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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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棉……棉棉……”

低沉暗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姜新棉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同时，她感觉有个东西从脚边开始，慢慢地往上爬，直爬到她的胸口，那层压力就凝固在了那里。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想推开，手脚却像是黏在了床板上，根本动不了，想叫人，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明军，于明军……”

下意识地，她在心里开始呼唤于明军的名字，“于明军，于明军……”

“棉棉……”

像是听见了她的呼唤，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有薄到厚，随着她的呼唤，渐渐由一层又轻又薄的烟雾一样的东西，从虚无中慢慢汇聚成形，渐渐地，身形显出来，面容也显出来。

姜新棉隔着一层浅浅的烟雾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看不清楚，他觉的梦里的于明军有些沧桑有些疲惫，像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

他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泪水，“棉棉……”

“于明军，”她向他伸出手去，“救我！”

他走过来，也向她伸出手，两只手就在那层薄薄的雾气中握住了。

然后，他拼着全身力气把她往上拉，她甚至可以看见他因为努力而努起的眼睛，可是，他那条手臂却根本发不上任何力气。

与此同时，也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把她往下拉。

往下的那种感觉黏腻，冰冷，吸力很大，她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正深陷在一个泥潭中。

她惊了，大声叫着：“于明军，你救救我！”

“棉棉！”

男人绝望无助的眼睛在她面前一闪消失。

“于明军！”

姜新棉大叫着，猛地坐起来，一下子就把压在自己胸前的东西给推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还是在214的房间里。

于此同时，“喵呜”一声叫，就在耳边。

姜新棉头发炸起，伸手就去拉灯绳，灯绳拉下，灯却没有亮。

“喵呜……”

又是一声，刚刚被她推下去的那个东西，瞪着两只绿幽幽的眼睛，腾地一下又跳了上来……

“啊！”

姜新棉尖叫着，闭着眼睛就去拍打。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抬脚才发现床底下好几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喵呜喵呜地瞪着她。

“啊！于明军！”

姜新棉抱着头，一下缩到床角，抓起枕头挡在了自己身前。

“姜新棉！”

门外响起砸门声，“姜新棉你怎么了？”

是于明军的声音。

姜新棉想去开门，可是那些绿幽幽的东西还在床边盘桓，她不敢下床。

“姜新棉！快开门！”

“于明军……”她闭着眼睛大哭起来，“于明军我害怕……”

“别怕！你别怕！”

突然，随着咚的一声响，门扇破了一个洞，楼道里一束橘色的灯光哗地一下扑了进来，落在了正在床边徘徊的那只黑色的大猫身上，它喵呜了一声，咻地一下就跳到了窗台上。

咚-

于明军又是一脚，门后的那个铁棍插销一下子崩裂到了地上。

剩下的几只猫也喵呜喵呜叫着，跳上窗台逃走了。

姜新棉刚要爬起来去开门，于明军又是一脚，门扇洞开，楼道里的灯光全到扑了进来。

姜新棉抬着泪濛濛的眼睛看过去，于明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背着光芒而来，犹如烈火中走出来的战神。

“于明军！”

她哭着就要站起来，却忘记了她睡在下铺，脑袋一下子顶在上面床板上，疼得又弯下了腰。

“你别动！”

于明军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同时伸手去拉灯绳，这一次，瞬间满屋子光明，灯却亮了。

“于明军……”

姜新棉抱住于明军，兀自还抖得拿捏不住，哭得眼泪糊了他一身。

“没事了，没事了……”于明军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我吓死了……”

“我在，我在……”他抱紧了她。

楼上的动静惊动了下面的值班人员，那个小关带着保卫处的跑上来时，就看见214的门板已经裂成了一堆劈柴，那个娇滴滴的狐狸精样的女人正不要脸地抱着于明军在哭。

保卫处的人检查了一下房门，才来看人。

于明军是这里的常客，保卫处的人都认识他。

那人打着官腔说：“于同志，你怎么回事啊？再着急也不能破坏公物啊？”

于明军抱着姜新棉没松手，冷冷地说：“我会赔你们。”

那人看了姜新棉一眼，“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主要如果所有的同志都像你们一样，遇到点小事就大喊大叫……”

“这是小事吗？”于明军没等那人说完，“你没看见人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们的保卫工作是怎么做的？”

那人不敢再说话，小关却鄙夷地一翻眼皮，“不就做个噩梦吗？至于吗？娇滴滴……”

她没说完，于明军凉飕飕一个眼神丢过去，“小关，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养的那些猫在这里出现，后天你就卷铺盖带着它们一起滚蛋！”

“你……”

小关被于明军怼得脸都白了，再看见他还那样抱着那个女人，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她挑起声调说：“于明军，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姐夫都没说……”

于明军又看他一眼，“那就让你姐夫一起滚蛋！”

“……”

小关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

于明军抬起大手给姜新棉擦了擦眼泪，“不哭了，咱不在这屋住了。”

“嗯，”姜新棉点了点头，就要下床，“我鞋子呢……”

“我抱你。”于明军说着就要抱她。

姜新棉看了看屋里的那些人，轻轻推开他，小声说：“这么多人呢……”

“让他们看去，我抱我媳妇。”

说着，他一手拎起她的鞋子，一手往她腰下一揽，“抱紧了。”

姜新棉身体一凌，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她就在那些人惊诧的目光中，被于明军单臂抱了出去。

小赵还没有回来，房间里就只有于明军一个人。

于明军把姜新棉放在自己的床上，说等小赵回来再给他另外开房间。

许是像姜新棉小时候奶奶说的，她可能被吓掉魂了，即便是有于明军陪在身边，她还是感觉一阵阵地发冷，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绿幽幽的眼睛在眼前晃。

她不敢让于明军离开，却也知道，这不是在40年后，这是个纯朴保守的年代，男女婚前的接触受到的禁制，绝不仅仅只在个人道德层面。

没有结婚证，没有工作单位开具的介绍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乱搞男女关系抓走。

于明军刚才又为她得罪了人，那些人很可能会报复。

姜新棉忍住害怕，对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于明军说：“你再开一间房去睡吧，别守着我了。”

“你不害怕了？”

“……”姜新棉忍住颤抖点了点头，“不怕了。那就是几只猫。”

于明军把薄被帮她往上拉一拉，然后伸出大手在她脑瓜顶上按了一会儿，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等他弄完，姜新棉睁着大眼睛问他，“你在说什么？”

于明军，“给小孩叫叫魂儿。”

姜新棉脸一红，“你不是说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有时候也信。”

他说着，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怎么样？现在还害怕吗？”

姜新棉故意转了转眼睛，感觉了一下，点点头，“嗯，好像不怎么害怕了。”

于大仙儿满意一笑，“那我在门口守着，你害怕了就叫我。”

“嗯。”

于明军拎了一把椅子就出去了。房门一直开着，他就坐在门口。

房间里的灯亮着，姜新棉拉起那条薄被闻了闻，跟她刚才住的那间房里的的气味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刚才被于明军躺过，这条薄被上有洗衣粉的清香，也有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总之，干净舒爽，让人很是安心。

现在想起来，214房间里的床铺上，好像是有一种清清的，凉凉的，还带点水腥的气味。

那是一种什么气味呢？

姜新棉仔细想着，感觉有点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