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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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翔吓得一激灵,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夺过她手上的照片。等看清上面的图像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拔出腰间的配枪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擦,白言玉,你个王八犊子欺人太甚。我现在就毙了你。”

然后疾步跑出去。

被他随手一扔的两张照片随风飘到地上。露出里面血腥残忍的画面。这是两张虐杀风铃和沈建业的照片。

最上面一张，浑身都是血迹的风铃呈大字型被吊在房顶上,双眼紧闭,脸色没有一点儿血色。胸口开了一朵血色的大花。她的脚下血流成河,已经看不出地面本来的颜色。

而白言玉右手持一把冒烟的□□，面对镜头笑的洋洋得意。毋庸置疑，风铃胸口中的那一枪就是白言玉手中的枪射出来的。胸口破了那么个洞，就算是神仙也是活不成了。

另外一张照片上的沈建业全身赤-裸,与风铃一样的大字型，吊在房中。他全身都是露骨的伤痕和黑色的血污。他虎目圆睁，咬肌贲张，眼神里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像是一头随时撕碎猎物的雄狮。那满身的戾气让人望而生惧。

沈欢颜从看到照片起,脑子嗡一下，就断片了。好在及时抓紧双手时，手里坚硬的物体让她回过神来。才不至于一头栽倒。

包裹里是一个木头盒子。里面除了照片,一封信,还有两个陈旧的锡兵。沈欢颜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这锡兵意味着什么，机械地打开那封信。是白言玉写给她的。

“沈欢颜亲启，白言玉留。”

“沈欢颜,看到这封信你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嗯,应该只有恨不得杀了我的愤怒。哈哈哈哈。

让你失望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肮脏、虚伪的世界去陪小如了。你说，我们是在天堂还是地狱重逢呢？呵呵,肯定是在地狱。地狱都住着我们这样的怪物。那里肯定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小如再也不用羡慕你们了。

小如经常和我说特别的羡慕你和温梁，羡慕你们的感情，羡慕你们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人前。就算你们两个阻了我们的路，是小如一直恳求我不要伤害你们。

你该庆幸，小如那么喜欢你。不然，现在死的就是你和温梁了。

唉，看你们这么幸福，让我感觉很碍眼呐。就忍不住做了点小手脚，让你们尝尝悲伤欲绝的滋味。哈哈哈哈。

知道你太想他们，我就好心把他们临走前的照片发给你。

我真是太好心了！！！！

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不要太感激我呀。”

看完信，沈欢颜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单，也止不住全身的冷意和寒颤。

原来二哥二嫂会死，全都是因为她和温梁？二哥二嫂承受的那些伤痛，都是代她和温梁受过？原来她这幸福的女主光环是有别人帮她承担？这一刻，沈欢颜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如果说之前的痛是沈欢颜还可以承受的。现在知道风铃和沈建业牺牲的真相后。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心完全疼到麻木。

这时腹中钻心的痛意让她清醒过来，感觉有热流从身-下流出来。开始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很快痛感越来越强，热流越来越多。她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做什么，那就会有让她承担不了的后果等着她。

跑出去的赵翔，又疾风骤雨般跑回来。捡走地上的照片准备跑走，灵敏地嗅觉让他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正奇怪呢，眼尾扫到雪白的床单被血染红，而沈欢颜的脸色苍白的和床单没区别。而她看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呆呆地像是失了魂魄。

家里有医生，他还是有些医学常识的。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大喊来人，一边拍沈欢颜的脸。直到她的视线有了焦距，差点喜极而泣。

这是大队长用生命深爱的媳妇儿。交代他们来保护她，如果嫂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以死谢罪也不为过。

赵翔打横抱起沈欢颜往外跑。瞥见她身下的床单被血浸染，眼角都红了。急得边跑边喊人：“有人没有快来人，燕子流血了。”

其他房间的病人，医生护士都被他的喊声吸引，纷纷探头打听。

“怎么了？出啥事啦？”

“是燕子的病房。快去看看。”

“赵翔，你鬼叫什么？”

看到赵翔旋风般地跑远，地上留下一条极细小的血滴。不明白沈欢颜怎么受伤了，都跟在他们身后去看看情况。

风大夫和沈队长牺牲的事，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沈欢颜怀孕的事暂时还没有公开。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或多或少都受过他们的恩惠。这时候沈欢颜出事，他们都很担心。

