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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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睡觉早，夜里十点，整个村庄除了几声狗吠，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不过，出了村子，世界就热闹起来了。

蛙声，蝉鸣，虫叫……

以及姜建梁同志咯噔咯噔蹬着自行车的声音。

姜建梁同志一边蹬车，一边抱怨，“我真是脑子里进了蛆，才会答应送你。”

姜新棉鼓励地拍拍姜建梁同志的背，“想想你的古龙，想想你的金庸，你就是脑子里长了虫，也是值得的。”

姜建梁叹口气，“你可得说话算话，明天下午赶回来，要不然，咱爹真得弄死我。”

“放心吧，绝对赶回来。”

姜建梁想想，还是不放心，“为啥非得坐于明军的捎车去呢？明天跟爹说说，开了介绍信，咱打车票去不成吗？”

姜新棉叹口气，“二哥，其实我也不愿意啊，可是，你想啊，如果于明军不在场，就是苗知青真的给我写了已经脱离关系的证明信，他也会怀疑是我随随便便找个什么人写的呀！”

姜建梁琢磨了一下，“也是。不过，你跟那个苗知青到底还有没有事了？”

“不都跟你说了吗？已经没事了。两个月前我到了省城，我们一见面，我：呕，他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他：呕，她怎么没有记忆中漂亮了？于是，我们就拜拜了。我觉的回来怪丢人的，所以就去了海市嘛！”

“所以，你现在想吃回头草了？”二哥神补刀。

姜新棉不乐意听，“二哥，这怎么能叫吃回头草呢，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切！”姜建梁嘲了她一声。

姜新棉不服气，“你切什么切？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于明军还是想跟我好的，不然也不能送我回来，他现在主要是过不了我去找苗知青的那一关。我这次去省城就是为了给他解开心结的。”

“好好好，姑奶奶，”姜建梁妥协，“你是女的你有理。不过，回来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买金庸全套啊，不然对不起我冒的这么大的险！”

“您就放心吧！金庸，古龙，梁羽生，只要省城有的，我都给搜罗来。”

“这还差不多！”

在老姜同志的这部小说里，关于小姑奶奶这位二哥，只有一段文字，说他打小聪明，只可惜不好好读书，只喜欢读武侠小说。小姑奶奶失踪后不久，他就去了省城，一边找妹妹，一边打零工，一边买武侠小说，再后来，买小说的钱不够用了，于是……

唉，说多了都是泪，总之还是跟小姑奶奶的失踪有关系。

姜新棉和二哥赶到县城是晚上十一点半。

运输大队宽敞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她扒着墙头往里看了看，几辆大卡车整装待发。

她心里落了地，于明军还没有出发呢。

可是，门岗大爷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去。

正着急着，就看见那个姚建设，脖子上搭条毛巾，端着个脸盆，正往宿舍走。

“姚大哥！”姜新棉冲里面喊，“姚大哥，是我，姜新棉。”

姚建设往这边看了看，只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连忙跑过来，“怎么是你啊？这个点，找于队？”

姚建设说着，又往后看了看，就看见了她身后高高大大的保镖。

姜新棉连忙介绍，“这是我二哥姜建梁。”

姚建设问好：“姜同志您好！”

姜建梁也回好：“姚同志您好！我妹妹有急事要去一趟省城，想搭你们的捎车，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一会儿发车去山西，于队去省城，”姚建设说着看向姜新棉，“要不，你们去跟他说？”

姜新棉点点头，“麻烦姚哥带个路吧！”

姚建设带着姜新棉兄妹俩往里走。

运输队的停车场很大，都磨着水泥地，坚硬平展，很方便车子进出。

停在停车场最靠里的那辆已经装满了货物，货箱上挂着大铁锁的大解放，就是于明军要开的车。

姚建设叫着“于队”走过去，姜新棉却并没在车前看见于明军的身影。

直到……

“于队，还不快出来，你看看谁来找你了？”

“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等老子把车检修完。”

于明军的声音从车底下传出来，瓮声瓮气的，听着心情很不好。

姜新棉循着那声音蹲下腰一看，就在大卡车的车头前，看见了露在外面的两条大长腿。

姚建设笑着踢了踢于明军身下躺着的滑板，“你快出来把，是小姜同志来了！”

“小……”

于明军的声音闷在车底，姜新棉只看见他举着的胳膊顿了一下，随即，跐溜一声，滑板滑了出来。

于明军带着手套，光着膀子，脑袋上却戴着一个头灯。

他往姜新棉这边一看，那束雪白的光束就直直地射过来，晃得姜新棉抬起胳膊就挡住了眼。

于明军连忙把头灯熄了摘下来，手套也摘了，一起塞给姚建设，就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男人声音低沉好听，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姜新棉看见他古铜色的胸膛上蹭了黑一道灰一道的机油，结实的手臂上都是汗水，机油味混着男人的汗液味，真的是又man又性感。

