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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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进了陆明郁的房间，李澄月默默地朝着床的方向望了一眼，狠狠心，最终还是抱着衣服走向沙发。

陆明郁对此还是有不小的意见，她不喜欢私人空间被人打扰，尤其是她跟李澄月还没熟到睡觉时同处一室的地步。

“要不给安老师打个电话，你去她房间睡？”

李澄月听出了陆明郁语气中的不情愿，感觉有点受伤，想她前世一生风光，从来都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何曾被人嫌弃过？再对比眼前的情景，心中酸楚更甚。

他大爷，当初是哪个混蛋毒死本宫的？

陆明郁将李澄月的神情尽收眼底，见她由喜转悲，再由悲转愤，眼眶泪花依稀可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到底是有些不忍。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开口说道：“安老师这时候也该睡了，还是不打扰了，我去给你拿床被子，早点睡吧。”说完，就去衣柜中翻出备用的棉被，抱到了沙发上。

剧组因着陆明郁参演拉了不少投资商，资金不是一般的充足，因此定的酒店也是很豪华，沙发自然也是不小的，足够一人睡了。这天气虽冷，但有暖气，盖一床被子也不会冷。

李澄月吸吸鼻子，看了陆明郁一眼，低声道了句：“谢谢陆老师。”

陆明郁微微点头，说了声“晚安”，又看了看客厅的温度，便回到了卧室，关门，休息。

李澄月脸上的委屈顿时一扫而尽，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撇撇嘴，还是有些不乐意。

刚把被子翻来，便听得门把响起的声音，陆明郁再度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热水袋。

李澄月在听得响动的那一瞬再度变了脸，因此陆明郁看到的依旧是一脸哀怨的神情，便放软了声音：“可能还是有些冷，你拿热水袋捂捂吧。”

“好的，谢谢了，陆老师晚安。”李澄月谦恭地用双手接过，弱声道。

陆明郁回卧室了，隔着一道门的两人相继入睡，在这一晚便再没了交际。

陆明郁四点多就醒了，渴的。她有在睡前准备一杯水的习惯，但昨晚被李澄月打断一时搞忘了，只得迷迷糊糊地起身，打开卧室门，去到客厅接水。不料在昏黄的壁灯灯光中看到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影，陆明郁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大约是客厅暖气开得太足，李澄月热得不行，被子被掀到了一边，在睡梦中把睡衣撩到心口露了半胸不说，还把睡裤给脱了，只留了一条鹅黄色的内裤在身，放眼望去就是白花花的一片。

陆明郁瞄了一眼，从容不迫地从沙发旁走过去接水，回来路过时又忍不住瞄了一眼，淡定地咽了口口水，继续回去睡觉了。

李澄月醒时是六点半，习惯性地拿过手机刷了刷微博，看到新增评论57条本来还挺激动的，但细看之下发现其中一半都是范特波和mua零的对话，从互怼到升级为破口对骂，两人一直僵持到凌晨一点。

微博评论每天一点开都是范特波，现在还加了个mua零，李澄月开始觉得有必要买一波水军了，她翻出之前那广告狗波波殿下万万岁的号码，申请加了好友之后，便起床去到隔壁合住的房间换衣服洗漱了。

李总今天起得很晚，昨晚难得地熬了夜，和一个网络喷子互骂了半宿，到现在心里还憋了一口闷气没出发，黑着一张脸进了公司。

她原本还觉得mua零这个微博名挺亲切的，有点像她老婆的名字，但对方口气不是一般的冲，跟吃了十斤大蒜似的，说什么一看到“沂阳”两个就觉得反胃，如此亵渎她神圣的老家简直不能忍。然而那喷子似乎混迹粉圈多年，战斗力颇高，即便她开了一大波小号来助阵却依然处在弱势，这让她郁闷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李总看了看，是前几天刚离职的客服小姐姐发来的微信，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说是这人要买水军，让她加一下。

最近行业竞争太激烈，本就处在低水平的公司业绩还有下滑的趋势，眼看又要离倒闭不远，所以叶秘书走了，客服小姐姐也走了，许多事都要李总亲力亲为。

难得有客户上门，李总忙不迭地搜索那个手机号，看到跳出来的用户名显示“大长公主宝宝”几个，她愣了片刻，又登上微博确认，发现跟三十八线整容女微博名是一样的，她陷入了纠结之中：要不要很有骨气地拒绝这单生意呢？

