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伤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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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姐,是不是我姐太累，你给她打针让她睡了？”陈佳眼神空洞地看着风铃问。

而风铃已经泣不成声。

“我姐刚才流了那么多的血，又把小囡囡生下来,肯定累坏了。你给她打针是对的，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我回去给她准备点下奶的汤。小囡囡还没吃她的奶呢。燕子，你一定要帮我，我怕做不好。”陈佳仿佛没看到异样，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人在突然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大脑出于保护就暂时忘掉一些事。陈佳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沈欢颜忍不住抱着她哭起来：“佳佳,佳佳。”

而陈佳只是呆呆地看着陈音。

这时门外传来陆大娘高亢地哭叫声：“阿音啊,你年纪轻轻地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你让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活呀。我怎么和阿鸣交代呀。阿音啊，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们啊。阿音啊,你死的好冤呐。”

说完人进了手术室，扑在陈音遗体上大哭。陈佳看着她突然走上前一把推开陆大娘：“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都怪你，都怪你。如果让我姐早来医院,我姐也不会。。。。”

所有的记忆归笼,姐姐因为生小囡囡死了。陈佳仇恨地看着陆大娘是她在姐姐难产的时候说保孩子,是她阻止赵师长抱姐姐上车去医院,留下刚出生的小囡囡,让她和她一样，再也没有了妈妈。

想到这里，不禁泪如雨下,扯着陆大娘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哀求：“陈姨，你还我姐姐。我从小没有爹娘，是姐姐把我养大的。我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没了姐姐。你把姐姐还给我。只有你把她还回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小囡囡还这么小，她一口妈妈的奶都没吃过。就像我一样。”

满是雾气的大眼眨都没眨一下，定定地看着她。饶是因为心虚才干嚎的陆大娘也忍不住真伤心起来。刚才一进医院她就听说陈音去了，她那么哭嚎，其实也是害怕让儿子知道是她不让陈音来医院，导致产后大出血的陈音没有及时得到治疗。相处这几年就算小猫小狗也能处来感情，更不要说陈音性格柔顺，待她比亲妈还好。

可惜，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没有珍惜。

其他人听到陈佳的话都掩面痛哭起来。连没流过泪的赵师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穿过走廊，正好遇到他的警卫员：“小李，联系上陆鸣没有？让他赶紧回来。”

“师长，还没联系上。”小李垂头丧气地说。

“你他娘的回来干嘛。赶紧滚回去，联系不上他别回来。记得联系上他后，让他马上回来。别说什么事。就说是我的命令。”赵师长气的大骂。赶完人又喊住他吩咐。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李敬过礼后又跑上来打电话。

哎，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特种大队设立至今，营区一共生了四个军娃。两个生在手术台上，一个生在山里，这个生在家里却害了一条人命。回回都这么惊险，如果不是这身军装，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特种大队煞气太重，报应到家属身上了。

这时肖政委也到了，这些安抚工作他来做最合适。陆鸣还没回来，现在天这么热，遗体不能久放。陈音的后事也要准备起来。当他们军人的媳妇儿，太难了。

他俩再去手术室，陈佳已经晕倒在沈欢颜的怀里。陆大娘见到他们，哭着上前：“赵师长，肖政委，天地良心啊。阿音是我媳妇，我怎么会害她。现在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在家里？我也接生了几百个孩子，怎么也没想到阿音会出事啊。阿音啊，你走了，你轻松了。留下我可怎么活呀。我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听完陆大娘的话，所有人都皱了下眉头。死者为大，她反而担心别人指责她。想到她曾经阻止赵师长抱陈音去医院，秦院长不动声色地离她远点儿。

肖政委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见气氛有点凝滞。上前拉起陆大娘：“老大姐，你现在可要保重好身体。陆鸣没回来，孩子还没人照顾，你现在可是主心骨。你可要节哀顺变啊。”

“肖政委，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找身衣服给陈音换上。再晚就穿不上了。”人死后，身体会慢慢变僵硬。变僵硬后就穿不上寿衣了。现在都是土葬，怎么也要让她干干净净地入土为安。

沈欢颜把怀里的陈佳递给风铃。“佳佳现在还没醒。我有身没穿过的新衣服，拿给陈音姐穿吧。”