她脸一红，头一低，就把姜建梁推到了前面。

于明军刚才眼睛里只有姜新棉，这时才看见了那么大个子的姜建梁。

姜建梁一看于明军对姜新棉这态度，心里明白了个七八分，看来，棉棉这个前未婚夫，对她还真的是有心的。

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敲打敲打这个人，于是，姜建梁把脸一镇，伸过手去，“于明军同志你好，我是姜建梁。”

这个二哥，搞得还挺正式的。

于明军没想到姜新棉带着家长过来，他衣冠不整，尤其刚才好像表现得还有点那个。

他心里有些紧张，忙把大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迎着姜建梁同志伸过来的手握了握。

“姜同志你好，我是于明军。”

握了手，就连忙去找他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姜新棉噗嗤笑了，“行了，你们俩又不是没见过面，别搞得那么正式，二哥，说正事。”

于是，姜建梁把他妹妹提前嘱咐好的话又说了一遍。

他说的是，他妹妹要去省城买书，麻烦于明军捎她一程。

来之前小妹就有交代，他不需要多说，因为还不一定能找到苗知青，找到以后她自然会跟于明军解释。

找不到的话，就当去省城买书了，其实，也真的是去省城买书了。

于明军一听，立刻答应，并保证明天下午就把她带回来。

说完，又说天太晚了，怕路上不安全，还让人给姜建梁安排了一间宿舍住一晚。

嗯，姜建梁家长表示这位小于同志的表现还是蛮不错滴！

于是，他又假模假样地嘱咐了一通，才被姜新棉推出了运输队的大门。

送走了姜建梁，姜新棉一转身，看见身后大个子紧张到冒了一头汗。

“你紧张什么呀？”

“谁紧张了？”

于明军大手抹一把脑袋，谁知道姜新棉笑得就更好看了。

“你这里……”她指着他的脸，“都是油。”

“哦哦……我去洗洗。”

五月时节，室外午夜的温度稍稍有些低，姜新棉还穿着于明霞的那身衣服，长袖的汗褂，正好挡住低下来的温度。

于明军脱了上衣，弯腰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呼噜呼噜地洗了脸，又抹了一把头发。

姜新棉站在离他稍远处，看着是因为羞涩，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把于明军的好身材尽收眼底，尤其他弯着的腰，看起来很有力量……

于明军洗完，拿条毛巾擦着脸走过来。

“不是说让我给你捎吗？”他用毛巾擦一把头发，“怎么又要自己去了？”

姜新棉背着手，踮着脚尖儿，悠闲地看着别处的灯光，“你不是不想帮我捎吗？”

“我啥时候说不捎了？”男人被冤枉，有点着急。

姜新棉嘟起嘴，闷闷地说：“你走得时候那么凶，一看就是不打算帮忙的样子。”

“我没有那心！我是真打算给你捎的！”男人瞪着大眼，就差指天发誓了。

姜新棉扭着脸，“哦，那我是多此一举咯！那，我回去好了……”

说着，她幽怨地看他一眼，迈步就走。

“你别……”于明军伸手拉住，“都跟你哥说好了，你不去了，不显得我没诚信吗？”

姜新棉挣开他，脚尖在地上轻轻蹭着，“哦，原来你看中的只是你的诚信啊？”

“唉，不是……”

“那是什么？”姜新棉看着他。

男人喉结滑动着，眼眸里的颜色渐渐深沉，“其实，我……”

“于队！”

好了，别说了，有人叫你了。

今天跟于明军一起去省城的是他的徒弟小赵。

货已经装上了，是县裘皮厂加工的3600张高档羊皮褥子，目的地是省外贸仓库。

凌晨十二点出发，大概凌晨三点钟到达。

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了，他们该出发了。

姚建设他们正在等厂子的单据，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出发。

他看见小赵特别没眼力见地还打算像往常那样往副驾驶里钻，就一把给拉住了。

“赵儿，今天你做后排，于队要捎个人。”

小赵还有点不乐意，“平时我跟我师傅的车都是坐副驾驶！”

姚建设拍了小赵的脑袋一巴掌，“今天不情况特殊吗？后边去！”

小赵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后排。

姜新棉去了个卫生间回来，正看见于明军去办公室取了所需单据出来。

他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把单据往车里一丢，回头看她一眼，长腿一迈就上了车。

她连忙跑过去，才发现，这车底盘很高，她的腿貌似有点短。

姚建设在一旁开玩笑，“于队，小姜上不去怎么办？”

谁说我上不去了？

姜新棉抓住扶手，用力一迈腿，踩上踏板就爬了进去。

然后冲姚建设得意一笑，一扭头，就看见于明军眼睛里的紧张情绪莫名一松。

姜新棉突然就想到，这个于封建，如果她真的上不来，当着他同事的面，他应该不会去抱她吧？

于是，她冲他一笑，靠过去，“唉，我如果真上不来，你会不会去抱我？”

于明军老脸一红，大手握拳挡在唇边，“咳！”

姜新棉一扭头，就看见后排小赵两大眼睛雪亮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