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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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次日就到了贾府该交还林家家产的时间了。

因国库空虚，林家这笔财产，虽谈不上如何巨大，但如今国库不是一般的空虚，这笔钱财无疑是国库那雪中的一篓碳了。因此急需银钱的户部尚书徐大人和户部侍郎刘大人奉皇命一大早就亲自带着人来到了荣府。

贾赦见了这个架势，一面命人去工部衙门把贾政请回来，一面和贾琏一起把人请到了荣禧堂，又派人向里面报信。

贾母王夫人听得户部来收林家的家产，惊异不已：“我们三姑娘不是已经替林丫头和亲了吗？怎么还要我们还林家的家产？”

“老太太、太太，户部的老爷们已经来了，前厅是大老爷和琏二爷招待这些户部的老爷们，大老爷已派人去请老爷了。”

“老太太、太太，户部老爷这次前来定是奉的是以前的圣旨，不谈三妹妹替林妹妹和亲之事，就是冲着咱们娘娘，皇上也会收回成命的，所以孙媳认为这事是户部的人弄错了，只是这事总是要让皇上知道才好。”

“凤丫头这话有理，周家的，你去找经常来咱们家的那几个小公公，让他带个口信给咱们娘娘，就说户部的人上门来敲诈勒索了。”

周瑞家的听说，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王熙凤转过头来安慰贾母：“老太太不要担心了，我们宫里有娘娘，那些户部的土鳖算得了什么？”

贾母叹了口气：“唉，总是林丫头太不懂事了。”

王夫人见贾母这么说，更是气愤。她气狠狠地说：

“我到不担心户部的人，我只是对林丫头有些心寒，她娘老子死的早，我们辛辛苦苦把她养到这么大，我们对她像心肝一样疼，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紧着她，我们自家姑娘都排到了她的后面。我们这么待她，我虽不求她如何报答我们，可也不能像一个白眼狼一样啊。你们看看她，害得我们遭南安王府责备，探春还要去和亲，现在还有脸来要家产，难道她在我们家这么些年就白吃白住不成？”

贾母本来对林黛玉也是一肚子的意见，可林黛玉毕竟是她嫡亲的外孙女，她说可以，别人说她就不乐意了：

“林丫头固然有错，可她已死了，你们就留点口德吧。唉，林丫头啊，你这个小冤家啊，你叫我死后怎么去见敏儿啊。”

贾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且越哭越大，王夫人和凤姐见状忙上前安慰贾母：

“老太太，老太太，姑太太是老太太的嫡亲女儿，她是个孝顺的，一定能体谅老太太的一片苦心的。”

“呸。”贾母一口啐到了王夫人脸上，手指着王夫人骂道：“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整天就看见眼皮子面前的一点东西，就为了当年敏儿在继承爵位时劝诫老太爷不能罔顾国法，废长立幼，你就一直对敏儿怀恨在心，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把这个恨移到她女儿身上，你不想娶她做儿媳妇，我不怪你，可你不该逼死她啊。”

“爵位？”王熙凤听得贾母说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心中一愣，“难道当年老太爷就对大老爷不满意，要剥夺大老爷的继承权？如今我们有爵位继承还多亏了敏姑太太？如果要是这么说的话，自己和二爷还真是亏待了林妹妹了。”

王夫人被贾母当着众人的面啐了一口，是又羞又气，想着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了，贾母一如当初，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她想着，自己的元春为了家里，到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去处，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才出了头。而林丫头却在这个家享福享了这么多年，现在要她也为这个家出点力怎么了，难道就不应该吗？只是王夫人一直生活在贾母的阴影之下，这些话她并不敢当面责问贾母，她面色难堪地站了起来，躬身对贾母说：

“老太太，如今娘娘在宫里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而我们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不得己娘娘才想出了用林姑娘和亲的下下之策。老太太，如果不是林姑娘跳海，那皇上总要记得娘娘和我们府里的功劳，南安王府也会记得我们的恩情，可是现在，老太太，这林姑娘还真是不孝，让老太太伤心。”

王熙凤见自己的姑妈如此的不依不饶，而贾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便把刚刚对爵位的疑惑放在一边：

“老太太、太太刚刚孙媳去看了宝玉，看见宝玉正要来给老太太请安，我把他拦住了，告诉他一会儿老太太、太太要进园子游玩，一定会到怡红院去的。我已命人把老太太、太太的饭摆在了怡红院了，老太太、太太看怎么样？”