王主任正在办公室调理沈欢颜身体的膳食方子，就被别的医生拉往急诊。路上知道沈欢颜流血，面色沉了沉。回头去拿针灸包，才掉头去急诊。

躺在急诊的床上，沈欢颜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肚子疼的让她蜷缩成团。嘴里不自觉地喊着温梁的名字。

李曼曼正在给她检查，脸色很难看。看到急得团团转的赵翔，吼道：“你还不赶紧去把王主任找来？”

赵翔这才如梦初醒。才迈出一步，王主任就推门进来了。

李曼曼见到他就像见到主心骨般，松一口气。嘴里急急地说：“王主任，燕子现在出血有点多。再不止血，她和胎儿都有危险。”

王主任面色不变。径自走到沈欢颜身边，打开针灸包，快速在沈欢颜的几个穴道上各扎一针。

不到一分钟，李曼曼惊喜地喊：“王主任，燕子的血止住了。呵呵，太好了。”

王主任正给沈欢颜把脉，闻言没有露出任何的情绪。沉吟片刻后道：“还没过危险期。我先开点药。赵翔，你交给王云，让她赶紧抓药煎药。李大夫，你在这守着燕子，先给她打一针□□。”

赵翔和李曼曼都听她的吩咐，动起来。王主任看向沈欢颜的目光中带着怜悯。

能做的，他们都做了，现在就看那两个孩子和她的缘分了。

没有人注意到，沈欢颜脖子上带着的玉飘出一缕淡淡的绿烟。像是有意识般，从她的头部绕一圈后，飘向她的肚子。那缕绿烟慢慢变浓，变成一个毯子大小。然后穿透衣服，直入她的子宫。

王主任以为自己眼花，摇摇头后继续把脉。不过几息，他惊喜的发现，母体的情况在变好，快要消失的胎儿脉像也在慢慢变强，持续有力。他不可置信，以为自己诊错了，继续凝神把脉。这次确定之前的诊断没有错，母体和胎儿的情况都在变好。

连不信神佛的王主任也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上天庇佑。”

等沈欢颜喝完药，王主任又仔仔细细检查一下。宣布沈欢颜没有大碍后，所有关心她的人都忍不住高兴起来。赵翔激动的眼角闪着泪花。这下终于能和大队长交代了。

想到大队长，又想到之前看到的照片，他的怒气被重新点燃。刚才被沈欢颜吓到，忘记将要做的事。他重回沈欢颜的病房，不仅看到了照片还有那封信。终于明白沈欢颜的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白言玉，你这小子太狠。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对一个女人钝刀子割肉算什么本事？

新仇旧恨加起来，让他直接暴走。谁也没说，直接开车去了“潜龙”基地。他虽生在军人世家，但是天生就是个叛道离经的主儿。从小到大，就算是他的将军爷爷和军长爹也不能让他低头。他只对温梁和陆鸣心悦诚服，对沈建业也是尊敬有加。

现在这两个人，一个牺牲了，另一个在军委说明情况。身为红三代，他还是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两天都联系不上他们，此时肯定被隔离审查中。

擦，这帮老头子，不知道要自查军中内鬼。却把老大他们扣押了。想到沈欢颜疼到几乎失去意识，还在喊温梁的名字。他咬咬牙，猛踩油门往前冲。

到了基地，直接吹响紧急集合哨。不到五分钟，在基地的所有战士全都全副武装到达训练场集合。

赵翔站在高台上，沉声道：“兄弟们，大队长和副大队长被带走，已经四天了。至今也联系不上。被敌人摸到我们的老巢，不单单是大队长他们的责任，我们也要负起责任。不能只让他们代我们审查。

沈队长和风大夫是我们的战友，兄弟姐妹。他们的仇我们来报。大队长家嫂子这几天一直忙着两人的后事。连怀有身孕都不知道，还差点流产。如果不是王主任救护及时，今天就一尸三命了。她都昏迷了，还叫大队长的名字。

兄弟们。一直以来，我们全都受大队长的庇护。现在是我们回报他的时候了。是个男人，都跟我去军委把大队长要回来。不能让有功之臣还蒙受不白之冤。”

