护妹妹的说法有些道理,但是……,真的只是如此吗?嬴政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以荀蓁的本事,正常情况下,用的到这东西的机会几乎没有。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荀蓁醒来时头微微有些疼,但总是神志清明,由此可见太医的针法是可以的。
“你醒了”
荀蓁揉着额头,还没看清状况时,便挺难嬴政这么对她说,她抬头看他,神色是淡淡的,便与他看朝臣时别无二致。
“喝药,”嬴政说完,便把一碗黑漆漆的药端到少女嘴边嘴边,荀蓁看着他,知他是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荀蓁有些迷蒙,大概是……他们如今的样子,半点没有刚刚吵完架,撕破脸的感觉。
荀蓁觉得嬴政不对劲,他一贯是容不得别人拒绝,作为帝王他自然不能说是心胸狭隘,可怎么也不至于到了别人给他脸色看他还接着的地步。
所以……,他就那么在乎扶苏?
荀蓁左想右想都没觉得以前嬴政那里表现到继承人非扶苏不可的样子,最终只能归咎于他可能想要省点心。
荀蓁喝药很豪迈,看样子也是喝过药有了经验,毕竟这种苦的汤剂若是一口一口抿,才更是遭罪。看到少女皱起的眉头,嬴政大概是明白太医的药定然是苦,不,十分苦的。
“臣察夫人仍有肝气郁结的征兆,夫人是似有心事”
嬴政想着太医说的话,又给荀蓁嘴里塞了蜜饯。
荀蓁:(Д)
刚喝药药想要喝口水来压一压的荀蓁被塞了一口蜜饯,感觉最终那苦甜交杂的滋味……
“水”荀蓁皱眉,蜜饯微微发腻的甜和汤剂非同凡响的苦混合到一起,她就是再怎么不怕苦也受不了。
嬴政:……
嬴政只得匆匆倒了水,把茶盏递给她后,仍是静静地看着她。蒙恬早就退了出去,侍女们又俱是有眼色之人,此刻见秦王一颗心都放在了荀蓁身上,纷纷退下,顺便合上门,给两个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嬴政很满意她们的识相,他看着荀蓁,欲要开口,荀蓁先一步放下玉盏。
“陛下若真的不肯放过我,玉石俱焚我是不敢的,也做不了,只是……”荀蓁抬眼看着他,继续道,“陛下是不会如愿的。”
“反正于我而言,现在的生活完全就是捡来的,活着自然好,若是不能,自然也不亏。”
什么人才有两世为人的机会呢?她此时此刻活着,便已经算不亏。
嬴政衣袖下握紧了拳,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他知,现如今没一分的怒气都会把她推的更远。
荀蓁可以说很了解他,她看他看了许多年,所以在她的眼中,他怕是一个不会对女子有温情的铁血帝王,她更是认为,若非扶苏,他必然更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颜色。
这不算错,若放到别的女子身上,他就是这样的,可……,嬴政自己也承认,他对荀蓁,是有几分不同的,而这与扶苏关系不大。
“你就这么讨厌咸阳宫?”嬴政看着她沉静秀丽的侧脸,沉声问。
荀蓁沉默了会,说,“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这咸阳宫于陛下而言是居所,您可以掌握它,随意出入,可于我而言……,我每天能看到的只有这四方天空,去的地方也不过方寸之地,还有很多女子,或许我为了保护自己,被动地变成我根本不想成为的人。
从前的我没有想过要选择,也不敢选择,但这一生……,我想要为自己而活,若是不行,便为自己而死。
受制于人的活着……那还叫活着吗?”
荀蓁想也许是她看到的未来终于给了她勇气,没了她,大家都会活的好好的,她没有认父亲,父亲也不会为此伤心。
只是……到底对不住老师。
嬴政听完荀蓁的话,没说什么,他定定地看着少女清丽的容颜,
她散着长发,垂至腰背的乌发有如鸦羽般光亮,他抱着她时摸到过,柔顺如丝绸。
这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痛苦与难过也来源于这份美丽,如果可能,也许她并不愿生的如此样貌。
少女眸色微微有些黯淡,就像太医说的,她是情志抑郁,不,就像她说的,若他真的不放手,她……
荀蓁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少女,哪怕她上一辈子死去时只有十七岁,可她在附身纯钧的那些年的所见所闻让她在某些方面变得不同起来。
其中之一,想必便是对自由的执着上面。
所以她才会说既不要嫁人也不要生孩子这种话来,因为对她而言,这些都是束缚,亲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若要真的自在,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塞进一个笼子里?
同样嬴政知道荀蓁也在威胁自己,用扶苏和她自己来威胁。
这一刻嬴政知道,他是不能把荀蓁留在咸阳宫中,至少此时不能,否则他会什么也得不到。
“季灼,”他看着她清丽的眉眼,沉默了会道,“你生下扶苏后寡人放你离开。”
既然荀蓁心中的他就是这么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嬴政也只能用这个说法来怀柔。
大概是这个说法太过惊人,荀蓁看着他,眼神仍是平淡,可眼中却有着丝丝光亮。
嬴政看着她,决定再加上一把过,他道,“皇帝金口玉言,朕说话算数。”
荀蓁别过脸去,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你是荀蓁,看了始皇帝的一生,你敢信他对女人有真感情?
对于蓁蓁而言,嬴政和她谈感情才更可怕。
当然,我觉得她也不乐意给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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