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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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谢昭牵挂的林萧这会儿还在罗浮山当着便宜姑爷获取信任。

但越潜伏他越心惊。

罗浮山对外只说有四五百人,占着地势之便拦路抢劫。并且屡屡让来剿匪的官府铩羽而归。久而久之，官府也不来了。过往商旅往往绕道而行，但也时常被埋伏。

林萧在罗浮山待了半个月,察觉他们根本不只四五百人。

他也是从粮食消耗上判断的，但具体数目尚未可知。

所以他一直没给韩云发去可以里应外合动手的信号。

韩云得知山上不只他们探知的那点人手，便也安心带队继续进行野外生存训练。

谢昭上船后发回去的信里对他们后面的训练是有安排的。

林萧继续带人潜伏,韩云带领前去除暴安良的六百人做野外生存训练。魏振带领其余一千四百人在坞堡,已经在开始为了吃上好菜、饱饭而争抢腰牌。

如果没有铁矿山被发现、秦家军驻军之事，两个千夫长和两千私兵对此可能都会有不满。每天训练那么久，饭菜从管饱到得靠争抢，阎王还不遣饿兵呢。

但强敌在侧，是真有危机感了。

再者,七公子带着大家伙发财，自己却因为铁矿山的事被太师带走问罪。从胡管事往下，都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执行起谢昭的命令，短期内都没有打折扣。

和林萧一起潜伏的三人问他，“林教头,情况和探知的不符，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林萧这个十五岁的总教头，纯是靠拳头打服的众人。谁都想替代他的位置,拿七公子之下最高的分红。但连千夫长都打不过他，

而且平日的训练里他也展现了绝佳的身手，还愿意教人。位置这才算是坐稳了。

“我观罗浮山的训练挺有章法。这些人的来历我有点好奇，再探探。”

林萧并不想半途而废，公子想做的事他是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公子达成的。

这会儿算日子，他也知道公子肯定回宫准备劳什子的亲蚕礼去了。

罗浮山的实力真的比外界能知道强多了。这位叫宁元安的匪首，竟有几分军中悍将的风采。

而随着林萧展现的能力越来越多,宁元安也总算对他另眼看待起来。

他无子，女婿如果有能力、靠得住，是可以当继承人培养的。

只不过这小子一开始不情不愿的，年岁又小，他没当回事。

如今瞧着，过个三五年应当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了。而且两个孩子也是越走越近，打得火热。

但是林萧的来历他还有几分怀疑，准备再看看。

林萧如今主要就是要探查罗浮山的真实实力，因此宁馨来找他，他没有再躲着。

这天，下山去的人带回来一个消息：秦太师有了个小男宠，正是三百里外谢家坞堡那位七公子！

林萧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失了些平日的冷静。

他平常都是一副冷峻样，稍有点激动就很明显。

宁元安道：“怎么，你小子不会也是秦政那厮的仰慕者吧？”

如今的男孩子心底暗暗憧憬、向往秦政功业、权势者确实不在少数。

林萧咬牙切齿地道：“绝对是谣传！”

宁元安道；“十之八|九吧。秦明朗的这个儿子确实挺有本事的，也没什么外在的弱点。那些人没法子就想着往他身上泼脏水。小子，你难不成想追随秦太师？”

林萧道：“大丈夫立身处世，遇此风云际会之际，自然不能碌碌无为、寂寂无名。”

“那你为何要投我们罗浮山？”宁馨在旁边问道。

“一开始只是暂时找个栖身之地。但后来大头领和大小姐对我另眼相看，我这才有了归属感。”

这倒是说得过去的，他们不也只是暂时栖身于此么。

宁元安继续道：“你小小年纪一身本事，跟谁学的？你那个哥哥是亲的？”

“当然是跟我师傅学的。他老人家是世外高人，原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只是我志不在此。哥哥是表亲家的。待在家里越来越穷困潦倒，他们要出来找生计，我就跟着一道。”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林萧摇头道：“没想好。”

他说的其实是谢昭没想好。他知道公子如今执掌谢家私军、为坞堡的安危和壮大努力是因为老爷子让他帮衬家主。

但公子私心里是觉得一味龟缩，并不是最好的处世办法，还该再进取一些掌握主动。

只不过公子如今在家话语权有限，他只能先管好私兵。

这话倒是对了宁远安的脾胃。他一拍大腿道：“如今诸侯并起，确实都不知道该投奔何处，只能再看看。等情势分明些再做打算。”

林萧道：“大头领，您刚提到秦太师父亲的名讳，而且我看罗浮山内部其实也是军事化的管理。难不成您当初也是军中之人？”

