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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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听过秦邮湖，但她不知道耿七公庙。

秦邮湖乃是广陵郡第一大淡水湖，在整个江浙行省也非常知名，这一带有很多神话传说，本地人对此深信不疑。

传闻有渔民见过有神龙出现在湖泊上空，出现龙吸水的奇观，因此以湖泊为中心，附近一带有很强的龙腾崇拜。

而耿七公传闻乃是前前前朝的修道之人，叫做耿迂德，因喜欢秦邮湖泊的风貌，便在此地定居下来；他时常将一尾芦席扔在水面，便可漂于水面，轻松渡河；遇到夜晚风雨之日，耿七公还会带上灯笼，在雨夜指路，给渔民带来平安归来的希望。

更有人曾见七公与神龙共游，谈笑间，风雨停歇，传为美谈，本地渔民感念其恩情，故特在秦邮湖边为耿七公设立了祠堂，后来发展壮大为庙宇，便是如今的七公庙。

平时若遇有干旱不雨或久雨不晴以及风灾蝗祸等，本地渔民百姓便会到七公庙上烧香祈祷，无不有验，深得百姓拥戴敬爱，香火一直非常鼎盛。

因为此故，秦歌县每年举行龙舟赛，一般也只会选择两处，前朝是选择镇国寺居多，大周建立之后，则每年都是选择七公庙。

昭东博带着云舒到了七公庙附近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临近中午时分，两岸密密麻麻都是人头，七公庙前也是香火鼎盛，烟雾缭绕。

“这人可真多啊。”昭四郎跟在云舒后面，捏了捏她的小手道，“还是我们云舒最舒服哈哈，坐得高看得远。”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因为云舒是坐在昭东博脖子上的，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远处河边道：“那里有很多龙舟！”

云舒指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码头入水处，也是每年龙舟赛的出发地和重点，如今有数十艘龙舟正安静地停靠在那里。

“三哥，你看那边……”昭四郎指着远处的高台道，“好位置啊，要是能上去坐坐，就太爽了啊。”

昭四郎说的地方，正是七公庙最前方的位置，有人提前搭好了高台，上面摆放着茶几桌椅和各色糕点，上面坐着的都是本地知名乡绅和官员。

昭东博看了一眼，淡淡地道：“那地方，我们看看就行了……”

目光收回之后，昭东博心里也有一丝疑惑——每年龙舟比赛，坐在这高台最中间的一般都是本地县令，怎么今年换成了一个俊俏又肃穆的少年？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昭东博也并未多想，而云舒的注意力被人群和龙舟吸引，整个人都很兴奋，完全没注意小叔和父亲提到的高台。

徐弈晟此时坐在高台上，视野宽广，因此河流沿岸的人群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秦歌县本地的香绅们，只见到县令大人对眼前的少年毕恭毕敬，有心想套点近乎，却见少年目色冷清，气质高贵，旁边的侍卫更是一个比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便知道……机会渺茫。

秦歌县县令姓王，叫做王之恒，乃是金陵王家的旁支，如今在秦邮担任县令刚满三年，今年便是绩效考核的关键时期，如果考核优秀，本家稍加支持，明年必定高升。

当然如果今年考核一塌糊涂，那……明年就继续蹲着把，搞不好还要喝一壶。

他此时脸上带着笑，内心却忐忑得很，老实说……他能认识徐弈晟，也不是因为自己是秦歌县县令，而是因为他是金陵王家的旁支。

之前在金陵书院念书的时候，他便是见过这位冷面小爷的，知道他的身份，还知道如今这位是陛下钦点的锦衣卫高等龙卫候选人。

而锦衣卫的名声……王之恒借着喝茶的时机擦了擦汗，可真叫人害怕。

所以……他是来秦歌县玩耍的，还是来替陛下巡查的……还是有其他案子要查呢？

县令大人是彻底吃不准，何况，这小爷气质如此难以接近，实在是无从打听啊。

但不论这位小爷面上有多冷，这天嘛，总归要聊下去的……

秦歌县县令斟酌了片刻，小心开口道：“听闻公子的令堂，今日刚刚启程回金陵，不知道夫人在我们秦歌县玩的可还好？”

这是最最安全的话题了，希望冷面小爷给点儿面子呀……

提到家人，徐弈晟眉目之间便柔和了一些，但……秦歌县令反正是看不出的；只觉得自己感受到的压力似乎小了点，他脸上笑意便多了点，之后便听到徐弈晟点头道：“我娘，玩得不错。”

唉吆喂！

秦歌县令自从聊天开始还是第一次得到他的如此肯定，顿时有些欣喜，又有些亢奋，但更多地还是紧张……他咳嗽了一声，继续斟酌着道：“我们秦歌一县，虽不如金陵广陵之繁华，但地处江淮深处，有秦邮湖和大运河穿城而过，深具水乡风情，且本地民风颇为淳朴热烈，倒是有几分南北交融的味道。”

他这个感慨倒是发自真心，不过也不指望朝廷的勋贵公子有啥复议，只希望不要太冷场，在这位小爷离开之前场面能保持个基本热度就好。

“民风淳朴？”徐弈晟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竟然主动扭头看向秦歌县令首肯道，“确实如此，我很喜欢这里。”

哦哦哦……很喜欢这里？

县令大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回应竟然如此热情！

等回过神来，县令大人内心想的是——看样子，我们盛宁侯府的小侯爷，并非外传的那般高冷严肃、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瞧瞧，这笑起来，光芒万丈，真温暖。

徐弈晟的长随唤做长生，此时看到县令大人谄媚的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家公子今天到的时候，高台上位置已经满了，他们也没有提前预定，原本以为以公子的性格在下面看看也就算了。

没想到徐弈晟主动走向高台，站在这位县令大人面前，认出徐弈晟之后，这位县令大人的脸色巨变，不仅将最好的主位让了出来，还赶下去了一个胖胖的乡绅，如今更是在公子旁边战战兢兢。

由此可见，自家公子太优秀了，啥也不用说就可以压制全场，长生挺直了脊背，觉得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