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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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因为林黛玉，贾宝玉对史湘云的看法是一落千丈，但林黛玉毕竟已经‘去世’了那么久了，他的生活总要继续吧，他是贾府大观园里的宠儿，怎么可能为了林黛玉这么一朵花而放弃整个春天呢？尽管这朵花是他的最爱。再说了古人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是为了孝顺，也不能让自己无后是吧？

他如今身边美女多多，而且他一直认为史湘云不同于薛宝钗，尽管那本书里说了许多史湘云的不是，但他还是记得和史湘云自幼的情谊，他认为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薛蟠这次是做过了。且史湘云给他做的针线是真正用了心的，无论是图案还是款式还是绣工，都用足了功夫，件件都是精品，贾宝玉都是十分喜爱的。

他原想着，就随便找几样糊弄过去就算了，谁知他的‘贤内助’薛宝钗，竟把所有史湘云做的绣品一件不少的找了出来，毁了个干干净净，贾宝玉很是生气，他气呼呼地脸朝里躺在了床上。

薛宝钗可不认为贾宝玉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毕竟她认为她这样处理是对的，是为了大家好。毕竟史湘云和贾宝玉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如果再传出什么风流韵事出来，丢的可是大家的脸。

薛宝钗以为贾宝玉睡着了，想着虽然宝玉现在对自己这样冷漠，不过以她对贾宝玉个性的了解，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他们一定能冰释前嫌的，所以她还是拿了一床薄被给贾宝玉盖上了。

一时，王夫人派了玉钏来找薛宝钗，薛宝钗答应了：“麝月，我去一下太太那里，二爷在里面睡着了，你们几个听着点，再去茶房拿一壶新开的水来，等二爷醒了好喝。”

“好的，二奶奶。”

薛宝钗带着莺儿走了。麝月看着贾宝玉没有什么动静，便拿着针线，带着小丫头在外面值守。

一会儿，小丫头春燕由茶房回来：“姐姐们知道吗？听说前两天香菱又被薛家舅大爷打了。”

“真的？怎么又被打了呢？不是说香菱已经到了姨太太那里了，薛大爷怎么又打她呢？”

“真的，听说薛大奶奶嫌香菱上的茶有点烫，薛大爷听说了，过来甩起来就是一脚，把香菱踹到了地上。据说香菱的头都跌破了，淌了一脸的血，就这样薛大爷还不放过她，还把她抓起来继续打了她两个耳光，后来要不是姨太太拦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天啊，香菱也太可怜了，嫁给那个呆霸王不说，还来了这么个太岁奶奶，唉——我们做奴做婢的可真是苦啊——”

说着这几个丫鬟感同身受，纷纷地哭了起来。

贾宝玉并没有睡着，他将这些听得清清楚楚，想着那个美丽温柔，有点害羞，有点胆怯的女孩，心里莫名的疼了起来，想起书里说的香菱的身世，对陷她入火坑的贾雨村和薛蟠起了敌忾之心。

他细细地想了一回，想着自己家败也有贾雨村一份功劳，如今借着香菱之事，既可以救香菱脱离苦海，免得她被薛蟠夫妇虐待致死，又可以为家里除了一个大祸害。而且薛蟠的这些事被翻出来，看她薛宝钗还有什么脸在这府里充作奶奶。

想到这些贾宝玉不免有些小得意，他来到了外书房，根据那本书上的第四回内容，写了一封信。

第二天一大早他拿着那封信，沉吟了片刻，毅然出了门。

贾宝玉一点都不认为这样的信会给薛蟠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毕竟现在贾元春还好好的活着，贾政和王子腾还好好的做着官，他认为他们府里现在依旧显赫，保薛蟠平安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只是想给薛蟠一个教训罢了，他还没有想要薛蟠的命。

贾宝玉并没有带他惯常带的茗烟，而是带了比较稳重的李贵，他给了一个闲汉一个银锞子，让这个闲汉把这封信随便交给什么当官的就行了，然后他就不再管了。

偏偏这个闲汉是个守信用的，他将这封信给了忠顺王府的一个门子。

原本这样的书信是到不了忠顺王手上的，偏偏这日忠顺王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瞟见了自家一个门子的手里似乎拿着一封书信，他停了下来：“喂，你，说你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给王爷请安，回王爷的话，刚刚一个闲汉拿了这封书信，说是荣国府那个带玉的哥儿给他的，让他交给王爷。”

