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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兼并六国、一统大业的道路上,还未曾遇到过此番攻楚这样惨烈的大败:主帅所部人马分崩离散、伤亡无数,光是都尉一级的军官就阵亡七人;李信身为秦军主帅,竟被楚将项燕一路追杀至城父,幸好城父方向蒙恬所部早有筹谋,方才保住了秦军精锐骑兵的有生力量,并顺利将主帅李信护送归国。

李信缓缓抬头仰天,盯着万里长空中那轮耀眼的太阳,不禁勾唇苦笑,长叹着感慨道:“离咸阳越近,日头好像都变得更毒了;也不知秦国百姓……究竟会怎么议论我李信攻楚一役的惨败啊!”

说实话,要是想让韩昕砚这么短时间内就放弃对李信的偏见,倒也确实有些为难他了;所以混小子即便听见了李信的自嘲苦叹,也只是装作无意地左看看、右看看,丝毫不去理会那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缭子看到韩昕砚的孩子心性又迸发了,便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然后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慢慢走到了李信身边,“李将军不必太过挂怀胜负一事,依在下看来,秦国百姓也并非都是只知首虏的短见之人。”

李信闻言忽然勒马转身,他怔怔地看了缭子一眼,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大概他也没有料到:自己身后跟了这么多的人,国尉缭子竟然会是第一个主动开口宽慰自己的人吧!

其实,缭子这番话倒也算不上什么宽慰之语,因为这就是事实;当初敢在秦国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的商鞅,也正是看中了秦民非愚顽、暴力、浅见之人,才能获得最终的成功吧!

缭子见他发愣,嘴角边便再度浮起一丝微笑,“李将军,此番攻楚,你我同袍同襗,无论咸阳有多少闲言碎语,亦或是而恶言相向,在下都愿与您一起承担。”

啥?师父打算跟那小子一起扛骂?

韩昕砚是个地地道道的穿越者,曾在现实世界中见识过无数键盘喷子和网络暴力事件;“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到底有多伤人,他心中明镜似的!

混小子听见恩师这么说,顿时阴着一张脸,打马走到缭子身边,他也不管师父究竟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便一人独自生着闷气,怏怏不乐的一副样子。

“师父……”混小子刚一张嘴,就陷入了一场毫无征兆的思想斗争中,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李信也算了进来,“李将军,有昕砚在此,我绝不会坐视百姓们恶语伤人的!”

李信听罢,轻轻勾唇,而后微微颔首,向韩昕砚表示感谢。

缭子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从不会掩饰对一个人的喜恶,他现在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已然着实不易了。

韩昕砚抿了抿唇,默默看向了师父;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像极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承认错误后,急切盼望家长能给予自己一个肯定和鼓励。

缭子笑笑,很自然地将手伸到了爱徒面前,而后将目光投向了混小子手里的缰绳。

师徒二人长时间的亲密陪伴,已经能让他们心意互通了;韩昕砚看到师父的这个动作,便开开心心地将手里的缰绳直接地给了缭子。

嗯,毕竟他们身后还有万余秦军兄弟,公然拉小手喂狗粮总是不好;不过,这个间接的牵手提示,已让混小子开心不已了。

按照眼下的行军速度,再有一个时辰,他们就能顺利抵达咸阳了;也不知在那座熟悉却又陌生的王城里,迎接他们的到底都有什么……

天高云淡,日暖和煦,渭水北地,咸阳城气势磅礴、威仪万千;耀眼强光映衬下,城门更添几分肃穆庄重;马蹄哒哒,李信率众依次走入城内。

街巷两侧,百姓静默无声,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秦国的这位年轻将军;那一道道眼光中所饱含的,是常人用言语根本无法形容出的。

李信一入城内,便即刻翻身而下、按辔徐行,他没有向任何人抱怨什么,而是默默领受着众人投来的各种情绪交织的目光。

秦国大将出征归来,几时有过这样静得诡异、令人不安的待遇?

