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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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维克多手记

晚饭之后，芙兰翻看着那些博士留下来的资料，试图从中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关于他之前一直都在研究的那项技术——极其具有争议性的技术。

那是一项……可以使死者复活的技术。

[那是能让死去的人睁开双眼，重回人世的技术。]

一开始的时候，斑木芙兰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直到她翻出了一份实验笔记。在笔记里面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词汇——“维克多手记”，这引起了她的注意。

医学界小范围内存在着一种说法，有极少数的医学家们相信着，在几百多年以前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位名叫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的医学博士。他曾经通过某种技术将人类的灵魂重新置入死者的身躯，使尸体再一次获得了自主意识。

也就是“复活”。

那名复活的死者，他将其称作“theone”。

“theone”拥有语言的能力，甚至能自主思考、产生情感乃至心生杀意——那是真正完美的“复活”。

他活着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活人一样。

因此，自那之后的一百年间，在十九世纪的欧洲，这项技术不断被人尝试复制，但再也没有任何人成功复刻弗兰肯斯坦博士的成果。

“theone”是仅此一例的特殊成果。其他试图重现这种奇迹的人，都只是制造出了无数的失败品——一些没有自主意识、仅仅凭借着肌肉记忆活动的尸体。

那些活动的尸体则被称作“尸者”。

“尸者”的技术被不断改善，人们对它们进行加工、管理，尸者逐渐也成为了劳动力，成为了战争中的武器。他们日复一日地活动着，渐渐地覆盖了整个国家，人类与尸者共同生活，那个国家甚至被称作“尸者的帝国”。

也正因如此，那本记载着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博士的技术的笔记本“维克多手记”则成了被众人争相抢夺的宝物。

但是“尸者”早就在多年以前发生的次大事件之后消失了。

尸者的制造技术在那之后被销毁，它们存在的痕迹也被覆盖，久而久之，那段历史便也成了不知真假的“传说”。

斑木博士相信着这段历史，相信着这项技术的存在。

虽然现如今的医学界，几乎所有人都将“复活”的技术视作不可能实现的研究，不过斑木博士显然并非其中之一。

他之前就一直在研究着这项技术，也曾和芙兰提起过“维克多手记”的存在。

博士告诉过她，“维克多手记”中记录了一项非常伟大的技术，这项技术倘若可以得到实现并进行推广，那么一定会改变现如今的世界。

斑木芙兰认为，斑木博士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维克多手记”，她从那份实验报告中零散的数据拼凑出了一些可能性。

[博士也已经尝试过复刻这项技术了。]

那么他的成果如何呢？

博士他是制造出了另一个“theone”，还是制造出了与行尸走肉无异的“尸者”呢？

斑木芙兰试图从博士留下的文件里寻找到更多关于这个实验的资料，可令人遗憾的却是她根本没有找到其他相关内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博士把那些资料销毁或是带走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

斑木芙兰把这份仅存着蛛丝马迹的实验笔记拿去给夏油杰看。

“这是博士的字迹。”

夏油杰看着被她的手指指着的地方：“维克多手记？”

他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询问芙兰这是什么。

斑木芙兰告诉他：“据说，十九世纪的医学家们发现，人在死后身体的重量会减少21g，这就是灵魂的重量。他们认为只要能将这21g灵魂重新注入死者的身体，理论上就可以做到让死者「复活」。”

夏油杰一脸认真地聆听着，他忽然说：“你以前也总说自己将来要成为医学家。”

斑木芙兰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这种话对此刻的她来说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中。

“起死回生”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医学界最伟大的设想。

无数医学家为了攻克这一难题而前赴后继——虽然他们总会被现实的因素，被道德、伦理等劝退。

但斑木芙兰的头脑中此刻全然没有这些事物组成栅栏，她只是纯粹地思量着其中的可能性。

“不过在更早之前，就已经传闻有人实现了这一理论。那个人就是留下了这本「维克多手记」的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博士。”

