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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林早上起来的时候,乔田还四仰八叉地睡着,被子一半都掉在了地上,看起来就像一只没心没肺的小猪。
他笑了笑,帮小猪把被子盖了回去。
此时太阳还在地平线下伺机而出,昏夜仿佛纸浸了油,变得模糊而透明,远处的天际线透过这张薄纸蔓延出灰白色的光,为田里耕作的农民们点亮了一盏巨大的天灯。
晋林沿着自家田埂的方向一直走,看见邻居家的张老头戴着个大草帽、肩上扛着个锄头,正仰着头对着一个大水壶咕噜咕噜地喝水,脖子上的汗珠还有些微微反光。
“张大伯。”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很客气地问道,“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和您打听一些事。”
·
陈家大院内。
“小藤!”
随着一声又尖又厉的喊声,在院子里扫地的丫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立刻疾步走进了房间里,堆笑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有什么吩咐?你眼睛是瞎了不成?还要等我来讲。”
躺着藤椅上的女人身宽体胖,十分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微微抬起下巴点了点已经空了的冰鉴。
等到那丫鬟恍然大悟地出去了,她的脸色也依旧没有好转,抱怨道,“笨东西,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白花那么多银子买她了。”
“别气了。”
里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也不过才花了两百文……你想要个官家太太那样的小丫头,这点银子哪里够看?小藤平日里已经做得很好了。”
“两百文就不是钱了?你当咱的钱刮大风来的呢?”
那女人——便是陈芳,早就怀疑自己夫君与这小丫头有染,闻言勃然大怒,从桌子上捡了一只熟到半烂的桃子、顺手往床上一扔,骂道,“买个小丫头不够,买个妾倒是够了??”
“哎哟!”
男人被砸了一身汁水也不敢发火,连忙讨好她,“我和你说玩笑话呢,怎么当真了?我要妾来做什么,买个小丫头还能伺候你,买个妾来还是另外找人来伺候她,我哪里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
她冷哼了一声,知道这臭男人油嘴滑舌,刚要再骂,忽然方才的那小丫鬟再次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冰块。
陈芳看了简直要气得晕过去:这年头冰可太值钱了,就是她们家这样家底略微殷实的,也不该取这样大的冰来浪费!
她刚要骂丫鬟,又听见小丫头怯怯地说,“夫人,刚才门夫来通传,说外面有人想见您,好像是您的姨侄子。”
“姨侄子?乔田么?”
陈芳脸色稍有好转,“来给我送钱么?那可太好了,叫他进来了。”
等到丫鬟把人领进来,陈芳定睛一看,原来来的并不是她的亲侄子,而是晋林。
她和这孩子接触并不深,只知道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再加上又是个养子,所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过。
“怎么赶着最热的时候过来,也不怕热坏了。”
陈芳摸不清头脑,但是面子还是得做足的,“小藤,去给晋少爷倒杯茶。”
“劳烦了。”
晋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和他们的小土屋比起来,装修已经算是非常豪华了,只是房间里除了陈芳身下的那张躺椅,竟然没有别的椅子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
不过站着和坐着对他而言区别也不大,晋林便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来找表姑,主要是为着欠条一事。”
陈芳哈哈笑了两声,开始打太极,“林子,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这人吧,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没有这个字,谁敢吃你们家的大米、敢和你们做生意——”
晋林听得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表姑你误会了,我要说的不是还债,还是欠条。”
他在欠条两个字上加了着重音,陈芳听懂了,脑中跟电光闪过似的,嘴上却还是慢慢说道,“欠条嘛,不着急,还有两年呢……”
“每月三百文,两年满打满算也就是七吊钱。”
晋林毕竟也在公司里打滚了这么多年,陈芳那点小心思,他看在眼里跟明镜一样,“七两银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表姑不觉得可惜么?”
陈芳这下便知道了,这小子是有备而来的。
她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点头示意晋林继续说。
“我父亲走之前还留下一间店铺,现在应该已经转到表姑名下了吧?”