潜龙基地一大半的战士都是从南城镇的特种大队调过来的。对沈建业，风铃，沈欢颜他们都很熟悉。这几年，温梁把全部的心血都投注在建设特种大队上。对于他们两口子一直没有孩子，这些战士私下没少关心。听说沈欢颜好不容易怀孕，又差点流产。现在只想见大队长。所有人都内疚的不行。如果不是他们无能，大队长怎么会被带走隔离审查呢。

顿时大家群雄激愤，争先恐后地说；

“我去。”

“我去。”

“对，我们去把大队长要回来。”

“不能让嫂子失望。”

“还等大队长回来主持大局呢。”

最后大家的话凝聚成一句：“带回大队长。”

赵翔看差不多了。高举右手，喊道：“兄弟们还等什么？全体都有，向右转。咱们开上车去军委要人去。”

所有战士咔咔咔右转，却全都停下脚步，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赵翔也愣住了。训练场出口那里站着一个人。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尚政委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见他们愣住了，裹步不前。尚政委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过来。脸上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先打趣赵翔：“呦，赵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大英雄呢。”

赵翔的脸一红。作为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鲁迅先生这句名言还是知道的。连鲁迅现在拿样的警醒者都不敢自称。他又算什么。

不想尚政委的表情突然一变，面色严肃，眼神犀利如剑。在场所有的战士都没有看过他这一面。那种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冻的在场所有战士血液都是凉的。

“你们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吗？还想不想穿这身衣服了？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所有战士都没有开口，目光坚定地直视尚政委，用眼神告知他，他们不会退缩。

双方僵持了十分钟。尚政委突然笑了。又恢复成那个和善的小老头样。他侧过身，一挥手道：“都别冲动，早点把温梁和陆鸣带回来。”

这是同意了？所有战士都有些不可置信。还是赵翔先反应过来。冲尚政委敬个礼，撒丫子先跑了。其他战士见状如法炮制。

等看不到所有的身影，尚政委才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办公楼方向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唉，这帮混小子，还得我给他们擦屁股。不过，年轻人嘛。还是要有点血性。”

*******

南城镇，傍晚时分。

沈欢笑照看好沈欢颜后。胡大娘过来喊她出去吃饭。半道上胡大娘问她看到沈友三没有？见她摇头，奇怪说中午也没见他来吃饭，现在还没找到他。

沈欢笑听完，急着找人。在医院打听一圈。还是一个护士说，上午的时候见他一个人往师部方向走了。

这都一天了，沈欢笑看一眼天。借个电话往师部门岗打电话，对方说没有见到沈友三样貌的老头来访。

这下沈欢笑急了。大伯在这边的亲人现在都在医院里，他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她先跑去食堂找到正在吃饭的沈建国，一起找人。此时正是医院的换班时间，她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所有人。大家听说一天没见到沈友三，都纷纷表示帮忙找人。

沈欢笑和沈建国团团道谢。然后往师部方向找人。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拿着手电筒，边走，边喊人，边打听。路上也有村民说见到他往师部去，没有见回来。一直到师部，他们也没有找到人。

两人借电话打回医院，说没有回来。站岗的战士们听说老人失踪，请示后。29师出来一个连队的战士帮忙一起来找人。

到晚上九点多，一个小战士终于找到失踪一天的沈友三。得到消息，却没有一个人高兴的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找到他时，他已经气绝多时了。他没有外伤，孤零零地一个人倒在马路旁的一条深沟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旧军装。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沈欢笑和沈建国更是哭的不能站立。

几个小战士把沈友三的遗体抬往医院。闻讯赶来的赵师长等人全都不可置信。早上还一起说话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到医院后，沈建国哭求秦院长帮忙找老父亲的死因。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出门一趟就没了。其实他不说，赵师长他们也有此意。

秦院长很快找来两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不到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原来沈友三的肋骨前几天前断了。断骨刺破了内脏，导致内出血。这几天沈友三应该就有咳血和便血的情况。

他步行去29师，路上应该是失血过多头晕导致栽倒进深沟里。这一栽倒，就再也没有起来。

所有的人得知这一结果，都唏嘘不已。儿子，儿媳才没了，他也去了。众人不敢相信活着的人要怎么承受这些。

刘桂兰得知此事，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掌大哭。中间哭晕好几次。本来对她有些意见的人，对她也是同情居多。这先丧子，再丧夫。人家悲剧也不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