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试练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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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尔帝国的黑暗神殿坐落于暮色城外城，为供奉黑暗神而设立，仅次于霍尔德教国的最大神殿。

殿院立有高大数十米银制的黑暗神像，殿堂气势恢宏，雕刻有栩栩如生的神兽。那些堂皇美丽的浮雕诉说着黑暗神曾经的善行和仁慈，歌颂他不畏权威，坚持正义的品格。

——当然，一如往常地顺便抹黑了一把光明神。

与光明神教不同，黑暗神教的礼拜在夜晚进行，每到周末，信众们傍晚前来，聆听牧师授课。

今天也是如此，圣诗班用优美动听的歌喉演唱赞美，天籁之音响彻礼堂，教徒们凝听这动人的福音，沉浸在信仰的喜悦中。

漆黑的夜中，倒挂在高处的星灯犹如点点星光，仿佛那位无畏且孤独的神明正凝视着他的追随者。

礼罢，台上的牧师分发下圣水和象征和平的白骨草，这一日的礼拜便结束了。

离开之前，有教徒担忧询问牧师：“牧师大人，最近在城外一直能见到光明神教的人……”

那些人通过助人、茶会、甚至于买卖等，一点点渗透光明神教的思想，有不少人表示出了对光明神教的兴趣。

这样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被蒙蔽双眼。

和蔼的牧师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微笑：“我明白你的急切，但无需担心。正如神所言‘信我，但勿尽信’。我们自发爱戴着黑暗神，愿意为他传播福音。那些不过是迷途的羔羊，渴求着无望的庇佑，总有一日一定会迷途知返，找到真正的光明。”

“在那之前，我们只能等待。”

信徒惭愧称是。

殿上一片祥和，殿后有人正生着闷气。

“普里特，”神殿长老摇头，好笑道，“你身为教官，应该成熟自持，怎么可以乱发脾气？”

名为普里特的男人背着两把薄如蝉翼的玩刀，身着教官服，闷闷不乐的样子。

听见长老的批评，他皱眉，不满道：“可是长老，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派吉蒂过去。”

黑暗神教长老笑而不语。

“那个人就是个武痴，又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会说话。如果圣银之种因为她和神教发生间隙……最近光明神教人一直在城外转悠。虽然圣银种在内城，但那群家伙可是无孔不钻的虫子，鬼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搭上线。”

他深有怨念，一提到同僚就停不下来：“上次也是这样。好不容易抢到的黑铁种子，整天提着别人去做基础。训练也就算了，不达标就不给好眼色，硬生生折磨到哭。你好心去提建议，委婉告诉她可以慢慢来，她直接无视！”

神殿长老捧着杯子笑呵呵，等他发泄完察觉失态后一脸窘色地放低了声音，才慢悠悠插刀：“可是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

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

无论吉蒂如何严厉指导，那群天资卓越的种子就是喜欢她！犹记得那位送去转职成祭司的黑铁种子在临走前，还抽抽噎噎替吉蒂辩解，替她说好话，一脸真心实意，普里特一脸绝望。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啊，受不了了还喜欢！

他真不懂这些孩子！

普利特眉目间忧愁万分：“长老，我是不是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长老呵呵笑着安慰两句，最后温和道：“不必着急，安心交给吉蒂吧。就算圣银种子不会选择骑士，也不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纯粹的人总能更受孩子的喜欢，既然无法将圣银种子收入翼下，刷点好感度也是可以接受的。

冥塔是位面人最多的试练塔。

这里面的试练者大多是骑士、战士、战术师、游侠等偏向近战的职业。

尽管魔法盛行给人造成遍地法师的错觉，但人族中占据大多数的职业者是近战。

法师的数量甚至不及近战的三分之一，若是遇上龙裔类似的天赋种族，近战们就得扛起大旗。

由于人太多了，执法者也相应增加。

阿芙拉一路走来，至少遇见了上百位执行人，其中有些背着巨大的，遮有帘幕的方型笼子，安静地游弋在暗处。

“是猎虫人，”吉蒂侧眼，嘴角竟然难得挑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背着的是驯养的虫子，小心点，他们的脾气都不是很好。不要被猎杀了。”

“放心吧老师。”阿芙拉回答，同时观察着这座巨大骨塔的内部。

位面由人族和人族盟友的至强者们共同管理，这里是职业者的聚集地，是职业者们交易材料、磨练自身、修生养息之处。

塔的内部华丽奢侈。

一楼的大厅内亮如白昼，燃烧着以象蜥的油脂为燃料的白色明火，这类生物有着松弛的皮肤和长锯般的利齿，稀少且难以捕捉，在这却只是随处可见的燃料。

来往的人背负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看起来精悍强健。

“吉蒂。”

