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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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高工喝高了，趴在床上就要呕吐，吴主席在屋里照顾他。

比高工喝得还高的于明军却还精神得很,他蹲在小院里，一边抽烟一边跟全全弹玻璃球。

好像是多么好玩的游戏，那么大个人了，蹲在那里像头大熊,却玩得那么开心。

姜新棉和小苏一起在厨房里洗碗。

小苏数了数今天赚到的钱，整整十块,够她去供销社买那只早就看上的人造革小挎包了。

姜新棉洗着碗，看她一眼，“挣这个钱,也不怕嫁不出去。”

小苏得意一笑,“这有什么啊？都新社会了,哪还有从一而终的说法？就不兴我婚前多谈几个比较比较吗？”

姜新棉叹口气,“是,周瑜打黄盖。”

小苏把钱收起来,看看外面的于明军，用胳膊肘碰一碰姜新棉，“唉，你和于师傅到底怎么回事啊？”

姜新棉把洗好的碗收进碗橱，“不都跟你说了吗？已经分了。”

“那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

小苏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让姜新棉受不了了，她洗着碗,气呼呼地说：“为什么就非得是我做了让他生气的事呢？就不能是他做了让我生气的事吗？”

小苏撇撇嘴，“得了吧，如果我是你，遇上于师傅这样的男人,我天天哄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姜新棉，“……”

好吧，聊不下去了。

姜新棉端起那盆洗碗水就要去外面倒进下水道，小苏来帮她推着纱门。

小苏又看了一眼那边的于明军，小声问姜新棉，“那你还打算跟他好吗？”

姜新棉看着她，“？”

小苏挺坦诚，“你要是不打算跟她好了，我就去追他。”

“好吧，”姜新棉笑一下，“那你就去追吧。”

她才不稀罕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呢！

姜新棉出来倒水，水流声让于明军回头看了看。

看见是她，他又扭过头去，大手团着那颗小小的玻璃球一撞，全全的那颗玻璃球就一下子进了洞。

全全拉开自己已经空了的口袋看了看，差点哭了，他就跟于叔叔玩了一会儿，二十几颗玻璃球就全都输没了。

于明军站起来，裤子口袋里的玻璃球互相撞击着，卡啦作响，他还揉一揉人家孩子的头，“小伙子玩不起啊？”

全全抿着小嘴儿推开于明军的手，跑过来就抱住了姜新棉的腿，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他指着于明军，“阿姨你也不管管他？老欺负小孩儿!”

姜新棉被孩子抱住了腿走不了，不由就瞪向于明军。

于明军走过来，有酒盖脸的男人，眼神分外大胆，他赤裸裸地看着姜新棉，眼底微红，身上酒味烟气呛人。

姜新棉拿手扇开他的烟，“还给全全!”

有姜新棉撑腰，全全立刻就不哭了，伸出小手向着于明军，“就是，快还给我!”

于明军眼眸微眯看着姜新棉，他发现，她生气的样子怪好看。

他把烟咬回唇角，大手伸进裤袋，抓了一把玻璃球还给全全。

全全连忙数了数，立刻向就要进门的姜新棉喊：“阿姨，他贪污，没都给。”

姜新棉又站住，回头又看于明军。

全全趁机指着于明军，“你媳妇儿都说让你给我了!快给我!”

姜新棉，“!”

这谁家熊孩子啊？净听赵远方瞎说！

她拿着水盆，拉开门就进屋去了。

于明军勾着唇角，撸一把有点遮眼睛的头发，伸手进裤袋把玻璃球都掏出来还给全全，完了又给了他一块钱，“去，都买成玻璃球。”

姜新棉和小苏帮吴主席都收拾好就要告辞离开了。

吴主席连忙追出来，把装好的饺子给她们带上。

她们推不过，只好收了。

她们刚从吴主席家出来，就看见被吴主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赵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他一进院子就大声喊着，“快，姑姑，快着点，刘主任已经到了!”