“你快去快回，我去打水给她洗洗。”秦院长柔和地对她说。现在她对沈欢颜的印象完全改观了。态度好了很多。

等沈欢颜拿来衣服，陈音已经清洗完。胡大娘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挥手让她去陪陈佳。她也确实担心陈佳，问个护士后去了她所在的病房。

陈佳躺在床上，没醒。她的脸色和枕下的布一样白。她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哭起来。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那么温柔体贴的陈音姐竟然死了。陈音对陈佳的意义是比母亲更重要的人。这样的伤逝，不知道陈佳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前世爷爷和韩城去世，她当时痛苦的差点没挺过去。

她哭了好一会儿陈佳还是没醒的迹象，就起身去打电话。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要通知到肖和平。她只能找桂滨城联系肖和平，希望陈佳见到他能好些。

刚上到二楼，迎面遇到赵师长。说明来意，赵师长点头嘱咐她：“燕子，你啥也别干，照顾好陈佳那丫头就行。陆鸣在赶回来的路上，陈音的后事我们都帮忙。对了，小丫头在哪儿？别饿着她？”

所有人都在关心逝者却忘了那个刚出生就失去妈妈的可怜丫头。

“我来之前把小囡囡拜托给翠云嫂子了。让她帮忙照顾。”沈欢颜很庆幸提前想到了，小牛还不到一个月，翠云嫂子有奶可以喂小囡囡。依翠云嫂子的性格，如果她知道陈音姐的事，估计饿着小牛也不会饿着小囡囡。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想办法买些奶粉回来。”赵师长叹口气。和蔼地看着她，让她去忙。这个想的周到又善良的姑娘，怎么就和他家小子没缘分呢。赵师长无不遗憾地想。

桂滨城听说这件事很吃惊。表示马上去找肖和平，并且开车送他过来。沈欢颜也没和她客气，让她带些奶粉，奶瓶等婴儿用的东西过来。

她再回病房时，看陈佳还是没醒。但是她睫毛轻颤，泪流不止。沈欢颜叹气一声，给她擦干泪。陈佳真快朦胧的泪眼，见到是她。扑在她怀里痛哭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起从小到大和陈音的相处。受尽苦难才把她养大，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生了孩子却又去了。说到最后一遍一遍地问沈欢颜这是不是真的。姐姐是不是真的没了。沈欢颜除了抱着她哭没有任何办法。

期间有护士送来两人的饭。胡大叔专门给她们下的鸡蛋面。陈佳说什么也吃不下，最后又哭着昏厥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赵师长找来几个战士抬陈音的遗体回家。早上的时候家属院的家属们已经知道陈音去世的消息。都自发的帮忙扎白花，裁白布，布置灵堂。等陈音回去，她家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陈音来特种大队比较早。后来的军属们有什么事她都热心帮忙，在家属院里人缘特别的好。她被送回来，大人孩子见了都涕不成声。都感叹这么年轻就这么去了。也有早上就在她家院子等陈音生产的，自然也听到陆大娘阻止赵师长送陈音去医院。对逝去生命的怜惜让她们都暗暗指责陆大娘，都装作被看见她。

陆大娘敏感地察觉到被疏远了。心里气得不行。别人生孩子都没事，怎么轮到她就这么难。儿媳妇出这样的事哪儿能怨得着她？那都是她命不好。死了还生了个赔钱货。想到这里，她更气了。她家阿鸣还这么年轻，不仅成了鳏夫，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以后还怎么找媳妇？她可是知道政策的，有了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再娶也是不能再生了。这可怎么好？她不能让老陆家在她手里断了后呀。不行，她要给她大闺女打个电报，让她过来一趟。她们合计合计。想完，她就悄悄出了大院去镇上的邮局。

拍完一封加急电报，她安心不少。出了邮寄看到沈欢颜扶着一步三晃的陈佳回家属院。应该是听说陈音回家停灵，她才回去的。她在后面，两人没看到她。她就故意在后面坐了好一会儿，对上陈佳，她莫名有点心虚。估摸着她们到大院门口了，才慢悠悠地往大院走。

快到大院时，听到后面有车急刹。轮胎擦过柏油路，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她回头看，正好看到她儿子从副驾驶上下来。见到她特别奇怪地问：“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出门？这会儿太阳这么大，别中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为了虐而虐，完全是剧情需要。

哎，一直不涨收藏，和不涨粉一样一样滴。

沮丧中，还会认真写文的。感谢在2020-02-0419:13:04~2020-02-0518:0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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