她们一走进去，一名肌肉虬结的大汉走过来，笑着看了一眼小小的阿芙拉，对吉蒂打招呼：“很久没在位面见到你，又是带学生来试练塔进修？”

吉蒂难得也露出一抹笑意：“凯南，上次你通过第三十一层，这一次是为了三十二，看你精神不佳，是失败了？”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战士凯南耸肩，无奈道：“这三十二层还是太难了，里面有只百目虫皇，怎么也躲不开它的精神攻击，一不小心就死了。”

不过他语气轻松，想来对这一次挑战本身没有抱太多期望。

“不错了，高阶战士通过三十层就足够优秀。”

凯南瞪大了铜铃大眼：“我可不想让你夸奖我，你当初直接闯到了三十五层，这夸奖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像在嘲笑。”接着嘿嘿一笑，“不过你再不突破到上位骑士，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超过你了。”

这语气和言辞，倒像是肯定吉蒂会突破一样。

阿芙拉自始至终都在一旁，从谈话中得到了不少讯息。

比如这些试练塔，除了焚木塔以外，都是以爬塔的形式开放。里面的试炼，似乎即使死了或者失败了也可以重来，而试练塔的作用，是磨练和定阶。

举个例子，上位骑士和高阶骑士很容易区分，因为上位骑士可以自我修复。但高阶骑士和中阶骑士的界限就非常模糊。

每个职业有千奇百怪的进攻方式，很难进行强度的判定。

一个老道的游荡者可以悄无声息结束强者的性命，但如果堂堂正正一战，输赢就很难说了。

先开始，还会根据猎杀的虫族的功勋来判定等级，但后来老师替学生狩猎、下位者替上位者狩猎、以珍稀材料换取功勋的恶习屡禁不止，便废除了这一判定。

取而代之的，便是爬塔。

有多少实力，爬多少层的塔！

凯南还有要事，约好和老友相聚的时间后就匆匆离去。

他一离开，立刻有侍者迎了上来。

“大人贵安，”额头耷拉着两根触角的可爱少女笑道，“请问是要为这位见习大人办理初试手续吗？”

阿芙拉对视进那双色彩斑斓的眼里，心头无故涌上了一阵欢愉。

“想要继续看着这双眼睛”，内心欢呼雀跃。

魔力海中，暗红的图腾蓦然散出一道暗光，连带着灵核震颤。

不好。

阿芙拉猛然清醒，连忙撇开视线。

那侍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非常抱歉，请跟我来。”

“这是蜂族的天赋技能，”途中，注视着一切发生的吉蒂给学生解说，“他们的复眼在成熟期会使用更精妙的瞳术，可以在战斗中迷幻敌人，甚至能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有几位蜂族的强者很有名气，想要对付它们，你的精神力必须足够强大。”

阿芙拉一阵后怕：“天赋技能真是可怕。”

“蜂族的天赋技能只是一般啦，”那引路的蜂族少女闻言笑道，对一脸稚嫩的人族孩子说：“不说龙族，像蝠族，它们幼年时就能飞行，成熟期更是能变身和使用音波攻击，那种精神进攻，就算耳聋的人也没有办法抵挡。”

“就是这里了，请填写好这些表格，稍后便可自由使用塔内的设施。”

蜂族少女将师生领到一个前台前。

阿芙拉看着远去的侍者背影，被她的话震惊：“老师，”她忍不住问，“人族什么天赋也没有，岂不是落后他们一大截？”

骑士将笔和纸交于学生。

她尽管严厉，但对于学生的问题，都是仔细回答。

听见阿芙拉的问题，她反问：“刚才一路过来，你遇见的是人族多一点，还是其他种族多一点？”

“人族。”阿芙拉肯定道。

这一路过来，其他种族有很多，但最多的还是和她一般无二的同族。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前台比阿芙拉的个头还要高，吉蒂轻轻将她提到了自己肩上，以方便书写。

“龙裔免疫魔法，还缩在西瘠的角落；人鱼族拥有迷惑人心的歌喉，依旧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人族空手降临这个世间，却已经繁盛了百万年？”

“……”

阿芙拉用寻求答案的眼神看着老师，吉蒂却摇头，示意她尽快，柔软的棕发磨蹭过阿芙拉的胳膊，传达出不经意间的温柔。

“以后你慢慢就知晓答案了，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