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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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人？”

姜新棉仰头望着头顶山一样的男人，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清明，她陪着爸爸回老家给爷爷奶奶扫墓，那是她第一次去家族墓地。

因为新农村建设，政府给各个村子统一规划了墓地。爸爸说整个苗花河乡的墓地都集中在这一片。

墓地修的很好，青松翠柏，鲜花盛开，如果没有那些森立的墓碑，反而像个花园。

姜新棉随便在附近逛着玩时，在姜家祖坟偏僻角落的一片荒草里，就发现了一块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的墓碑，墓碑上刻的名字，竟然是：姜新棉。

姜新棉吓了一跳，连忙跑到爸爸身边，指着那块墓碑问爸爸是怎么回事。

爸爸就告诉她，那是他们本族的一个女孩，如果按照辈分排起来，她应该叫她姑奶奶。

那个小姑奶奶早年死在外面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他的爸爸妈妈就用她生前穿过的衣服建了一个衣冠冢。

因为是一个衣冠冢，里面并没有尸骨，而且政府规划迁祖坟时，那位小姑奶奶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了，所以负责迁坟的人随随便便把墓碑往这边一扔就完了事，并没有另外再设一个坟坑。

至于为什么给她起同样的名字，这里面也有个故事。

那一年她出生，刚出生的第二天，这位小姑奶奶的父母亲，也就是爸爸的叔爷和叔奶就千里迢迢地找了过来。

原来，两位老人昨天晚上做了同样的一个梦，都梦见了他们那位早亡的小女儿，小女儿在梦里告诉老俩，姜家族里新出生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老俩醒了以后互相一说，抱头痛哭了一场，第二天一打听，家族里果然新添了一个女孩。

这件事稀奇，而且，那位小姑奶奶跟姜新棉一样，都是家族隔了三代才出生的唯一的女孩，可以说集整个家族的宠爱于一身。

所以，姜新棉的爷爷奶奶做主，就给她起了跟那个小姑奶奶同样的名字。

更加稀奇的是，随着小新棉慢慢长大，越长越漂亮，也越来越跟那个早逝的小姑奶奶相像。叔爷叔奶就更加认为，小新棉就是他们那个小女儿的转世，而小新棉的妈妈却认为这只是老人思女成疾而生出的糊涂想法。

姜新棉那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爸爸的叔爷叔奶那么喜欢她，又为什么小时候爸爸妈妈从来只叫她的小名宝宝，只有爷爷奶奶他们才会叫她棉棉，原来她的身上寄托着另一份思念。

那天，给爷爷奶奶扫完墓，她又陪着爸爸去了另一块墓地。

那也是一座位于偏僻角落的孤坟，坟上荒草丛生，几乎把坟堆淹没，眼见是很久都没有人来祭扫了。

姜新棉帮着爸爸一起除去坟头的草，那座被荒草埋掉的墓碑露出来，上面的名字还算清晰：于明军。很男性化的一个名字。

等她擦去墓碑上那张照片上覆盖着的厚厚的灰尘以后，才发现，果然名如其人，照片上的男人浓眉深眼，鼻正口方，十分的英武帅气。

莫名其妙的，她心口一动，类似于疼痛的感觉让她眼睛一湿，她擦了擦眼睛问爸爸，“爸爸，他是谁啊？”

爸爸往坟前浇一杯酒，黯黯地说：“他是你那个小姑奶奶姜新棉的男人。”

……

此时，姜新棉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有血有肉，气度昂昂，浓眉深眼，鼻正口方的男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他把她认成了他的未婚妻？

难道说，她穿越了？

于明军看见姜新棉神色惊诧而慌张，以为是被他吓到。

他连忙收了那副山大王的模样，摆摆大手，“好好，我不逗你，你别哭。先跟我回去，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回家？

姜新棉回头看了看这明显未经深度开发的荒滩，又看了看远处村庄土墙上刷着的硕大鲜明的标语，以及这男人的穿着……

她在这里有家吗？她是连身带魂一起穿过来的啊！她的家在另一个冥冥之中啊。

不过，她还是想跟着这个男人走，无论怎样，她们算是“见过一面”，虽然那一面隔着墓碑。

而且，她可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陌生世界荒凉寂静的大河滩上。

“走吧。”

男人说完就走，一点不顾及她“远道而来”的疲顿。

他走出一大截才发现她没有跟上。

他转身看着她，语气就有点不耐，“跟上啊。”

姜新棉揉着疼痛的屁股，瞪了他一眼。

于明军这时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都被西瓜汁染红了。

再看一眼她刚才坐过的瓜田，大西瓜裂开了好几个！

于明军很心疼，他指了指天，“你从天而降啊？”

姜新棉抬起下巴，“是啊!”

“……”

男人语噎，弯腰把那几个破了的西瓜拧下来，一只丢给虎子，其余几只则搬进了瓜棚。

接下来，他尽量放慢了脚步，姜新棉已经在紧赶了，可是，屁股疼得厉害，脚上又没有鞋，她还是跟不上。

路上渐渐有收工回家的人，他们看看于明军，再看看跟在于明军身后披着一条花被单的小姑娘，就开始跟她开玩笑。

“军子，这谁啊？”

“军哥，娶媳妇儿呢？怎么让新娘子自己走路啊？”

“呦，大军，这不是那谁，那谁……”

人家还在思考着，于明军连忙说：“没谁，就地里捡了个小孩儿。走走走，都该干啥干啥去！”

等那些人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于明军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姜新棉的面前，“你能不能走快点？”

姜新棉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能，你家的西瓜硌得我屁股疼。”

“……”

于明军咬了咬牙，“那你自己慢慢走吧。”

男人大步向前跟她拉开了距离，姜新棉则慢慢走着，仔细回想着她那个小姑奶奶跟这男人的瓜葛。

其实，那天在于明军的墓碑前，爸爸的后半句话是：可惜，在跟于明军结婚的前三天，她跑了。

小姑奶奶跑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于明军跟小姑奶奶的小学同学梁秋云结了婚。

结婚没多久，于明军为了多挣点钱给梁秋云治疗腿疾，冒雨出车，路上出了车祸，身死异乡。

再后来，梁秋云接了他的班，进入县运输大队后勤部工作，结识了她的下一任老公，从此开启了“嫁人-死老公，死老公-嫁人……”的发家致富的幸福生活，最后“奋斗”成a省首富，带着子女移民国外。

然后，老家就只剩下那座孤坟了。

……

姜新棉那小蜗牛一般的速度和路人的指指点点，终于磨没了于明军的耐心，他又折了回来。

姜新棉还沉浸在那些泛黄书页一般的故事里，于明军山一样往她面前一蹲，“上来吧。”

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姜新棉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趴了上去。

她的屁股真的真的很疼。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只穿着这么轻薄的一条吊带，搁谁谁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