吴主席一听，连忙就回屋里去拿东西。

等她背了她那只理发箱要出门，才又想起高工，连忙嘱咐儿子好生看着爸爸，她去幸福院给爷爷奶奶们理发去了，就急匆匆推上自行车出了院。

小苏一见，不由说道：“好嘛，我姑又要跟吴双华打擂台了。”

姜新棉没听明白，“打什么擂台？”

小苏说：“献爱心擂台。”

原来，吴主席跟小苏的姑姑苏爱红主任当年是一起进厂的，两个女孩子都长得又漂亮又能干，并称裘皮厂两枝花。

因为实力太相当，所以就互相看不顺眼。

那时候，她们两个比着劲儿争先进，争荣誉，后来竟然又一起争开了男人。

最后吴主席胜出，嫁给了高工程师。

虽然刘主任后来嫁的也不错，可是因为输了这一筹，想想就意难平。

于是，她们就把这口气继续带进了工作中，更是时时处处争先进，争光荣，不甘人后。

去年，苏主任病退回家休息，突然没人跟吴主席争了，她反而觉着没意思了。

幸好，等苏主任养好病以后，两个人又找到了新的竞争方式。

那就是，争着去裘皮厂的阳光幸福院献爱心。

阳光幸福院就是裘皮厂的敬老院，里面住的都是裘皮厂的退休老干部和老职工，那里有很多德高望重的人物，虽然退了，却依然在厂子里拥有很高的威望，有时候甚至还能影响工厂领导的决策。

吴双华做为裘皮厂现任工会主席，平时送温暖送爱心，自然是那里的常客。

为了更好地服务里面的老人，吴主席还自学了理发技能，每个月最后一周的星期六下午是她雷打不动的义务为老人理发的时间。

可是，自从那个苏爱红办了病退以后，吴主席就感觉到了献爱心的危机感。

因为，那个苏爱红也置办了一套跟她一模一样的理发工具，也特意去学了理发手艺，也每个月最后一周的星期六下午去给老人献爱心，理头发。

你们说说，献爱心的方式那么多，怎么那个苏爱红就偏偏也要去给老人理发呢？这不明摆着要跟她吴双华过不去吗？

所以，吴主席一到每个月最后一周的星期六下午就很紧张，午饭吃过以后早早就去到敬老院，生怕被那个苏爱红抢了先。

今天下午，吴主席跟往常一样，本来是准备吃完午饭就立刻出发去敬老院的，没想到自家男人喝醉了需要照顾，她一时没脱开身。所以就先派了侄子过去盯着，千万不要让那个苏爱红抢了先。

现在侄子来报告说那个苏爱红已经到了，她还不得赶紧滴啊！

小苏做为苏爱红的侄女，自然是不可能看着自家姑姑跟人pk而坐视不理。

而那个小赵，平时赶不上还说得过去，今天赶上了，自然也得去给他姑姑助助威。

好嘛，刚吃了缓和关系的饺子，这一下子，又剑拔弩张了。

小苏把吴主席给的饺子往姜新棉手里一塞，拔腿就往敬老院那边跑。

姜新棉有话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这时候，小赵喝了口水也从家里奔出来，也顾不上跟姜新棉打招呼，蹬着自行车就往前赶。

两个轮子自然比两条腿跑得快，小赵很快就要超过小苏了。

小苏一看，伸手就把小赵的自行车给薅住了，抓着后座就坐了上去。

小赵急了，“你干嘛啊？下去下去，我去给我姑姑助威的。”

小苏用力抓住他的衣服，“兴你给你姑姑助威，就不兴我给我姑姑助威吗？费什么话？骑你的车！”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了，把姜新棉一个人丢在了后面。

其实，她也想去敬老院的。

退休的老杨师傅就住在里面，她正在进行的试验有一组关键数据一直做不出来，她想去问问老杨师傅。

正着急呢，身后自行车铃铛响，她一回头，就看见于明军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晃荡了过来。

她不想搭理他，提着东西往敬老院走。

可是，她走快他就骑快，她走慢他就骑慢，她站在那里不动，他就长腿支着车子停在那里抽烟。

姜新棉急了，“于明军你干嘛？”

“走路啊。”

“走路你跟着我干嘛？”

“这路是你家的？”

“……”

姜新棉白他一眼，继续走路，然后他就继续跟着。

她终于忍不住了，“于明军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他呼出一口烟，“叫吧。”

“你……流氓！”

她骂了一句，加快步子就往前走，于明军也就稍稍加速往前跟。

快要走到敬老院那条街时，路边胡同里突然就跑出来一群孩子，滚着两只铁环就冲了过来。

下午不上课，大中午的多得是这种精力旺盛的熊孩子。

两队孩子叫闹着就往前跑，把本来就狭窄的街道一下子就给占满了。

姜新棉只是往旁边一躲，根本就没要摔呢，就被于明军给抱住了。

于明军长腿还跨在自行车上，胳膊就揽住了她的腰。

旁边立刻就有熊孩子拍着手叫：“呀，亲嘴儿呢！”

姜新棉脸红耳燥，伸手就去推于明军，才看见他两眼通红，眼睛里都是水汽。

他揽着她，声音低哑，“怎么就瘦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