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蔷薇花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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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尽千辛,还差点儿搭上了一双膝盖,柳明修终于得到岳父大人的首肯,可以留在别墅过一晚。

只不过在谢正明的眼皮子底下，两人不能太明目张胆,还是得规规矩矩地分房睡。

洗完澡，谢蔷换了身衣服,避开二楼走廊的闭路监控，偷偷溜到柳明修的房间门外。

她朝隔壁书房看了眼,昏黄灯光从门缝底下透出。谢正明还在里面办公，暂时不会出来。

她怀里抱着医药箱,伸手敲了敲门，轻声道：“明修,是我。”

门从里面打开。

柳明修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袍,碎发微湿。系带随意在腰间缠了个结,柔软衣料勾出他精瘦的窄腰和长腿。

肩膀宽阔平直,胸膛紧实。

他拿浴巾擦着头发，看见她站在门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还准备等会儿去找你。”

谢蔷目光落在他的双膝。

在偏厅他足足跪了半小时的榴莲。泰国金枕头的名声不是盖的,一般休闲的西裤料子，质地轻薄，跪下去就磕破了。

膝盖又青又紫，还挂了血口,根本没法儿看。

谢蔷问：“伤口不用处理一下吗？”

“小事儿，过几天就自己好了。”夜晚风凉，她穿得单薄，柳明修怕她着凉，牵着她的腕，把她带进房间里。

“先进来，别在外面傻站着。”

卧室内，柳明修坐在床沿。谢蔷手里拿着棉棒，沾了碘伏，仔细帮他清理伤口。

灯光描绘她五官柔和，声线也格外轻柔。

“疼么？”谢蔷问。

柳明修替她把垂落脸侧的一绺碎发拨开，眸光望着她，“不疼。你要是能亲一下，马上就好了。”

谢蔷乖顺地俯低身，唇瓣在他膝头印了一下。

她抬头望他，“这样行吗？”

柳明修牵着她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这里也要。”

谢蔷又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柳明修眼里含笑。

两人许久没亲昵，情意一吻即燃。柳明修把手穿进她的发丝，将她压近自己，偏头吻上去。

彼此亲吻着，唇舌交缠，温柔而绵长。

她还怀着孕，不能和他做那事，柳明修也只是点到即止。

今晚一阵折腾，都有些疲累了。

柳明修背靠床头，臂弯搂着她；谢蔷趴在他的胸膛，一根根玩着他硬朗的指节。

被窝里，彼此体温交织一起，暖暖融融。她指尖抚摩着他无名指的婚戒。在她左手同样的地方，有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是他们的约定。

谢蔷说：“过会儿我得回去了，爸爸才答应我们在一起，不能让他生气。”

柳明修抚摸着她柔软的发，偏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嗯，不要让你为难。”

往后时间还很长，不急于一时。况且他能留下来陪她，知道她的情况，他便足以安心。

他们抱在一起，相互分享这七天发生的事情。婚礼准备得很顺利，宋阮帮她选好了设计师，婚纱图纸柳明修看过，是她最爱的一片剪裁，裙摆繁复华丽，宛如花瓣盛开，点缀水晶碎钻。

柳明修知道，在婚礼那天，她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谢蔷掌心放在小腹上，忽说：“我有预感，他一定是个男孩儿。”

“为什么？”柳明修问。

“就是这样觉得。”谢蔷从他怀里抬头，望向他，眸光清澈明亮，“以前你不是说想要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哥哥可以保护妹妹，两个孩子也不会显得孤单。”

那是他曾经的偏执。年少时候追求完美，什么都想按部就班。实际上，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他们的孩子，他都喜欢。

柳明修俯低身，耳畔贴近她的小腹，温声道：“蔷儿，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吧。以后有你，也有我们的孩子，我觉得很幸福。”

-

谢蔷预产期在九月，恰巧赶上暑假的尾巴。她临生产的那个月，柳明修向学校请了假，在身旁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除了怀孕初期，谢蔷孕吐反应比较严重，随着月份渐大，肚子里孩子的仿佛知道母亲辛苦，反倒很少闹腾。

生产前一周，谢蔷经常能感觉到胎动，偶尔，孩子的小手伸出来，小腿伸出来。隔着肚皮，和她的手印在一起。

像是会害羞，只稍触一下，又立马缩回去。

怀孕这几个月，她身材稍胖了些，脸蛋儿也有了微微的圆润。

她原本体型偏瘦，成为母亲后，恰到好处的丰腴反倒更显得温柔韵味。

预产期前一周，柳明修提前陪她在医院住下。晚上睡觉，谢蔷背对他躺着，柳明修从身后抱着她。

谢蔷忽开口道：“诶，要不你别陪我进产房了。”

柳明修闭着眼，已经有了睡意。

他问：“为什么？”

谢蔷望着床头灯光，眨了眨眼，说：“听说男人看完女人生孩子，容易性冷淡。”

“……”

柳明修嗤了声。

谢蔷抱着肚子缓慢地翻身，临近生产，她动作不是很方便，略显得笨拙。

她和他面对面躺着，目光和他相视，“到时候还没能生二三四个孩子，就把你吓得不行了。”

柳明修觉得女人怀孕是容易多思。这段时间，她没头没脑的想法特别多。

柳明修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儿，说：“禁欲十个月，我都快修炼成佛了。”

怀孕前三个月担心胎儿不稳，禁止同房；怀孕后三个月即将临盆，也禁止同房。

中间那三个月可以适当地要，但她身体底子弱，柳明修怕不小心伤害到她，索性在她怀孕期间，他都是自己动手解决的。

谢蔷马上临盆，他那一手肱二头肌也练得相当健硕。

谢蔷指尖戳着他的嘴唇，嘀咕道：“我原来以为你忍不住的。”

“为了蔷儿，没有什么不能忍的。”柳明修抚摸着她的发，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现在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就算你在产房里披头散发，鬼哭狼嚎，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爱。”

“明修……”

谢蔷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她不禁搂着他的脖子，凑上去，主动回应他的吻，“爱你，我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

两人抱在床上你侬我侬，互诉衷肠，全然不顾外面随时可能经过的医生和护士，把肚子里能说的肉麻情话全都说了一遍。

谢蔷怀孕期间虽然脾气见长，动不动就跟他闹小情绪，但心思上的敏感和温柔也是显而易见的。

以往柳明修好磨歹磨，不见得她愿意对他说心里话。如今她临近生产，许是心中担忧，反倒变得粘人许多。

柳明修追妻二十二年的人生终于在自己孩子出生前一天达到了顶峰，幸福满溢，让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

不过柳明修并没有飘很久。

生产当天，谢蔷肚子很早就开始疼了。柳明修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谢蔷在旁边哼叫，紧接着，他左边胳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活生生将他痛醒过来。

谢蔷抓着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放进嘴里啃。

宫口尚未开到三指，谢蔷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柳明修慌张叫来医生护士，给谢蔷做检查。推进产房那一路，柳明修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生产前一天，谢蔷对柳明修说得最多的是“爱”。

生产那一天，谢蔷对柳明修说得最多的是“滚”。

产房里，谢蔷披头散发，鬼哭狼嚎，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伴随着她时不时的痛叫，还有她夹着哭腔骂他的声音。

诸如：

“柳明修，都是你这个王八蛋搞大我的肚子——！”

“好痛，我不要生孩子了，你给我滚开——！”

“全都是你的错！我讨厌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马上滚——！”

……

柳明修清清楚楚地数着，谢蔷生产那天，总共对他喊了一百五十八遍的“滚”。

他们的人生爱恨交织，纠纠缠缠，终于在产房内响起第一声婴孩啼哭时，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