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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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璐璐才不信他这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哥哥会背《离骚》，恨他在男朋友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这么不给她面子，恨他胡搅蛮缠，红着眼把抱枕摔了：“那你背啊！现在就背！背不出来是乌龟王八……蛋。”

程恣睢淡淡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的锋芒和威严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让她情不自禁声音越来越小。

“程璐璐，你要是愿意听，我可以给你背全篇，但现在不是时候，”程恣睢紧紧盯着对面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男人可以没有钱、没有学历、没有身份，但不能没有担当，更不能骗人。这样，我也不要求你背全篇了，只要把开头一段背出来就行了。”

自称是慕容业的男人苦笑了一下：“对不起，璐璐，我该坚持不来打扰的……贸然上门，也没提前知会伯父伯母，是我唐突了。”

程恣睢：“别转移话题！”

“哥，你到底想干什么？”程璐璐发飙了，“你没上过大学不知道，古典文学系是搞研究的，又不考背诵！”

“我确实不知道古典文学系考不考背诵，”程恣睢将刚查过资料的手机扣在桌面上，“但我知道《离骚》的前几段是高中要求背诵的篇目，你能考上文学系，文学功底肯定还不错，不会连高中必背的几段也背不出来吧？”

慕容业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拿起旁边衣架上的衣服：“我父母刚刚去世，实在没心情背什么《离骚》……璐璐，我先走了。”

程璐璐：“哎，大过年的，你去哪儿？”

慕容业头也没回。

程璐璐慌了，急急忙忙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孟美凤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的背影，眼底现出担忧的表情，叹了口气：“珑珑，你说你……”

油锅里滋滋响，程爱国举着菜刀从厨房探出头来：“我儿子说得对！我一看那小子就心术不正！我闺女才多大，十九岁！他多大了，至少二十六七了吧？我们家的好白菜，怎么能让一头来路不明的老猪拱了！”

孟美凤：“……”

程恣睢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老头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比他老顽童的师父还可爱！

这时，他听到门外的“小情侣”絮絮叨叨了几句，程璐璐说：“你……你现在走了，有地方去吗？”

慕容业说：“有。”

程璐璐问：“什么地方？”

慕容业轻笑了一声：“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程璐璐脸刷地红了，但还是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慕容业笑了笑，正要告知他要去哪儿，一抬眼就看见门后“老丈人”举着刀：“滚！你给我滚！立刻滚！否则我让你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程恣睢：“……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程爱国举着菜刀，“这是重点吗？”

慕容业走了，程爱国放下刀，脸红脖子粗地吼程璐璐：“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

程璐璐红着眼睛，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一直走进卧室，“咚”地一声摔上了房门。

震天响。

一直到饺子煮好了，年夜饭上桌，孟美凤去喊了两次，都没喊出来。

程爱国：“别理她了！咱们吃！”

程恣睢人品差强人意，对这个妹妹也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自找不痛快，笑微微向“父母”道了新年快乐，坦然地坐下来吃饭。

饺子是猪肉白菜馅儿的，味道平平常常，反倒是程父烧的几道菜，松鼠鳜鱼、三杯鸡、红烧狮子头，都烧得相当地道，色香味儿俱全。尤其是那道松鼠鳜鱼，两端翘起，形如松鼠，外脆里嫩，口感酸酸甜甜，鲜美无比，又开胃又下饭。

程家开的早餐店，程恣睢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招牌上只有油条、馅饼、豆花和几种凉面和热汤面。

程爱国有这等手艺，实在是浪费了！

程恣睢：“您……没想过开一家饭店吗？”

“饭店？你是说那种卖热菜的馆子吗？”程爱国没想到儿子还会关心家里，笑着搓了搓大腿，“嗐！你爸我就在部队干过炊事，也没正经学过厨，这些都是自个儿瞎琢磨的，家里吃还行，卖的话……”

程恣睢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真的好吃！是真的，比我在b市大饭店吃的还好！以您的手艺，开早餐店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而且……太辛苦了，不如这样，我去县里的商业街给盘个铺子，您开两个月试试？实在不行，转手也不亏。”