一听到‘宝玉’，贾母王夫人的心思立即被转移了，贾母顿时笑着站了起来：“你这个猴子，既是宝玉那里有事，怎么不早说？鸳鸯，我们到怡红院去。”

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凤姐等人，有说有笑地往怡红院而去，她们把林黛玉给忘了，至于户部的人，她们还真不放在心上。

前厅，贾赦向着徐大人等说：“不瞒徐大人说，我们府里一直是舍弟当家，这林家家产之事还请大人少待片刻，舍弟回来我们即刻归还。”

“贾将军好说，今天下官和徐大人也是奉皇命前来，得罪之处还望贾将军海涵。”

贾赦对林家财产的事知之甚少，在他看来，当年林黛玉进贾府时好像没有多少行李，再加上他听说贾母对林黛玉非常疼爱，林黛玉的东西即使是贾政保管的，谅他们也不敢贪墨了，等贾政回来拿出来就是了。

贾琏却没有贾赦那么心大，他清楚地知道林家的家产有多大，而这些财产已大部分用在了建大观园上和进了二房的私库，还有一些用于人情来往，一小部分被他们几个瓜分掉了，如今剩下的一些零散的和家具大件等存在老太太的库房里，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他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

贾赦的长随耿大在工部衙门里见到了贾政：

“二老爷，户部衙门来人了，我们老爷派小的来请二老爷回府。”

“户部衙门的人？他们来干什么？”

“小的不太清楚，现在我们老爷和琏二爷在前厅里陪客，命小的来请二老爷回府。”

“真正是胡闹，本老爷现在是给皇上办差，哪里能说走就走？些许小事你们老爷和你们二爷看着办就是。”

“二老爷，我们老爷和琏二爷吩咐小的，务必要请二老爷回府的。”

“你就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本老爷现在公务繁忙，去吧。”

耿大平时就是个认死理的，一直都不受重用，像这种请贾政的麻烦事，其他人就推给了他。他见贾政不肯跟他回去，就有些着急了，他既不敢和贾政呛声，又不敢如此回去交差，一时就僵在那里。

边上另一个员外郎素来和贾政不对付，他颇有些瞧不上贾政，如今见贾政拿腔作势，为难自己哥哥的仆人，不由得出语道：

“贾大人，现在大人手上似乎没有任何事务，大人尽可以离开便是，何苦为难一个下人。”

贾政听了这话脸一红，气道：“周大人，我等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现在还没到落衙的时间，贾某怎么可以擅自离开呢？”

这个周大人有一妹就是宫里的周贵人，他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又有贵人的妹妹，但人家却是正正经经的二甲进士，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做的这官，他平时很是看不惯贾政这样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是靠着家里，靠着裙带上位的，却倚老卖老，却摆出一付一本正经的伪君子，他可不会给贾政留什么情面：

“贾大人这话说的，不知贾大人为朝廷做了多少事？再说了，贾大人平时不上衙是常事，今天这反常为什么啊？难道是户部上门来收被你们逼死的可怜的令外甥女的家产，而那些家产被你贾大人贪墨了？还不出来了？”

贾政被这位周大人说中心病老羞成怒：“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堂堂的荣国府还差那么一点钱？”

周大人撇了撇嘴：“你们府里差不差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京城都传遍了，荣国府为了占有自家外甥女的家产，无不用其极：先是把自家已成人的儿子养在后宅，以此来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不过听说人家姑娘虽小却洁身自好，安静守礼；你们一计不成，又施二计，冒用人家姑娘的名义，蒙蔽圣听，说人家姑娘自请和亲，硬生生地逼死人家姑娘。”

“且有此理，且有此理！完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贾大人你认为你配得上君子这个称呼吗？就你这种种行为连人都不配，说你自己是小人都是抬举你了，可怜林公当年多么的睿智，竟然被个不是人的东西被骗了。”

“你——”

“两位大人。”

“下官参见李大人。”

“两位大人免礼。周大人，你手上事情做好了吗？贾大人既然你府中有事还是先请回去吧，就不要在这里妨碍别人。”

“是，李大人。”周大人轻蔑地看了贾政一眼，坐回去做事去了。

贾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李大人是上峰，他只得气狠狠地随耿大回荣国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