“你为什么不听王翦将军的?”最先打破城中奇怪氛围的,是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孩子嘟着小嘴儿,气恼地将手中藤球砸到李信身上;未及他身旁的大人反应过来,小家伙儿便倏然从人群中蹿了出来,他径直扑到李信身上,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将军的右手,狠狠地咬下了一口。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谁也没有料到:咸阳城内最先向李信发难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小孩子。

孩子的父母一见此景,吓得大惊失色,而后直接从人群中蹿出,准备将自家那野小子拖回来好好教育一番。

李信咬牙承受下咸阳百姓对自己的怨愤,他猛地一抬左手,韩昕砚与缭子便立即会意,两人一并挡在了孩子跟前,将急冲冲而来的父母隔在了三五步开外。

小家伙儿下口挺狠,一眨眼的功夫,李信手背上印出的鲜血便染红了孩子的嘴唇。

“为什么不听王将军的?要是他去打这一仗,我们兴许就能赢了!”孩子刚一松口,便对李信展开了拳打脚踢的新一轮攻击。

不由得,李信眼中涌出一股热泪,他身体不受控地轰然跪地,然后一把抱住了那个捶打着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李信无能!”话一出口,他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满腔的委屈和不甘,两股热泪潸然而下。

韩昕砚与缭子立即向孩子的父母使了个眼色,他们希望夫妻二人不要责怪这个孩子。

“将军!咸阳的百姓没有责怪过您,秦国的百姓……更不会责怪于您!”孩子的父亲慢慢越过韩昕砚师徒二人的位置,缓步走到李信身前,出言安慰着自己内心难过至极的李将军。

“您攻赵伐燕,是为秦国立下过战功的;这次攻打楚国,一开始不也赢了很多场仗吗?行军打仗,今日胜、明日败不是很正常吗?我们……没有埋怨过您的,将军!”孩子的父亲话音还没落下,周围的人们便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开口劝慰着此行归来的秦军兄弟。

“是啊!将军,我们大伙儿只盼着前线的弟兄们能平安归来!”

“不碍事的!这次败了,下次一并把今天输的都赢回来!”

“这一仗辛苦兄弟们了!明天换我们去秦楚前线揍他项燕那厮!”……

百姓们纷纷慷慨陈词,一下子将笼罩在秦军头上失败的阴霾驱散了;大伙儿纷纷涌动而来,和秦军兄弟紧紧拥在一起,百姓们只言片语的安慰,顿时间触及到了李信心中最柔软的一处。

情至此处,李信再也不顾自己脸上的泪水奔流,而是和那一对儿父子紧拥在了一起。

韩昕砚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个瘦高的汉子搭肩抱住了;混小子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笑看着一边冷眼旁观的师父,心中却是希望缭子能过来帮自己摆脱现在的尴尬情境。

缭子自然知道爱徒心中在想什么,可他现在突然起了玩儿心,于是便将双臂叠抱在身前,挑眉轻笑着看了看韩昕砚,然后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一耸肩,转身摇头先行离开了城门这里。

混小子拍了拍瘦高汉子的肩膀,礼貌地笑着和他互相分开,然后一蹿一跳地追着师父跑开了。

“师父!徒儿等了您那么长时间,您居然都不救我就跑了!”韩昕砚高声喊着,大步朝着缭子追去。

缭子倏然回眸,但见爱徒已经快要冲破人群屏障,便立即转身,加速逃离了现场……

作为此番攻楚的秦军统帅,李信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便只有秦王嬴政了。

“末将李信见过王上!”

“微臣尉缭/韩昕砚见过王上!”

秦王宫大殿偏室内,嬴政早已为他们三人备好了热腾腾的食物,“来来来,三位莫再多礼,一起尝尝今秋的肥羊味道如何!”

韩昕砚原以为此番归国,从百姓到朝中大臣、再到当今秦王,没有人会对自己摆什么好脸色的;可眼下……嬴政脸上却无任何不悦神色,反倒是轻笑着,一直招呼着他们三人一起用餐。

“谢王上厚爱!”三人异口同声道,然后便各自选了个位置坐下。

“李信,寡人知你素爱羊肉,给你多备了一份,今天就别拘谨了,敞开肚皮来吃!”秦王嬴政一如往常那样对他们信任有加,在三人面前从未提及攻楚失利的只言片语。

嬴政端起小碗,将煮好的羊肉蘸了料送入口中,边咀嚼边称赞道:“肉质肥美、滑嫩爽口,真乃绝品!你们也快尝尝看啊!”说着,他便又夹起一片羊肉。

李信应秦王之邀刚刚拾起碗筷,内侍们便将第二盘羊肉片端到了他面前的案上。

一时间,李信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又被热泪模糊了,他稍稍控了下情绪,便立即放下手中餐具,立即起身拜向秦王,“王上厚爱、末将惶恐!臣此番攻楚失利,以致一战折损十数万秦军,七名都尉横死疆场……”