宁元安今日直接问他的来历就是打算把他当半子教导了。当下也不再隐瞒，“说来惭愧，老夫当年稀里糊涂被五王裹挟进了战事。弄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宁家和秦家往前数几代还曾是齐名的，着实不想去一个晚辈跟前摇尾乞怜。”

林萧明白了，原来这是当年五王之乱的一伙溃兵。

“那大头领难道不打算单干？”

宁元安握着手下铺了虎皮的座椅扶手道：“老夫在此地落草，其实也存着寻机吞了谢家坞堡壮大自身的心思。但看了几年，此时不宜冒头，小打小闹着就好。且谢家防守也非常的森严，易守难攻。一时也是有些作难！这谢家小娃和秦太师要真是那种关系，就更难办了！”

林萧想了想，“大头领，你若是信得过，属下愿意去详细打探此事。不知大小姐可愿同往？又或者，去了京城替大头领看看能否打通其他的路子？”

宁元安道：“你以什么身份前往？京城那些世家可都是门缝里瞧人的。”

林萧摸摸鼻子，“以您半子的身份如何？先不提咱们这份基业，就找个机会把大头领的身份过了明路。”

宁元安曾是大将，如今成了匪首自然不情愿。他想了想道：“也好，我给你带足盘缠和打通关节的花费。记住，安全为上。”

林萧点点头道：“好！”

宁馨道：“阿爹，我要和他一起去。”

宁元安道：“他是去做正事的，你去做什么？”

“他空口白话说是你女婿，从前那些叔伯能信么？尤其他比我小四岁呢。我们就去看看，不行就当去逛逛京城。”

她磨了又磨，宁元安终于答应了。私下对跟去的心腹道：“林萧如果信得过，就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以后接我位置的才具。如果信不过，杀！”

到下山之时，宁馨身边还另带了十几号人。有她的女兵，还有山上的账房先生等人。

林萧传消息给韩云，先回坞堡再说。

别说韩云得知罗浮山众匪的来历和数目吃了一惊，赶紧回撤。就连谢昭在宫里收到消息都吓了一跳。

他已经在宫里歇了七八天了。

锦绣把宫外送来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正从隆信皇后居住的南宫回来。

平帝后妃的娘家人陆陆续续都已经进过宫了。他作为如今的后宫之主便带着两个嬷嬷去了趟南宫见皇嫂、小皇嫂们。

大部分人都准备离宫回娘家，日后再另嫁。

只有几个娘家败落了的或者娘家在外地做官没来得及赶回来的会留下。

小皇帝许诺了她们想离开的时候尽可以离开，她们便安心接着住了。这回亲蚕礼这几人将作为副主祭给谢昭打下手。其余的人在亲蚕礼前就会离宫。

“我大伯知道了么？”

“应该已经知道了，林萧也送了消息回坞堡。”

谢昭扯扯嘴角，“我还以为铁矿山有了驻军是危机的开端，原来早被人盯上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谢家坞堡确实是令人垂涎了些。

幸亏罗浮山群匪只有一千多人，不敢强攻。

要想从坞堡外围攻破，起码得有两倍于守军的人手。

谢昭安心在宫里学习亲蚕礼的步骤，养蚕这事儿他从前可不曾干过。在宫里的蚕房学着摆弄，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小皇帝跟着来看热闹，“生丝就是它们吐出来的么？”

谢昭道：“难得，你居然还知道生丝！”

“朕小时候还见过母妃织布呢。那织布机都还在，皇后你要不要学学？”

谢昭看着他，“皇后养蚕皇帝耕田，皇上不是也要去籍田亲耕，会了么？”

小皇帝搓搓鼻子，“做个样子而已。朕耕的田，三公九卿插的秧苗，回头负责籍田的老农肯定都要拔了重耕、重插。亲耕礼，阿兄来看么？”

这是小皇帝登基后第一次搞亲耕礼，再加上皇后的亲蚕礼，也是为了一表劝课农桑之意。不过对小皇帝来说，这就是又一次可以出宫游玩的机会而已。

“这样的热闹，臣肯定不想错过。”看平时不事稼穑的帝相公卿下田，不容易呢。

小皇帝小声道：“你还真是好，两种身份哪都能去。”

“皇上想穿女装或者扮太监来看亲蚕礼？”谢昭喂了一片桑叶到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嘴边，看它们咔嚓咔嚓的吃个不停。一片鲜美桑叶眼看着变小。

小皇帝摇头，被发现了会被叔公和大臣叨叨死的。

中午小皇帝看谢昭终于开始吃荤菜松口气，“你总算不吃素了！”

“嗯，调整过来了。”看了那血腥一幕，谢昭这几天都没吃肉。内脏就更是不敢吃了。

下午，大伯母蒙氏递了牌子进宫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