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惹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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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季无忧后,顾夜凝并没有去郊外小竹林汇合萧瑟,而是又折回了皇宫。

来趟皇宫不容易,即便季无忧说的再有道理，她也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一点机会。

甩掉他才是头等大事。

雪下的越发密集了,一片一片如鹅毛般，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比之前更小心谨慎。

时不待我，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自认为最重要的地方一处处翻找了个遍,始终一无所获。

难不成金玉丸当真被睿王拿走了？

顾夜凝气闷,辛辛苦苦白折腾一晚上。

此刻脚上的鞋已经彻底被雪浸透，一双玉足从冻的生疼到最后失去知觉，每落下一脚,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日遇见了季无忧,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运气。

明日再继续吧,为了楚子逸,她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她往手上哈了点热气用力搓了搓,缓过劲来正要离开之时,附近突然起了骚动。

“抓贼了！”

大群点着火把的侍卫鱼贯而入涌进某座院子里,前后包抄捉拿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着绛紫色袍子，身影快如闪电的从顾夜凝眼前的屋顶上一晃而过。

“季……无忧？”

他的袍子如此高调，她绝不可能看错。

不会吧，怎么搞半天他还在这儿？而且又又又招惹了侍卫？

顾夜凝气闷不已，这季无忧可真是个瘟神,次次见到他都要闹出动静，眼下她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追查的侍卫嚷嚷着朝她的方向赶了过来，带头的那个气势汹汹下令道：“贼人往那边去了，你们都给我仔细搜，这个贼人胆寒擅闯先帝寝宫偷东西，就是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我抓出来！”

“是！！！”众侍卫领命，一手火把一手剑的迅速四下散开。

“他也是来偷东西的？”顾夜凝心生疑虑，她可不想被捉了去替季无忧背锅，于是顾不得太多，推开身后的门便躲了进去。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偌大的皇宫，几乎所有的屋子里都是黑的，空的。

只有这间，密密麻麻的点满了蜡烛。

烛光沾染了夜风，在她的背后微微晃动着，忽明忽暗，冷风在她耳边轻轻经过，仿佛一双不可见的手在撩动她的碎发。

空气里满是沉积的烟味，黄色的纸张和金色的香烛被火点燃后卷起缱绻白烟，在她的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

借着烛光的影子，余光瞥见香台后的长桌上，层层递进摆满了长方形的牌匾，随着阴冷的寒风一动一动。

牌匾上的字恍恍惚惚，但她知道，那都是人的名字，死人的名字。

她闯入了祠堂。

这么些年来她穿梭在死人与活人中间，自认为从不惧怕这些，直到此刻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身上的汗毛顿时竖立了起来。

听声音，是有人站了起来，缓缓的，缓缓的，向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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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来过皇宫的祠堂，从前只听说有些皇帝死后会在祠堂里摆放一段时日后再入土安葬，先帝一生信奉夏绻巫术，有可解百毒的金玉丸，保不定还有什么其他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他才死了半年，现在会不会……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顾夜凝分明可以感觉到背后的那具尸体拖沓着腐败不堪的残躯，努力的向她靠了过来，他的脚并没有落地，只有皮肉之间的摩擦发出丝丝声响。

顾夜凝紧张的浑身冰凉，牢牢的握紧了手里的短剑，直到尸体的手在昏黄的烛火中缓缓抬起，搭上她的肩头。

“去死吧！”她飞快的亮出短剑侧身挥了过去，没想到尸体竟然异常灵活的闪躲开了。

顾夜凝向左侧做了个假动作，短剑在右侧再度刺了过去。

尸体向后下腰，三百六十度一个翻身，手撑在地上平地而起掐住她的脖子，单手从另一侧捂住了她的口鼻，用极大的力气把她推倒在地。

凭借宗门多年的严苛训练，顾夜凝趁着尸体一起倒下来的同时，换手持剑对准他的心脏又是一击。

尸体脑子哪有她灵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了一跳，徒手握住短剑，当场就流下一道血水来。

“呲……”尸体痛的险些叫出声。

四目相对，顾夜凝才算看清尸体的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哪里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先帝，不过就是被侍卫喊着捉拿的季无忧罢了。

被白白吓了个半死，顾夜凝黑着脸道：“怎么又是你，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银两，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

季无忧不自我反省也就罢了，还颠倒是非怪罪起她来：“你怎么连自己人都下手？”