“末将敢情秦王重罚!”说着,李信便俯身叩首,准备领责。

“李将军言重了,寡人没有什么要重罚你的;既然你已经回到咸阳,就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吧。”嬴政话音未落,便抬手指了指李信身边的侍者,示意他赶紧将李将军扶起。

“王上……”李信听到秦王并未追责,竟哽咽得连句“谢”也说不出来了。

“李将军若觉得在这里吃得不自在,可以先行回府;寡人也吩咐了他们将今年的肥羊送去了府上。”嬴政说完,不紧不慢地再度端起了自己的蘸料碗,然后夹了片肥的冒油的肉片。

韩昕砚略有不解地看向嬴政,却只收到了来自秦王的一记颔首:王上是……有话要对我和师父单独讲吗?

“末将……谢过王上恩典!我王若有召唤,臣定当万死相报!”李信的双眼已经泛红,他颤抖着双唇,缓缓呵着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地谢过了秦王嬴政的不责之恩。

李信话音刚落,偏室内的几位便不约而同地目送着他渐渐走出了大殿。

韩昕砚还未回过头来,嬴政却已然起身来到了他和缭子跟前。

“谢谢二位在那日情形下及时猜中了寡人的心意,若非你们师徒与蒙家兄弟想出奇谋妙策,莫说保下我大秦的几万精锐骑兵,恐怕就连李信能否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了。”听秦王嬴政的语气,他好像是已经料定了这次攻楚的失败结局?

“王上的意思是……”韩昕砚这下是真的看不懂秦王嬴政了。

“来人。”嬴政向陪侍在身旁的赵高一招手,矮团子大人便躬身将一卷战报递了过来。

秦王嬴政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而后抬手示意韩昕砚与缭子,“两位看看吧。”

“南郡?”韩昕砚刚刚看到战报上的地点,便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原来秦王嬴政今日接见他们三人,一是要出面抚慰刚刚经历惨败的李信;二就是要找个合适的契机让李信回避,然后将南郡失守的消息说与缭子,君臣共同商讨出一个可以挽回局面的最佳方案。

“这就是昌平君的厉害之处了。”秦王嬴政长叹了一声,而后无可奈何地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昌平君?”韩昕砚都快忘了这个与自己还未谋面的神秘角色了,“难道项燕被楚王负刍召回寿春问责……是一条将计就计的假消息?他们的目的是要借此打南郡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样,韩公乘?你现在应该知道寡人为何不降罪于李将军了吧。”秦王嬴政说着,不觉间便缓缓将头低下,然后拍了拍混小子的肩头,不禁苦笑。

“王上抉择没错,此人的战略眼光确实独到,如果当初不趁机将他送到秦楚前线,恐怕他这次就不是捅南郡一刀,而是要过来折腾咸阳城了。”韩昕砚点了点头,仿佛突然间有些理解了当初攻楚决议时,秦王嬴政跟李信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了。

“所以……两位现在有什么好的提议吗?”秦王嬴政挑了挑眉,摊手看向韩昕砚与缭子。

混小子下意识和师父一对望,两人便心有灵犀地共同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王翦。”

秦王嬴政听见缭子师徒报出了“王翦”的名号,便不由得歪脖苦笑不止,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了句:“当初攻楚决议时,寡人可是当着众朝臣的面驳回了老将军的提议;依照王将军的孩子脾气,他怕是要和寡人……使小性子了。”

一想到此,堂堂秦王都觉得自己头昏脑涨、难以应对。

韩昕砚师徒听罢,相视一笑,两人不由得打心里赞同秦王这个说法:王翦将军确实是个老小孩儿,上次秦王“毫无缘由”地驳回了老将军六十万人攻楚的建议,他要是不闹上一闹,那才真是奇哉怪也!

“王上若是头疼老将军跟您耍性子,微臣愿陪您一同前去礼请他老人家再次出山。”缭子看到秦王嬴政为此忧心不已,便嘴角带笑地振袖拱手,持礼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王上倒不必为此忧心,王老将军可是很喜欢昕砚的,臣与您同往,一定会事半功倍了!”混小子现在倒是说的很轻松,而且还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只不过,王老将军一旦使起小性子,那可是任谁劝说都不一定听的呢!

