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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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听了贾政转述朝廷的话顿时炸了：“什么？这个死丫头竟然要同我们算这笔账？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忘了是谁把她养到这么大的吗？这还有没有天理？”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皇上已当着满朝文武下了圣旨，命我们必须在十五天之内还清这些财物。”

“可林家的财产我们大部分都用来修建大观园了，还有许多珍贵物品，我们已经用于人情往来和娘娘那里的打点，如今只剩下一些木器家伙，这——这让我们怎么还得起？”

“还不起也要还，这是圣旨，抗旨是要杀头的。更何况如今外面已有风声，说我们贪了林家的家产，还要卖了林家姑娘，如果我们不还，我们就要坐实这些流言，到时我们府里将颜面扫地，想想在宫里的娘娘，再想想宝玉他们的将来，我们贾家就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了。”

“那老爷这件事我们要告诉老太太吧，那笔财产可不是小数目，我们请她老人家拿主意。”

“可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我们做小辈的不说怎么孝敬她老人家，老是给她老人家找麻烦可不好。你还是自己先想想办法，将府里的库房盘一盘，实在不行了再请示老太太。”

“老爷说的虽然有理，可是当年挪用林家财产的事却是老太太首肯的，而且那钱也不是我们自己贪墨的，都是用在正途上的。”

“不管用在哪里我们现在都是要还的，你现在就组织人手盘库吧。”

“如今家里的外面事务是琏儿在经营，府里的内务是他的老婆在管，筹款还账的事务还必须落实到琏儿他们两口子身上。”

“那就将琏儿两口子唤来吧。”

很快贾琏夫妻被喊到了荣禧堂，贾政将在朝堂上的事告诉了贾琏。

如今的贾琏夫妻自林黛玉又一次的提到了荣国府是贾宝玉的之后，贾琏夫妻的心中不免有了其他想法，贾琏听了马上说：

“老爷，林妹妹的家产自侄儿从扬州回来之后就交于了老爷手中，既然如今林妹妹在朝堂上当众提出，老爷再将它整理出来，交给朝廷就是。”

“琏儿你装什么糊涂，林家的家产我们早就挪用了修建大观园了。”

“挪用了？可是太太侄儿记得当年修建大观园的时我们都是走账房支的银两，何时有挪用他人家产一说。”

王熙凤看到贾琏装傻充愣，不由得心领神会：

“是啊，太太，我也记得当时的银两都是从账房支取的。”

“你们不知道我们家账房有多少银两啊？”

“太太还说对了，府里账房账上的银两我们是知道的，但府里的总账上有多少银两我们并不知道，府里大库房里到底有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你们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这是当的什么家啊？”

“老爷说的是，我们这是当的什么家啊？”

贾政和王夫人被他们这对夫妻气得个倒仰，贾政直接竖起眉毛，喝道：“一对废物，要你们何用，给我滚。”

贾琏和王熙凤回到他们的屋里后，贾琏冷笑道：

“看来林妹妹说的不错，二叔他们还真是把荣国府当成他们的了，我们以前还真是蠢唉。”

“谁叫你们父子不争气。”

“你争气好了，你争气到是给我生个儿子出来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生不出儿子，我生出儿子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你生不出儿子这个府里迟早都是宝玉的，你不是很能干吗？你再能干，等宝玉媳妇进府之后，你这个管家媳妇就要让贤了。”

平儿听得他们夫妻又吵起来了，不免有些着急，那天林黛玉的话她也听到了，她虽然是个丫鬟，但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她知道林黛玉的话很有道理，以贾母对贾宝玉宠爱的程度，以二老爷二太太在府中的地位，还有宫中娘娘的支持，这个将来荣国府就是贾宝玉的。如果贾宝玉的老婆进门，那么她们主仆就要回归大房，这管家的权利势必要交出去。连带着她们在府中的地位就要一落千丈，也许到时候她们奶奶的地位还不如邢夫人，那她的地位那就更不值得一提，那他们现在为什么要替别人做嫁衣呢。想到这里，平儿赶紧地走了出来：

“爷，奶奶，我们现在不是再说我们以后的事的时候，我们要说的是我们现在，爷，你和我们奶奶才是一体的，我们要好好商量商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是你们爷的事，只要你们爷有本事，什么事不好办？”

“奶奶——”

“好了，你这个小蹄子，我们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心中有些不甘罢了。其实这个还款的事也就是老爷迂腐，我们毕竟有娘娘在宫里，还不还的，难道皇上还会让他的老丈人没有饭吃？”

