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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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中有座试练塔，我就是从那里磨练出来的，你也可以去试试。”

阿芙拉说不出话来，心里全是震惊。

原以为最多是找陪练代打，或者角斗场、兽斗场——内城里有这些娱乐设施，听说只要有邀请函就能进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吉蒂开口就是一个位面。

位面？

这跟储物袋一类的空间制品不同，储物袋是无法收入活物的，而位面却能允许所有生物在其中生存。

这里要说的是，空间并非完整的整体，在魔素絮乱之地很容易诞生狭小的空间裂缝，时间久了，便会进化成空间裂隙。

而位面是炼化过的空间裂隙。

无主的空间裂隙十分危险，传说极北之地的古树深渊就有一处，凡是靠近的人都会被狂暴絮乱的空间撕裂——只有曾经那些立于空间系法师顶端的人才有能力炼化，现在的人们早已失去了炼化的方法和能力。

传下来的那些位面，大多掌控在古老的家族，或者顶尖的职业者手里，而绝大多数都不广阔。

究竟怎样的位面能放下一座塔？吉蒂的话听起来似乎不止一座类似的塔，那么那个“凡是职业者都能凭‘钥匙’进入”的位面究竟有多宽广，阿芙拉想都不敢想象。

只是对万年前那位法神弗蒙的实力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就算在法神的级别中也得是个怪物一样的存在了吧，然而那样恐怖惊艳的天才也会陨落……

想到这一点，阿芙拉更不敢骄傲了。

“如果你只是想去位面，不用答应，很快会有其他职业者带你进去。”吉蒂补充道，“任何职业者都能连接位面，就算无人引导，也会在特定时候收到位面的‘邀请’。”

这句话难以理解，但阿芙拉很快做出了决定：“老师，我想去，请带我去往位面。”

阿芙拉没有异议，也愿意坚持，吉蒂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大话谁都会说，大多数人在最初都信心满满，最后往往却在中途半途而废。不过，如果阿芙拉保持住这样的心态，也不是没可能成为一名强大的骑士。

毕竟圣银种子在魔力方面拥有极大的优势。

“就这样吧，”她嘱咐道，“闭上眼，魔素乱流会灼伤初识者的眼睛，第一次由我带领你。记住，当你的意识接触到位面时，你会自动获得一把‘钥匙’，每个人都拥有一把不一样的钥匙，这是你前往位面的通行证。”

阿芙拉紧张地阖上了双目。

只是一瞬。

“你回来了……”

身体突然一轻，耳边传来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叹息，像从远古的回忆中传来，也像刻印在了灵魂的最深处，没有预料，阿芙拉涌上一股想流泪的强烈冲动。

是谁？

是谁的声音？

“可惜……”剩下的语句朦胧在云端中，再也听不清。

阿芙拉想睁开眼，但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着急间似乎有人轻轻抚摸了她的头顶，一道血红的印记出现在她的魔力海中。

这道印记在红光中模糊不清，隐约可见一条狰狞的类犬生物，优雅蹲坐，身上缠绕着一条吐信的毒蛇，像是某个种族的神秘图腾，散发着淡淡的暗红光芒。

这就是钥匙？

阿芙拉还沉浸在刚才的声音中，有些怔然。

老师淡然的声音响起：“好了，”紧接着诧异，“你睁开眼睛，被灼伤了？”

“没有，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阿芙拉摇摇头，缓慢地拭去眼泪，新的疑问留在了心底：那道声音是幻听还是现实？如果是现实，那么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听着那道声音会忍不住想落泪？

阿芙拉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眼前的场景蓦然变成了陌生的景色，她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天空不再有蓝天白云，而是大地倒映的缩影，伫立于此地，会有一种天地颠倒的错觉。星灯照亮了整片地域，目视之处，远远伫立着数座高不见顶的巨塔，造型不一，透着一股来自远古的粗犷气息，像那些存活在远古中能开天辟地的巨人默默静守。

行人来去匆匆，街边偶尔有一两个小摊，却不似外城那般热闹喧哗。卖主们大多套着斗篷，隐藏面目坐在摊后，有意向的买家会停下与他低声交谈。

精灵、亚种精灵、兽人、矮人、半身人，甚至有一个高达十多米的巨人，走过的地面轰隆作响，震颤不止，有带着学徒的职业者走过，那脑袋上多出一双兔子耳朵的女孩俏声和老师保证：“这一次一定能进前一百……”

不过，除了职业者，似乎也有一些连见习都不是的普通人。

“普通人也可以进来，但要经过允许。”吉蒂解释，“没有允许的普通人不可能前来这个位面，恐怕连位面所在的位置都无法知晓。”