夏油杰一面聆听着她的声音，一面凝视着她的神情。

在提起这些内容的时候，斑木芙兰的眼睛会睁得很大，金色的瞳仁衬得皮肤像是雪一样苍白，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完全沉浸其中的、几乎令人悚然的狂热。

斑木芙兰同样对这项技术无比憧憬。

[死而复生……]

——现如今距离斑木芙兰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但是她现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站在他的眼前。

这足以说明，斑木博士要么是找到了传说中的“维克多手记”，要么……就是他依靠自己的技术复刻了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博士的成功。

然而斑木芙兰自身却并不知道这点。

或许，这也跟斑木博士不想让她知道有关。

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已经死过，却又完全想不起自己生时的记忆，那么她该如何在人世继续生存下去呢？

她是否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对自己的身份进行质问。

[没有了过去的“我”，真的还是完整的“我”吗？]

恐怕斑木博士也是担心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要对芙兰说，斑木芙兰是他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吧。

因为没有过去，所以就不必去追寻过去，只需要一直往前走，永远都注视着前方。

[斑木芙兰是为了实现医学的可能性而被创造出来的人造人。]

被赋予了这样的意义之后，她就可以一直沿着这条被规划好的道路往前走，永远都不会心生迷茫。

然而斑木博士大概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占据了“夏油杰”的身体的术师，对斑木芙兰实施了欺骗。

他把“过去”带到了斑木芙兰的眼前。

夏油杰的头脑中萦绕着诸多想法，可在他的面庞上浮现出来的神情却从始至终都是柔和而又安静。

“芙兰，”他的声音轻柔而又缓慢，如同云雾一般朦胧而又蛊惑，“你是我所见过的，除斑木博士之外最有天赋的医学家。”

这种话对斑木芙兰果然很是受用。

一听到夏油杰把她和博士列在一起，她就觉得欣喜万分。

心情被摆在了脸上，夏油杰只要看着她的脸就能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对于夏油杰而言，斑木芙兰实在是过于好懂了。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他人的内心，抓住他人的想法，引导他们按照他所设想的内容作出行动。

现在也不例外——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也可以做到吧。”

夏油杰摩挲着她的手指，她的皮肤因为被缝合线遍布而凹凸不平，然而夏油杰却总是喜欢抚摸着它们的痕迹。

“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去拯救他人。就像你所说的，你是为了治好许多人，让大家都获得幸福，所以才要诞生到这个世界上。”

“失去了亲人的人很可怜，渴望活下去却丧失生命的人更加可怜，”夏油杰捧着斑木芙兰的脸，他掌心的皮肉贴着芙兰嘴角的缝合线，夏油杰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要拯救他们吗？”

[你是为了去拯救更多的人，所以才要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的头发半扎起来，额边垂落一缕刘海，穿着袈裟的时候，夏油杰的身上会油然而生一股超脱的佛陀般的气质。

他的耳垂很宽，闭目静立着看起来就像是悲天悯人的佛祖一样。

斑木芙兰说，我想。

站在医生的角度，没有办法看着任何一名想要活下去的患者死去，也没法对他们的家人所承受的痛苦置之不理。

斑木芙兰总是对那些不幸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她总是在帮助别人。

“我想拯救大家。”

夏油杰笑了起来，他贴着芙兰的额头，告诉她自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就像你之前也站在了我这边一样，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想法，帮助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重现“theone”的诞生，让更多死去的人重回人世。]

斑木芙兰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你真是一个好人！”她紧紧地抓着夏油杰的手，又伸出手去拥抱他。

夏油杰笑盈盈地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脊背。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芙兰的背脊开始传递到全身，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夏油杰身上。

“芙兰。”夏油杰的嘴唇贴着芙兰的耳廓，他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啊……”斑木芙兰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居然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多钟了。

“既然已经这么晚了，那我能留下来吗？”

斑木芙兰没有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