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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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恣睢心情有点儿复杂。

之前得知“灯塔”有粉丝站子的时候，他还没什么真实感，但这一刻，听着妹妹说“这是我偶像，不许污蔑他”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不管是作为魔教教主的程恣睢，还是作为十八线流量艺人的程恣睢，他一直都是被骂、被嫌恶、被讨厌的那一个。

也习惯了被骂、被嫌恶、被讨厌，并不会将别人的好恶臧否放在心上。

但……

没人天生喜欢被骂。

也没人天生什么都不在意。

程恣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低头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崇拜……”

程璐璐立刻炸毛：“你闭嘴！你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那能不能请妹妹告诉我，”程恣睢拿手撑住门框，笑盈盈道，“这位连脸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丑是……”

程璐璐：“你才丑！”

“我丑，我最丑，行了吧？”程恣睢忍不住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他哪儿啊？”

“哪儿都喜欢！”程璐璐充满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让他看自己建的粉丝站发过的微博，“你看，这么多好事儿，都是他做的！”

程恣睢这才发现，之前女警让他看过的那个@暗夜红莲公子lotus的粉丝站，竟然也是妹妹在管。

……还真是粉他黑他两不误呢。

提起偶像，程璐璐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她巴拉巴拉连珠炮似的说：“你知道的吧？自从我们家偶像出现之后，b市的治安都好多了，还有我们大学城……我们大学城在郊区，去年十月新闻里曝光那个变态在逃之后，晚上我们连校门都不敢出，校园里偏僻的地方也不敢去，现在好了，去哪儿都不怕了！还有还有，之前我们锁在楼下的自行车经常被偷，放寒假的这段时间学校里留校的人少，原本应该是盗窃案高发期，可是这段时间一辆自行车都没丢呢。你不觉得他就像武侠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侠客吗？不图名利，身手还那么棒，呜呜呜，我好想嫁给他啊！”

程恣睢嘴角抽了抽：“……那大概是不行的。”会乱/伦的。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用得着你说吗？！”程璐璐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程珑珑，你真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讨厌死了！”说着就要关门。

程恣睢拿手抵着门，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程珑珑，我是程恣睢。”说完就松了手。

程璐璐：“我管你是谁！”

她大力碰上门，气哼哼在床上躺了半下午。

她再也不想见他那个倒霉哥哥了！

可是饭香味儿一飘进来，她的肚子立刻开始咕咕作响，在床上纠结地滚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向美食恶势力屈服。

晚上八点，《舞林大会》第一期在洋葱网正式上线。

孟美凤还是第一次在家庭氛围和睦的情况下，等到儿子的新综艺，立刻迫不及待地用手机镜像投屏到电视上，让程璐璐感受到了来自亲哥的双重荼毒——左边一个笑盈盈的无比讨厌的程恣睢，右边电视上还有一个无比做作的程导师。

连嘴里的红烧肉都不香了呢。

程璐璐本来不打算看的，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瞟了一眼又一眼。

一边看一边吐槽。

“听说过飞行嘉宾，没听说过飞行导师，搞半天是只能点评，打分都不算数的导师啊……这算哪门子导师！”

“你跳得也没比这位小哥哥好多少啊，哪儿来的底气给人评f？”

“哎呀，被质疑了吧，被怼了吧……活该！看你怎么收场！”

……

然，程飞行导师就是特别有底气，笑微微道：“我最近经常刷抖音。偶尔会刷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太太，手执大红绢扇，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贡献余热。这种著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个很有特色的名字，叫做扭秧歌——你扭得比她们好。”

程璐璐一时不妨，险些笑出声来，用尽全力才勉强憋了回去，险些憋出内伤。

但弹幕才不管，哈哈哈笑成一片。

-扭秧歌哈哈哈……笑死我了！

-妈呀！这也太有画面感了吧，贼形象！[允悲]

-哈哈哈终于有人说出了我的心声！

-程恣睢还真敢说……说得好！

-哈哈哈哈哈！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弹幕里的哈哈哈就没停过。

-哈哈哈哈哈程恣睢毒舌得好带感啊！

-哈哈哈怼得好！说出了吾等吃瓜群众的心声！

-给程总比枪！程总威武霸气！

……

-哦豁！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火眼金睛的吃瓜群众很快就扒出了真相，这些怼人不带脏字的金句，全都来自前些天程恣睢被骂上热搜之时的热门评论！

这活学活用的技能简直绝了！

观众们都快笑疯了！

但随着程恣睢不断“拉仇恨”，练习生们的怒气值却越来越高，等到卢玉潇提出让程恣睢和宁儒battle的时候，大家全都同仇敌忾、有志一同，跟着起哄架秧子。

“噫——”程璐璐幸灾乐祸道，“你看看你的人缘，啧啧，一个帮你说话的都没有。好了吧？下不来台……”

孟美凤夹了块肉塞进她嘴里：“就你话多！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屏幕上出现了预告片中的最后一幕。

程璐璐满口红烧肉，模糊不清地说：“赢不了，别作了，越作越难看……别人不了解你那散装舞蹈，我还不清楚吗？”

程恣睢微笑：“假如我赢了，你肯听哥的话吗？”

“行啊，你赢个让我看看！”程璐璐眼珠一转，“但你输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恣睢：“什么条件？”