暮色悠悠而至,暖橙色的火烧云越退越远,藏匿于夜空中的长庚星也适时地冒出了头来;咸阳城内的夜晚一如往常般宁静,伶俜馆前车水马龙的热闹情景,也并没有因为此次秦军落败而有任何衰减。

“掌事姐姐,您看见王将军了吗?”胡姬刚从后厨冒头儿出来,正巧遇见阔步而来的婞娘,于是娇嗔地问道。

“你们先按桌慢慢上菜,别急!”婞娘说着,便一脚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她遥指着胡姬嘱咐着,然后转身便直接冲上了楼,“好你个王老将军,咱们馆子里的兄弟姐妹都忙得就快脱力了,你却在这个时候猫起来躲清闲去了!”

婞娘嘴里喃喃念着,便直接闯到二楼的大开间,直接越过正在调情的三男三女,急忙忙冲到书架那边,一歪头,看到书架旁的角落里并未藏人,便立即回过身去,双手挽起了袖子。

被打扰的客人们却早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因为自从王翦将军泡到这伶俜馆里,掌事婞娘便要日日跟他玩儿这种捉迷藏的小把戏!

不过,看婞娘现在这架势,她是打算找到王翦先把老将军好好修理一顿吧!

“王将军,婞娘劝您还是早点现身的好!要是被我逮到您又躲在什么角落里偷嘴,咱们可就要好好算算总账了!”婞娘完全拿出了女汉子的气势,一边扯着嗓子高声警告着,一边继续开展地毯式搜索。

不一会儿的功夫,婞娘就把二楼翻了个底朝天,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能找到王老将军藏身的蛛丝马迹。

婞娘累得长叹一声,悠悠从楼上走下,眼下她是真找不到王翦了!算了,还是自家馆子的生意要紧,实在找不到那个躲清闲的主儿,那就只能自己亲上阵了呗!

正想到这里,婞娘转身路过杂物间;也不知她发现了什么,竟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杂物间的门,然后用力地嗅了嗅门里传来的气息:这醇香的气味……不正是自家商队从齐国新贩运过来的美酒吗?

嘭——

黑漆漆的杂物间突然被外面的烛火光线照亮,一个高大身影背对着门口,先是被吓得缩了下脖子,而后便乖乖地躬身转了过来。

“王老将军!”婞娘堵在门口一声吼。

王翦缓缓转过身来,双手还十分刻意地想要将酒壶藏去身后;他嘿嘿傻笑着看向婞娘,却只看到一位面色凝重、双手插腰、怒火中烧的“别样风情”的俏佳人。

“嘿嘿嘿,婞娘来了?”王翦慢慢蹭到婞娘身边,双手仍不忘将酒壶假模假式地往身后藏去。

王翦一抬头,却突然间被婞娘薅住了耳朵,“馆子里都忙成什么样了,您看不到吗?您怎么专挑这个时候躲起来偷嘴吃呢?”

“哎哎哎!婞娘轻点、婞娘轻点!疼!”王翦被女掌事攻了一个冷不防,他龇牙咧嘴地吃着痛,然后便老老实实随着婞娘走出了杂物间。

馆子里的看客们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幕情形后,不由得开始了起哄。

“喂!王将军!您纵横疆场大半生,怎么就轻易被个弱女子给制住了?”第一个挑起众人话题的,像是位远来做生意的汉子。

王翦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他反身一转,立刻从婞娘手下脱逃了出去,然后还边逃边喊着:“你哪只眼睛看到婞娘是个弱女子了?”

“好你个王翦!你给我站住!”婞娘刚要抬腿追去,一扭头,正好瞥见秦王嬴政微服朝着伶俜馆内而来。

下意识地,婞娘便瞪着眼跳起了脚,她直指着蹿到二楼的王翦吼道:“秦王……秦王来了!估计他是来找您的!”

王翦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他一把撂下手中美酒,便直接逃到大开间书架旁边的空隙躲了起来。

看样子,就连婞娘都知道:上次秦王拂了老将军的面子,不许他率六十万众出征,将军一定心有不甘;李信战败的消息传回咸阳后,王翦再度挂帅出征已是定局。

只不过,老小孩儿也是有脾气的!就算这次秦王嬴政亲自来请,王翦也不一定就会乖乖听命呢!