“谁和你是自己人！你自便吧！”

顾夜凝准备滚蛋，外面就亮起了大片火把，将祠堂团团围住。

“给我进去搜！”领头的那个下令。

祠堂空旷，根本没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侍卫中还有不少弓箭手，寡不敌众，只要门一开，他们毫无疑问的会被射成刺猬。

后面还有窗，落荒而逃总比死无全尸好，只是不知道季无忧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硬是将她按倒在地动弹不得，气的她一个劲的瞪他：“松开我，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你伤了我，就该负责任。”季无忧蛮不讲理的捂住了她的口鼻，按了她一脸的血手印。

纠缠的间隙，后窗也被包围了。

无路可退，顾夜凝唯有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以便随时应战，这季无忧到好，跟个没事人似的，脑子里还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为了偷点东西这么拼命，不如跟了本公子，本公子赠你大宅，带你吃香喝辣。”

［我都有，谁稀罕！］顾夜凝怒瞪着他，无声的说了一个字：“滚。”

门外侍卫人多势众，一会儿打起来，只怕是要吃大亏，眼看地上的影子越来越大，即将要靠上门的时候，有人突然阻止道：“这是祠堂，我们不能随意进去吧？”

此言一出，其他侍卫立马犹豫了。

即便先帝驾崩了，祠堂也不是他们这些喽啰可以擅自进出的，亵渎先人不说，更是大大的不敬。

“可是那个贼人……”

“那个贼肯定去了别的地方，他若敢擅闯祠堂惊扰了先人，必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众人的劝说下，带头的侍卫到底改了主意，挥着火把退了出去：“走，去其他地方找找！”

嘈杂的人声快速远去，顾夜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用足了力气重重推开季无忧道：“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即便遇到了，也最好绕道而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季无忧滚到一边仰面躺着，似笑非笑道：“你伤了我，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好歹先关心一下再骂我吧？”

“伤你怎么了，你差点吓死我怎么不说？”

“哈哈哈……”季无忧又莫名其妙开心的笑了起来：“每次见你都是凶巴巴的，想不到居然怕鬼，哈哈哈哈。”

顾夜凝抬起腿对准他的肚子就是一脚：“再笑我就冲出去把侍卫招过来，乱箭射死你。”

“想不到你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季无忧强忍疼痛，扯下一段布料子绑在手上，无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嘴上说要走，实际上却放不下心特意回来看看，对不对？”

“呵呵呵呵……”顾夜凝无言以对：“特意回来看看你偷了什么好东西？”

“想知道？”季无忧故作神秘的贴到她耳边，小声炫耀：“金玉丸有没有听过？”

怎么可能没听过！！！顾夜凝欣喜若狂的几乎控制不住表情，她费心费力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敢情是被季无忧给偷了！

她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装腔作势的伸出手：“没听过，是什么东西，给我瞧瞧，开开眼界。”

“没听过？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看了也白看。”

［这人竟然不按套路出牌？逼本姑娘用激将法！］

顾夜凝鄙夷讥笑道：“之前还说什么当我是朋友，这会儿偷了宝贝给我看一眼都舍不得，莫不是……瞎吹牛的吧？”

“你对本公子好点，本公子才给你看。现在你不如说说你自己，怎么又折回来了？想要什么东西我带你去偷就是了。”

“你带我去偷？”顾夜凝眼皮直抽抽：［你自己偷自己啊？］

她不想再跟他继续白费口舌下去了，既然他盗得了金玉丸，此时必定还在身上，只要把他弄昏了，金玉丸还不是她囊中之物？

心里敲定了小算盘，她突然就开始关心起他来了：“罢了，你都受伤了，还偷什么偷，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好啊！”季无忧答应的飞快：“我就知你嘴硬心软心疼我，还有，你到底叫什么？”

顾夜凝翻了个白眼，彻底服气。

［楚子逸啊楚子逸，这人不会就是耳曦想帮你找的亲哥哥吧？又无耻又霸道，与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干嘛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把金玉丸吃了。”

“你！！！”

“说吧。”

“瓜夜凝～”

“瓜夜凝？”

“是啊，怎么，有意见啊！”

“难听至极。”季无忧嫌弃的摇了摇头，大摇大摆的走了：“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白痴，那以后我还是叫你漂亮姑娘吧，属于我的独一无二。”

“你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