“奶奶这话太对了，毕竟我们是国舅家，那林家的银钱全部用在娘娘省亲上，想那皇上也不好意思要。”

“你们的话也有道理，只是他们有娘娘依仗，这府里越发该是宝玉的了。”

贾琏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这还款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就没有必要参与了。而贾政和王夫人不免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最后贾政轻飘飘的一句话：“府里的财务一直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以前也管过多年的家，这点小事你应该能够解决。”把王夫人气得是无话可说。

王夫人最后还是拉住了王熙凤，王熙凤就把他们那一套娘娘得宠的理论搬了出来，说服了王夫人，王夫人也就对筹款之事不太积极了。而这些贾母、贾政是一点都不知道。

但外面的流言却是传到了府里，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贾母也就略有所闻，不过没有人来向她回禀这些，她也就装着不知道。

与此同时，皇宫里，皇帝还在翻看那个小本子，突然他盯住了其中的一个‘麻姑献寿’的玉石摆件，见上面的描述与太后宫里见过的那个太后心爱之物一模一样……

“来啊，摆驾慈宁宫。”

太后见皇帝这个时间来，很是奇怪：“皇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想母后了来母后这里看看。”皇上眼睛就看向了条案，“母后这个‘麻姑献寿’的摆件很是奇妙，这个玉石整体洁白油润，刀工细腻，你看这人物栩栩如生，身上的衣袂飘飘，脚下的祥云似乎还在流动，尤其是这仙桃，这通体洁白处还偏偏在这桃尖上有这么一抹红色，慢慢地向下晕开，真是绝了，难怪母后喜欢。”

皇上一面看，一面装着不经意的拿着把玩，果然在摆件的底部有着一行‘林氏珍藏’的小篆印记。

“本宫说皇儿怎么这个时间有空来看我呢，原来是惦记本宫的这个宝贝了，告诉你，这个本宫可不会给你，这是你的贤德妃贾氏献给本宫五十大寿的礼物，你这个贤德妃也就这桩事情办得让你母后舒心。”

皇帝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就带了出来，太后奇道：“怎么，这有什么不妥吗？”

皇帝也没藏着，就把原委告诉了太后，太后原就因甄贵太妃的缘故不喜欢元春，如今听了皇帝的话，更是不悦：

“好啊，你这个贤德妃，真是个‘假贤德’啊，她自己伙同她的家人做贼偷东西，到本宫这里来销赃啦。”

“母后息怒，是贤德妃和她家人无德，和母后有什么关系？这个‘麻姑献寿’是母后收到的礼物，归母后所有。”

“皇儿说的虽然有理，但是你父皇那里……”

“母后尽管放宽心，这事关皇家颜面，父皇他不会深究的。”

“皇儿虽如此说，然而别人不知如何想，尹嬷嬷，你去将贤德妃送给本宫的东西全部看一遍，看看还有没有贤德妃偷盗之物。”

“是，娘娘。”

贾元春送给太后的礼物还真是不少，贵重物品有八件之多，经过细心的比对，竟然有五件有‘林家珍藏’的印记，而且也在林黛玉呈上的那个本子上找到。

“这些都是贼脏，本宫虽然喜欢这些物件，但皇上还是拿去交给有司为好。”

“母后深明大义，儿臣感佩。不过母后，这些有关皇室的脸面，儿臣不好公开处置。”

“可是总觉得对不住林姑娘，且贾家还不出这个摆件，那且不是便宜了他们。”

“母后尽管放心，儿臣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把吃的都吐出来。”

“听你说这贾家贪墨了林家巨额家产，不知这家产到底有多少？”

“因为许多都是些如这麻姑献寿一般的玉石摆件，还有一些古董啊，钟表啊，字画啊什么的，再有就是田地、店铺、房契等等，这些都要要等着他们估价后才知道。”

“皇上，这贾家真是可恶，如果他们仅仅只是保管，根本就不需要十五天才拿出来，他们贪墨了他们妹妹的遗孤的财产，还要把她卖去和亲为他们谋求荣华富贵，真正是无耻之尤，皇上你一定要找一个好的估价师，尽管往高里估就是。”

“母后和儿臣想到一起去了，儿臣会好好照料这一家人的。”

皇上没有说的是如今国库空虚，太上皇还护着这些国之蛀虫，这林家之事正是一个契机，他可要狮子大开口一次，这样既可以充盈国库，又可以打击这些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