婞娘立即整了整自己的衣饰,然后一边迎向伶俜馆正门,一边朝着馆内众人打手势,示意大家装作不知,只管吃好喝好玩儿好便是。

众人得到了婞娘的暗示,就真的继续吃喝玩乐、吟诗作赋了;馆子里刚刚略显冷却的氛围,一下子又恢复如初了。

“呦,这不是……秦公子吗?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家小店了?”婞娘笑意盈盈地朝秦王嬴政迎了过去。

等到嬴政、缭子、韩昕砚三人都进了馆子,女掌事便大落落地向三位“客人”行了一礼。

“掌事姐姐不必多礼了,以您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出公子此来的目的了吧!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成吗?”韩昕砚看着婞娘一眨眼,开启了撒娇耍赖的臭屁模式。

秦王嬴政还以为自己尚未暴露身份,于是便装作一般世家公子模样,向婞娘拱手见礼,道了句:“在下此来是想找个人,还请掌事成全。”

婞娘笑意盈盈地将秦王扶起,然后装作无辜地说道:“哎呦,秦公子您来得不巧!我这馆子里开始上人了,大家伙儿全都忙出忙进的,我还愁缺人手帮忙呢!可是……我也找了王老将军半天了,也不知他又躲到哪里去偷嘴了。”

婞娘委屈巴巴地说着,眼睛却不由得看向了韩昕砚;于是乎,秦王嬴政与缭子便也一道儿看向了混小子。

韩昕砚左顾右盼,看了看两人的诡异目光,然后大惊失色地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着:“为什么这种事情总要找上我?”

“昕砚。”缭子浅笑着看向爱徒,而后一挑眉,便转身引着秦王嬴政上了二楼。

韩昕砚落寞地看着他们两人踏上阶梯,然后伸手遥指了一下,还想再为自己争辩几句,可秦王和师父根本连头都不回!

混小子顿感自己受了内伤,于是便一扬手,“行吧!姐姐坑弟弟,我认栽还不行吗?”说着,他转身看着婞娘苦笑。

“掌事姐姐先去陪他们吧,我自己去后厨就行了。”韩昕砚明知自己斗不过他们三人联手,于是便低着头、悻悻地朝后厨迈出了步子。

只不过,婞娘刚刚转身上楼,夏侍医经常照顾生意的那名小倌儿便直接站到了韩昕砚对面;他眉飞色舞地朝着二楼的大开间瞟了瞟,希望能给混小子一点点提示。

当然,韩昕砚一向还是很精明的,他一得到小倌儿的提示,便立即施展轻功,踏着伶俜馆一楼的柱子和阶梯扶手,三两下便直接翻到了二楼大开间的正前方。

秦王嬴政和缭子刚要寻间僻静屋子坐下,便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这么大动静;于是乎,两人一并转身,正好看到韩昕砚稳稳落在大开间正前面。

下意识地,嬴政与缭子一对眼,便立即明白了韩昕砚的意图;刹那间,他们便一左一右闪开了身后的婞娘,马上施展轻功朝韩昕砚那边追了过去。

“哎!我说三位都慢着点儿!我这地方小,可经不起你们如此折腾!”婞娘一转身,连忙招手追去,她是真的急着要制止那三个滑头之人。

韩昕砚一步蹿进了大开间,他稍稍一晃步子,就注意到了书架旁边的小小角落;紧接着,他满脸坏笑着朝那处靠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抚掌说道:“王老将军,您看大家远道而来只为寻你,总这么躲着不见……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秦王嬴政与缭子互相颔首示意,而后便纷纷站在门口,静等着韩昕砚将“调皮”的王翦从角落里捉出来。

“嘿嘿嘿,你小子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王翦被韩昕砚堵了个正着,便开始嘿嘿傻笑,企图“萌”混过关。

“王老将军,小性子适当耍耍就行了!要是这次玩儿脱了,王上恐怕又要另择他人为帅了!”韩昕砚一把将王翦手臂抱在怀里,让他无法轻易脱逃,然后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心好意地提醒着王老将军。

对啊!此次秦王亲自前来,就已经表明了他的认错态度,要是自己真的气到了王上,那后果……当真是无法预料!