正巧有头比刚才的巨人还要大上两倍的巨型螳螂路过，那锋利的锯齿前肢犹如割肉刀，仔细一看，却是最下方一个比自己还要矮的小个子呼哧呼哧扛着这只螳螂的尸体。

他的同伴在一旁粗着嗓子喊：“让你老忘记带上储物戒！”

这是梦境，还是藏在空间另一侧的伊甸园？

阿芙拉目瞪口呆，十分符合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路人们似乎见惯不惯，并未投以视线。

吉蒂走在前方，她们朝其中一座如恶魔长角的高塔前行：“位面的试练塔都是百层制，每一层都有排名，只有保持在前十位的人才有资格角逐下一层。你现在各个方面都是新手，主要还是来冥塔培养你的战斗意识。”

“拿上这个。”她扔过来一个东西。

阿芙拉接过，发现是枚很小的储物戒：“老师，这个太贵重了。”

“这是你应得的，直接印上你的意识。里面有你需要学习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有一个秘法道具，必要的时候拿来保命。”吉蒂说。

阿芙拉用意识查看了一番这枚无主的储物戒，确实，里面都是有大量书籍，包括不限于法师和骑士，还有些道具，她将意识与禁制印在一起，从此这枚戒指就属于她了。

只要她不死去，这枚戒指就与她随身绑定。

“我会根据你的情况，调整你的训练清单，有一点要注意，在位面中，禁止战斗、厮杀，如果有违背这一条例的人，一律会被执行人制裁。在位面受伤和死亡都是真实的，虽然不允许械斗，但死了就是死了，随时注意保护好自己。”

阿芙拉明白。

但是，“老师，执行人是……”

吉蒂停下了脚步。

此时，四五个黑袍人路过，他们悄无声息，如同黑夜中的幽灵，面目隐藏在突兀的鸟嘴面具后，长喙突出，他们像在刻意避开行人，行走在阴影之中。

阿芙拉并未听见任何脚步声，吉蒂比她更早发现这些游离者。

她将视线集中在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神秘人身上，忽然一道目光扫视过来，像剃刀般刮过她的皮肉，冰冷刺骨，带着探究和审视，很快便移开了。

尽管只有短短数秒，阿芙拉却体验到了犹如死亡来临的恐惧，不由打了个寒颤。

凡是这几人路过的地方，交谈声都会轻柔不少。

她的骑士老师似乎也在忌讳，“那就是执行人，离他们远点。”

阿芙拉想，就算老师不说，她也会离这群一看就危险的执行人远远的。没有谁愿意跟这类执法者冲突，到现在为止，她见识了不少职业者，没有一人能比得上这些人带给她的绝望感。

那种无力挣扎的差距，令阿芙拉压力倍增，也压碎了她最后一点关于天才的自持心理。

阿芙拉一路牢牢跟在吉蒂身后，很快两人抵达了冥塔。

近看，这座塔周身竟然是由磊磊骨头堆砌而成，堆积如山的骨头或雪白、或晶莹剔透、或漆黑如夜，安静沉重，整齐有序，在垂落的星灯下看起来阴森可怖。

最显眼的是塔身最长的一根骨头，或者说，是塔身的承重柱，这根震撼人心的骨头纯白如新，从地面到云端，一眼望不见尽头。

吉蒂神色敬仰，隐约有一丝崇拜：“这是万年前由战神柯姆猎杀的天空龙之骨，在战神中，也只有柯姆大人一人屠杀了成年巨龙，这是首例！柯姆大人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柯姆·阿诺德，阿芙拉知道这个名字。

在那个战神、法神等等神魔鬼怪云集的时代，柯姆的名气甚至比弗蒙更大，因为这个人类独自猎杀了一头正值壮年的巨龙！

龙族，法则的宠儿，天生传承的种族，何等高傲。

他们最外挂的一点，就是他们的鳞片可以免疫各种魔法攻击！就连继承了一点龙族血统的龙裔都足够让任何一名法师头疼——再强大的法术，在这类种族面前，连挠痒痒都不是。

除非针对那些没有龙鳞的地方，可是巨龙的吐息就能毁天灭地，更何况他们还精通高等的无声魔法？

可以说那时候，龙族如果不是大多喜欢趴着亮晶晶的财宝堆睡觉，不屑理会外面的小虫子们，其他种族恐怕会整天活在提心吊胆中。

但大约一万五千前左右，一头恶龙横空出世，前去屠龙的正是柯姆。

谁都不抱有期待，当恶龙被剿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震惊了。

柯姆，是第一个屠龙的人！

可惜他最后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这位赫赫有名的战神去了哪里，有人说他死在了其他龙族的报复下，也有人说他触怒法则而死。

众说纷纭中，这座冥塔建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