晋林也不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说道,“我要以前你们签下的那张契约和这间店铺。”
他来之前找张大伯问过了,把当年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乔深和顾云夫妇二人想要经商,但是苦于没有本钱,便向家底殷实的陈芳借银子,却被骗着签下了一份不公平的契约。
具体分成的大头陈芳拿,店铺的运营却是乔深夫妇做,若是店铺经营不善,那亏损也是由乔深来负担。
简直是将无耻写到了极致。
晋林提出来的条件对于陈芳来说并不算困难——
那间店铺已经落灰许久,而且这几年街镇的闹市迁到了别处,离店铺隔了半盏茶的路程,渐渐地,这间店铺也就成了一个杂物间。
但是守财奴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手里的馅饼免费送给别人?
陈芳道,“我给你这些,你能给我什么?”
“我们可以重新签一份契约。”
晋林虽然站在她座下,但是气场却莫名叫人觉得可信,“一年之后,利息带本金,还你一百两。”
“一百两?”
陈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年轻人,你真是光在农村里种田,不知道外面的深深浅浅了。一百两,你就算赚一辈子也未必能赚这么多的银子。”
“若是无法按期还上,那当然每年另外加息,直到还清为止。”
晋林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叹了口气,“表姑,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当然,你若是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
“等等!你再、你再让我想想。”
晋林的时间限制果然起了作用,陈芳一时慌乱,让出了主动权。
她仔细想想,就算晋林这小子一年还不上一百两,那也没关系啊,人有足足一辈子呢,更何况她可是混江湖的老人了,难道还能栽在一个臭小子手里?
就当是存了一张长期的银票,以后每个月躺着什么都不干都能有净赚,岂不美哉?
冰鉴里冰块已经融出了一个坑,房间里冰冰凉凉的。
晋林优哉游哉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表情风云变幻,从以前的嘲笑、到后来的举棋不定,等到她慢慢抬起头的时候,他心中的倒计时刚刚好到了最后一个数。
“好!”
陈芳像是怕他反悔一样,快速地说,“那我们现在就签吧,这里笔墨纸砚什么的都有。”
“我喜欢爽快人。”
晋林笑了笑,只是这并不像是谈成合同而带来的喜悦,反而更像是老道的猎人看着某只野兽小心翼翼,但是最后还是跨进了自己的陷阱时的笑容。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晋林坐在堂屋里,端起乔田给他倒的茶一饮而尽,“所以你们这段时间不用再担心了。”
乔田不是很懂,但是也明白晋林为他们争取了一年的时间,这下他们不用绞尽脑汁地想着两天后就必须还上的六百文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六百文钱,我去找人借一借总能借到的。”
奶奶的想法却和乔田大相径庭,她和陈芳一样,并不觉得晋林有这个本事能在一年里赚到一百两。
她懊恼道,“你怎么斗得过那个女人,她打小没和爹妈学一处好,就是精明抠计学了个十成十。你怎么斗得过她……”
“你要怎么借?”
晋林摇了摇头,“我问过张大伯了,这些年你为了还债东奔西走,这家借一点那家借一点,大家伙都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所以才没催着要,但是再借却也是不可能了。”
奶奶一阵无语。
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乔深两口子撒手走了后,签下的契约给一家人留下了一个无尽的黑底洞。为了还债,她不得不变卖家产、一家人省吃俭用,才勉勉强强填到了现在的地步。若不是无路可走,她也不会拿出自己的棺材本——但其实这也就只够吃几天的米粮罢了。
想到如今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怎么惋惜也没有用。
奶奶她叹了口气,朝他伸出了手。
晋林:“???”
“你签的东西,给奶奶看看。”
他刚才说得简略,奶奶只听了个大概,像条款这类的具体细则是一概不知,奶奶心里还是不放心,想替他把把关。
“放心吧,这合同我盯着她写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晋林说着,从怀中摸出两张薄薄的纸,往桌上一拍。
奶奶低头一看,先是看见了乔深两口子签的契约,那张纸隔了十余年,纸边都已经泛黄翻卷,上面原本殷红的手印已经褪了一层,变成了浅淡的印记。
奶奶充满怀念地将那张契约拿了起来,规规整整地叠好,想着毕竟是乔深的遗物,回头找个盒子好好的收起来。
此时她眼睛随意地一瞥另一张纸,正好瞧见上面隐约写着一句:‘一年期本金带利息还陈芳一百两’,末了纸上末尾是一个既鲜红又嚣张的手印,这场景竟然有些分外的熟悉。
奶奶:“……”
堂屋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奶奶你拿笤帚干什么?哎呀,你别生气!”
“有话好好说,笤帚先放下,别打晋林……哎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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