然而骨气这种东西对李总来说历来都是不存在的，为了冲业绩她果断地点了申请加为好友，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李澄月是在拍戏的间歇看到李总的好友申请，看了看，通过了。她早上化妆时收到前客服小姐姐的回复，说是早已离职，不过会转告老板让她亲自联系的。

球球：【尊敬的客户您好，九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现主要经营水军业务、僵尸粉业务、职黑业务，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为了给客户留下好印象，李总还艰难地加上了标点。

李澄月想了想，为了撑面子还是先买一波僵尸粉吧。

球球：【好的，本公司现有初级粉、高级粉、顶级真人粉、精品活跃粉四类，价目表如下……请问您需要哪种】

鉴于对三十八线的不良印象，李总没有告诉她还有优惠组合套餐之类的，还在价格上提了不少，想着能坑多少算多少。

长公主对自己向来是大方的，花钱如流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贵的：【先给本宫来十万精品活跃粉】

李总捂嘴奸笑，腹诽了一句“人傻钱多”后，又继续打字：【好的，请您告知您的微博名，以下是本公司xx宝账号，麻烦先支付30%的定金。十万精品活跃粉陆续送达的时间可能比较长，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李澄月对此没意见，也懒得管什么定金，将微博名发过去之后，大手一挥直接转了全款。李总收到消息，陷入了良心的挣扎之中，有种想要拉黑三十八线卷款逃跑的冲动。

不过看了看提了价也才三千块的金额，又觉得没啥好卷的，还是做个有良心的伟大企业家吧。

球球：【本公司还提供水军转发、评论、点赞业务，以下是价目表……您看下还有没有需要的】

李澄月没来得及细看，导演那边又叫人了，她不得不回复：【以后再说本宫先忙去了】

上午的拍摄并不算胜利，李澄月的表现比昨天好，但业务能力一向不错的霍悠悠却频频ng，一见到李澄月就忍不住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导演开始反思是不是昨晚关系进展得有些过了。

李总看到消息，撇撇嘴，退出微信界面。坐在真皮座椅上养了会儿神，突然想起还有大仇未报，于是开了一堆小号去mua零的微博轰炸。

陆明郁今日的戏份排在了晚上，白天没事，便在房间看看剧本、练练瑜伽、刷刷动漫，偶尔想起那白花花的一片，很快又转回到正事上。她没有去片场，一来是李澄月的表演纯熟还真用不着她指导什么，二来……她担心一见到李澄月那如花似玉的脸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上的情景，有点难为情。

中午是助理带的饭，小一过来时，陆明郁正在跟表妹通电话。

“我微博被水军攻占了，睡个觉的时间被刷了两百条评论。”表妹有些病弱的声音传来。

陆明郁闻言，拿过平板进了表妹微博主页，点开最新的一条，看到下面无数个带有“范特波”的小号齐刷刷地重复着一样的评论：【波波是你大爷[doge]】

陆明郁：“……之前好像见过这家伙，在我微博底下打过广告。你怎么得罪她了？”

表妹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因为一个长得像她亲戚的小明星起的争执，后来范特波说她名字挺亲切，有和好的意味，但表妹听罢立马就不乐意了，不知怎的想起了某个混球，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夹枪带棒地把范特波老家连带着老婆给损了一通。

表妹曾经是陆明郁粉丝中的领军人物，当年年轻气盛一夜连战八家脑残粉而不败，战斗力之强不是范特波那种战五渣能比的，甚至被粉圈奉为神话，就算在退圈沉寂的两年时间里也时常被人提起，人称陆明郁头号脑残粉。

听表妹语气古井无波地讲述了她与范特波的恩怨，陆明郁心情有些低沉。换做以前，表妹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提着键盘上去砍人了，但如今却像是讲着一件与自己不想干的事，没了以往的张扬。

其实表妹以前也不是真的张扬，本人倒是个文文静静少女，但只要一到网上，就抛弃平日的羞怯，化身成为战力超群的键盘侠，从柔弱少女摇身一变成了独战群雄的脑残粉。

这次醒转，陆明郁在表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有深沉，甚至还有沧桑，偶尔闪现一丝迷茫，夹带着痛苦与哀伤，仿佛在她沉睡的这两年里，历经了超脱时间限制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