王翦听到混小子的这番提醒,目瞪口呆地陷入了一阵思考,只不过,老将军实在想不出自己要用何种态度去面见秦王嬴政了;他这边正在犯难,韩昕砚却趁机将他一把按住了。

“哎嗨!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王翦答应你出去见人,到头来还能跑了不成?”王翦死死盯着韩昕砚,眼睛瞪得溜圆,略有不悦地撇嘴抱怨着。

“嗯,这话要是别人说的,昕砚肯定也就信了;不过……这话可是从您王老将军嘴里说出来的,您见过的世面、耍过的花招,那可比我们这些小辈吃的米都多!不防着您点儿……到头来吃亏的可是我!”韩昕砚说着,便缓缓伸出了左臂,将王翦从角落里勾了出来。

“嘿,你小子果然贼的很呐!”王翦看着韩昕砚一乐,一拳怼在混小子肩头,低声感慨了一句。

大小孩儿揽着老小孩儿一转身,几步便走到了嬴政与缭子面前。

“秦公子,您要找的人在这儿呢!不过这里人声鼎沸、太过喧嚣,依我看……咱们还去老地方详谈,如何?”韩昕砚前后左右地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示意秦王找个僻静之所再进行商谈。

嬴政与缭子一听韩昕砚说起“老地方”,便不由自主地一起想到了他们经常去的那间天乙号房。

秦王听罢,颔首道:“此议甚佳,那诸位就一起前往吧!”

谈笑间,韩昕砚“押着”王老将军,跟在了秦王与恩师身后,四人有说有笑地直接进了天乙号房内。

“微臣见过王上!”天乙号房门刚刚掩上,王翦就立即俯身长拜,向着秦王施了一礼。

“王将军快快请起!”秦王还未落座,他一看到老将军向自己行了大礼,就立刻一步上前,稳稳地扶起了王翦将军。

众人依次落座,秦王嬴政便开门见山地道明了来意。

“正如王将军所说,二十万人灭楚绝无胜算,寡人已知已过;今次前来,便是想请您出山挂帅,挽救秦军现在面临的危局。”嬴政说着,便挺直了身板,恭恭敬敬向王翦赔了一礼。

谁料,一向好玩儿的王老将军居然开始正襟危坐了,他现在神情自若、异常正经,在座的众位见到老将军这个样子,心中倒是有些不安了。

“王上要臣率军出征本是殊荣,但眼下秦楚形势实在不利,此战若要得胜,微臣仍是那个原来的主意:必须有六十万众方能动身。”其实王翦的要求确实不算过分,攻楚动用六十万人已经是个偏保守的预算了。

嬴政当然知道王老将军一心为国,他现在所提的要求,都是为了保证攻楚大捷而提出的,但秦国现在确有难处:昌平君阵前反水、暗通项燕,让楚军打了李信一个冷不防,秦国才刚刚折损十万余众,眼下又要调集六十万人出征……

秦王嬴政当然知道眼下困境何在,但如果无法顺利调集六十万人,攻楚一事就会将秦国拖入泥淖!论地广、物资、纵深体系,楚国是绝对能和秦国耗上一场持久战的,但这绝不是嬴政内心所期盼的。

也不知嬴政内心到底纠结了多久,反正屋中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直到屋外有人叩响了门板,大家方才暂时回过了神来。

韩昕砚起身开了门,却见婞娘捧着好酒好菜乐呵呵地进了屋内。

女掌事还是那般英姿飒爽,三下五除二便将吃食为大伙儿安排妥当;她一抬头,看到的却是秦王嬴政的苦瓜脸。

“怎么?几位都把王将军抓了个正着,难道他还不肯听命率军出征吗?”婞娘轻轻一笑,不由得撇了一记冷眼给王老将军。

“掌事不如看看王将军的脸色,您看他像是答应了王上的样子吗?”缭子悠悠端起一碗新茶,指了指一旁的王翦,笑着说道。

婞娘双手扶案,借力站起了身,她毫不避忌地款款走到王翦身边,直接倚在了老将军的肩头,而后扫视了下屋中的几人,微微扬起嘴角,说道:“呦,看来王将军是跟各位开了条件,但是……还没答应?”