“哦？”听得门子如此说，忠顺王到是有些好奇了，不知这贾宝玉搞的什么名堂，他从门子手里拿过信，好奇地看了起来。

皇帝看着忠顺亲王递过来的书信，狐疑道：“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臣弟派人找贾薛两家的家人核实过了，还就是真的。”

“真是荒唐！李德子，去宣顺天府尹、刑部侍郎、大理寺卿来见朕。”

“是，皇上。”

一会儿，外面报：“顺天府尹吴贵、刑部侍郎赵越、大理寺卿张沐求见。”

“宣。”

“臣顺天府尹吴贵、刑部侍郎赵越、大理寺卿张沐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你们看看这个。”

吴贵和赵越、张沐接过书信，看了看，三人迟疑了片刻，吴贵先说：

“皇上，臣略知道一些这个薛蟠，他如今住在荣国府里，是江南紫薇舍人薛家的家主，王子腾的外甥，江西粮道贾政的姨侄。此人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最是喜欢惹是生非，仗势欺人，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不过他昨天晚上又犯事了，现在人在我顺天府大牢里。”

“紫薇舍人？”

“就是皇商。”

“哦，就是一介商人，有几个臭钱，不过仗着几门贵亲，就能嚣张至此，那个贾雨村也一定要严查。等等，你说这个薛蟠现在在顺天府大牢里，他又犯了什么事？”

“回皇上，昨天这个薛蟠与一帮纨绔子弟在绮红院与人争夺一个名妓，他将人打死了。说来也巧，这个人就是荣国府的女婿，叫孙绍祖，是一名候选的武官。”

“哦，看来这个薛蟠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武功还不错嘛。”

“张大人不知，这个薛蟠不知是他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当时他们都喝了许多酒，两人先是互相对骂，后来这孙绍祖一拳就打到了薛蟠的脸上，薛蟠哪里服气，也开始反击。只是这个薛蟠是真正的酒囊饭袋，哪里是孙绍祖的对手，被那个孙绍祖的压着打，打得正激烈的时候，不想孙绍祖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这薛蟠一见马上跳了起来，骑在姓孙的身上，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等别人拉开时，姓孙的已死得透透的。”

“那这次这个薛蟠死定了，他打死了荣国府的女婿，荣国府能饶他？再说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王爷这话原也有理，只是臣听说荣国府的这个姑娘在荣国府是一点也不受宠，他们家里有头有脸的奴才都能欺负她。她之所以嫁给这个孙绍祖，是因为她的父亲差了这个孙绍祖五千两银子。”

“这——不可能吧，”皇上和其它人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如听天方夜谭一般，“再怎么说荣国府也是国公府，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把一个姑娘卖了？”

“好像是真的，听说那位可怜的姑娘经常被这孙绍祖殴打，荣国府却从来也没有为她出过头，这个孙绍祖死了，也许对这个可怜的姑娘来说是件好事。而且臣听说这个孙绍祖在京城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戚朋友，所以荣国府是不会为他出头的，相反这个薛蟠是贾政的内侄，说不定荣国府会为他求情。”

“荒唐。”

“赵大人别不信，荣国府的贾琏已经找到下官了，说那个孙绍祖是他自己跌死的，与薛蟠无关。”

“哼，他们的胆子到时真大。在天子脚下，打死人还想逍遥法外。”

“赵大人不知道，因为在孙绍祖的后脑勺确有一个血洞，那贾琏就说孙绍祖是他自己跌倒时后脑撞到了桌角，撞死的，而薛蟠是在他死了之后才打他的。只是在场的证人说孙绍祖确实是先自己跌倒的，然后薛蟠再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的。只是大家都说不清，毕竟拉开薛蟠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姓孙的已经死了。”

“事实如何？”

“事实是这个孙绍祖的后脑确实撞到了桌角，问题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薛蟠打他之前死的？还是打他之后死的？”

“既然如此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那你们就好好调查调查，朕希望你们能秉公处理。”

“臣领旨。”

“且慢，虽然薛蟠只是一介商人，贾雨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王子腾是薛蟠的舅舅，还有荣国府，那可是堂堂的国丈府啊，他们也许还有其他显赫的贵亲，这恐怕不是你们几个能够弹压得住的，本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为皇兄效力一回，这个案子就交给本王来主审，皇兄以为如何？”

皇帝原也想着，既然牵涉到荣国府，恐怕太上皇他老人家要干涉，正想着如何把忠顺亲王牵进来，现见忠顺亲王主动请缨，皇帝自是痛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