程璐璐：“拿你的认证号帮我转发两条我偶像站子的微博！”

程恣睢眼角弯弯：“你就不怕我带坏了你家偶像的名声？”

“清者自清，大家有眼睛，会自己看！”程璐璐白了他一眼，“再说，我这可是为你好，给我偶像点赞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你洗……”

程璐璐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目光全部被屏幕上的人的舞姿吸住了。

台上跳舞的人明明就是他熟悉的哥哥，但同时却又那么陌生，一举手一投足，气场强大洒脱，目光坚定明亮，动作潇洒飘逸到了极致，又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和妖娆，空翻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凌空飞起，大红裙裾飘扬，嘴角的笑容张扬恣肆，像是从异次元降临人世的魅魔。

轻而易举就能蛊惑人心。

他跳完许久，屏幕上的弹幕才密集起来。

-纯路人表示，红衣小哥哥跳得也太棒了吧1551美哭了！

-我擦，逆风翻盘啊！真不敢相信，以前连点都踩不准的程恣睢，现在竟然……这进步也太大了吧！

-啊啊啊我宣布从今天起，程恣睢就是我爱豆了！

……

-话说，卢玉潇是不是该嫁给程恣睢了[doge]

-哈哈哈哈哈好像是哎！

-我嫁我嫁，他不嫁我嫁！看我看我！

-前面的情敌，请和我正面battle，谢谢！

……

《舞林大会》上线同时，为学员们支持助力的点赞通道同时开启。

有眼尖的观众发现，程恣睢的名字，竟然也混在学员中，不知道是系统出了bug，还是节目组有意如此。

节目上线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不少观众对程恣睢黑转路、路转粉，也不管程恣睢是学员还是导师，疯狂为程恣睢点赞。

吃瓜群众吃瓜吃得满意，也会顺手给程恣睢点个赞。

当晚九点半，追完一期节目的观众惊讶地发现，程恣睢的点赞数竟然比当前位列第一的学员的点赞数还要高。

第二名宁儒比他足足少了二十万票！

-系统bug吗？程老师怎么混在里面？

-程恣睢比选手的票还高，不知道的还以为程老师是来做练习生的[笑哭]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来来来，大家一起来投票啊！你一票，我一票，送程总c位出道！

……

当天晚上，开播前并不被看好的《舞林大会》一口气爆了八个热搜，其中位列第一的是——#送程恣睢c位出道#。

没看选秀的吃瓜群众：？？？

什么情况？

程恣睢不是去做导师的吗？是感觉自己没资格做导师，所以临时决定以学员身份参加比赛了？

等刷完视频：真香！

啊啊啊程恣睢跳舞撩死了！

呜呜呜程老师a爆了！

我可以！！！

……

程恣睢原本没多少活粉的微博，几个小时就刷刷狂涨了五十多万粉。

程璐璐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碾啊碾：“哥，我……你……”

程恣睢笑微微挑眉：“嗯？”

程璐璐：“跳……跳得还行。”

程恣睢故意逗她：“只是还行吗？”

“你有完没完！”程璐璐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我会保护自己的，但你相信我，慕容他不是那种人！我一定会向你证明的！”

程恣睢眼底的笑容没了：“怎么证明？他连《离骚》都不肯背。”

程璐璐没想到她下定决心好好和程恣睢沟通，结果他还在那儿拿背《离骚》的事胡搅蛮缠，忍不住抢白道：“那你背了吗？你也没背啊！”

程恣睢看着她的眼睛：“我现在就可以背，全篇，但只要我背下来了，你就听哥的话，暂时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先看清楚他的为人——哥还从来没看错过人。”

书里，作为炮灰配角的妹妹的男朋友，这个叫慕容业的根本没有出场。

但程恣睢上辈子、这辈子，见过的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对方有没有恶意，是不是有所图，有没有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程璐璐：“你背啊！”

她虽然刚刚被打了脸，但她哥本来就是爱豆出身，请个老师练几天字，学学舞蹈，都不是难事，但《离骚》那么长，她这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都背不下来，他这个连《赋得古原草送别》都不会背的学渣哥哥怎么可能背得下来？

结果……

十几分钟后，程璐璐满脑子都是“兮兮兮兮”，一脸空白地看着他刚刚流利地背完全长三百多句《离骚》的学渣哥哥，笑着在旁边和不知道谁打电话，心中疯狂叫嚣——

不！这不科学！

这一定不可能是他的学渣哥哥！

……

电话是傅离骚打来的，一句开场白没有，直接道：“舞跳得很棒。”

程恣睢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得傅离骚一句称赞，惊讶地挑了挑眉：“……多谢夸奖。”

傅离骚：“在做什么？”

程恣睢眨眨眼睛，笑着说：“背离骚？”

年初八，外面还有隐约的鞭炮声，傅离骚被杂音干扰，没听清第一个字，但后两个字，却听得真真切切。

他果然在想他！

傅离骚感觉自己的心跳欢脱得像只野兔，呼吸也有些不稳了，一转身就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唇角含笑的自己，愣了一下，陡然收了笑，硬邦邦道：“我也是。”

程恣睢：？？？

也是什么？背离骚？

傅离骚：“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程恣睢往后一靠，在沙发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后天我有通告，最迟明晚回b市。”

傅离骚：“知道了。”他说完停了一下，又道：“等你。”

程恣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