秦王闻听婞娘这番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不如……就由我来帮你们劝劝王将军如何?”婞娘说着,便缓缓坐在了王翦的身旁。

“哦?婞娘肯大义相助?”缭子细细品了品新茶,而后缓将茶碗放到案上,自行理了理衣袖。

“哎,不过呢……我这伶俜馆里的兄弟姐妹可都是流离无家的苦命人,这不赚钱的买卖可是……”婞娘话里有话,她一边装作难为情的样子,一边又看了看秦王嬴政。

“若掌事真的能说动王将军挂帅出征,伶俜馆的进项多少……一切好说!”嬴政这是认栽了,他对于如何哄眼前这个老小孩儿听话,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王翦一听,觉得婞娘这是疯魔了,她一个小小女子怎么敢跟秦王在这讨价还价呢?于是乎,老将军就想在秦王嬴政发火前,赶紧制止婞娘的“出格”要求。

只不过,他才刚刚转向婞娘,就直接被女掌事封住了嘴。

“王将军此番出征的话,能得多少银钱?能赐几座宅邸?能赏几亩良田?王上能否先支付一点点零头,可别叫我……我们大家伙儿干等着啊!”婞娘峨眉颦蹙,而后一摊手,便狮子大开口了。

韩昕砚瞧见自己这位好姐姐的架势,便不由得默默伸了个大拇指为她“点赞”。

“就……这些?”秦王嬴政听了婞娘提出的条件,倒是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了!不然王上您给婞娘说说,我们女人盼了一辈子,不就是要嫁个能让我衣食无忧、不再操劳的男人吗?”婞娘说着,转身便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搭在了老将军的肩头,而后轻轻笑着,眼眸含情地看了看王翦。

王翦一惊,当即便愣在了那里;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婞娘之间的事……竟然是由人家一个女子提出来的。

“王上,刚刚婞娘代将军提出的那些条件,您到底许不许呐?”婞娘这话虽然问的是秦王嬴政,可她笑岑岑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王翦分毫。

王翦一把捉住婞娘的右手,然后紧紧牵着她,立即转身看向了秦王;老将军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他郑重其事地问着嬴政:“王上,刚刚婞娘问的那些银钱、宅邸、良田,什么时候能让臣……见到点儿甜头?”

“哈哈哈哈!”秦王嬴政听罢,忽然仰天大笑,“王将军这可算是答应了?”

王翦听见秦王问话,便撇撇嘴,小声嘟囔着:“那您既然都这么问了,臣就当您已经许了刚刚婞娘提的要求。”

“王将军!您这可是大喜事,王上怎会不应呢?”韩昕砚见证了眼前这一幕,便立即为秦王、师父和王老将军斟了酒。

混小子刚刚撂下酒樽,便带头敬了王翦与婞娘一杯酒,秦王嬴政也紧随其后。

缭子恭恭敬敬端起了酒爵,美酒刚刚下肚,抬眼便看到韩昕砚没脸没皮地蹭了过来。

“师父,婞娘果然是个厉害角色!”混小子紧紧贴在缭子身侧,极力压低了声音,不由得发出了慨叹。

“哦?此话何解?”缭子轻声问完,便再度端起酒爵,回敬着王翦与婞娘;他似乎想要借此来掩盖和爱徒之间的“秘密交谈”。

“因为王上此番许诺王将军,准他率领六十万人出征伐楚,差不多就是把秦国的有生战力全都交付出去了;您想想看,老将军手握重兵在外,哪个国君能分毫不起疑心啊!”韩昕砚说着,便也同众人一起饮了杯酒,然后还乐呵呵地赔上了笑脸。

缭子略略靠向韩昕砚,接着追问:“所以这和婞娘是个厉害角色有何关联?”

混小子听见师父发问,便立即正身坐好,然后小声问了句:“这算是今日的课业考核吗?”

缭子听见,轻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婞娘提的这些条件,到最后王将军也亲口向王上讨要了;这样一来,王上会觉得老将军也是个贪财好色的庸俗之人,这招啊,叫做‘自污’,是应对君王疑心臣下功高盖主很有效的妙计。”韩昕砚说完,扭头看向缭子,而后一挑眉,“今日课业合格了吗?”

缭子勾唇颔首,举起酒爵,和自己的爱徒喝了一杯。

“那师父要记得晚上好好奖励徒儿啊!”韩昕砚流里流气地一挑眉,看向恩师的目光里尽是些不可言说的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王翦建议60万攻楚被否决后,就回到了频阳老家;因此嬴政亲赴频阳请王翦再度出山。

文章因剧情需要,让王老将军留在了咸阳,特此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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