程爱国像是突然愣住了，筷子悬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他。

程恣睢以为他担心钱，笑着说：“我最近签了好几个通告，钱不是问题，就算赔了也没关系……”

程爱国摆摆手，拿衣袖蹭了下脸：“孩他妈，你调的什么蘸水啊，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孟美凤：“……我没放辣椒啊。”

程爱国：“那一定是放了芥末油！”

程恣睢就算对感情再迟钝，也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为人子女，孝顺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不过是提了句开店，程爱国竟然……

程恣睢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可名状的窝心：“那就这么定了。”

这时，程璐璐见没人请她，又实在饿得饥肠辘辘，红着眼睛出来了，嘟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爱国瞪眼，伸手要抽她：“臭妮子，你说什么？！”

孟美凤赶紧拦：“行了行了，大过年的，你们俩都消停点儿吧。璐璐，快过来，妈专门给你留了一大块鱼。”

……

过年这几天，程璐璐一直都拿他这个“哥哥”当透明人。

小妮子气性还挺大，一直到程恣睢雷厉风行，在县里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了一间转手的店铺，程爱国兴致勃勃地准备采购食材开店了，程璐璐还是不理他。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八。

这一天，是《舞林大会》第一期上线的日子。

节目组刚发了开播宣传博，就有饭圈大粉带头黑程恣睢。

这位大粉是b站一个很有名的up主，是霸总傅离骚和影帝顾逾钊的cp粉，口味很杂，以剪各种cp视频出名，吸了六位数的粉丝，在圈内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更众所周知的是，她是程恣睢的资深黑粉。

每次程恣睢出黑料，都有她“为正义发声”的伟岸身影。

这一次节目播出之前，饭圈大粉@顾盼风骚就发了一条微博，带节奏说——“程恣睢一个唱跳都不行的花瓶，到底有什么资格做导师？有什么资格评f？各位小哥哥的粉丝，你们就甘心眼睁睁看着你们爱豆被程恣睢踩吗？”

这条微博被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营销号带了预告片里评f的截图转发了。

很快，几位网剧出道，在预告片里被程恣睢评了f的鲜肉粉丝，纷纷表示不满，被有心人一挑拨，很快就和程恣睢的新粉们掐了起来，将#程恣睢不配做导师#掐上了热搜。

经纪人严遂来电：“这次的黑料问题不大，反倒帮炒了一波，只要晚上正片一放，谣言不攻自破，但是……这次我查到了你这位资深黑粉@顾盼风骚的ip，地点就在你老家。她之前还有几次放假料黑你，转发已经够五百了，傅总让我问你，要不要报警？”

程恣睢皱了皱眉：“你等一下。”

他出手如电，从旁边低着头玩平板的妹妹手中夺过平板，点开微博。

果不其然，登录的账号名就是@顾盼风骚。

程恣睢叹了口气：“不用了，那是我妹。”

严遂：“……你妹？你亲妹？”

程恣睢：“嗯，亲妹。”

严遂：“……”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一家人何苦互相为难？

“你这是侵犯隐私！”程璐璐从他手中夺过平板，气哼哼地回了卧室，正要摔上门，却发现门关不上了，“你干什么？”

程恣睢笑着一挑眉：“聊聊？”

程璐璐：“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程恣睢拿脚卡着门缝：“璐璐，哥之前……倒追……确实不对，你骂我、黑我都是正常的，但我不希望你因为对我的成见，而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慕容业……”

程璐璐：“我不许你说他！他很好！”

“我没说他一定不好，”程恣睢低头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你在爱一个男人之前，要先学会自爱，学会保护自……”

他话没说完，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妹妹的小书桌背后的墙上，全都贴满了……“莲花灯塔”的照片。

程恣睢嘴角抽了抽，指了指对面：“这是……”什么鬼？

巨丑巨丢人好吗！

“这是我新墙头！偶像！不许污蔑我偶像！”程璐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脚道，“你说我男朋友，我最多和你怄怄气，但谁要敢说我偶像的坏话，我就和谁不共戴天！”

程恣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