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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瀮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好几日不曾出现在盛绯面前了。

原本已经凉下来的天气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仿若回到了夏天一般,如同盛绯此事的心情一般,闷且燥热。

盛绯最是耐不住热,奈何古代的降温工具有限,只能不停的用冰酸梅汤,冰碗来给自己降温。

翠绿和青杏又制不住她,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白日里过于忘形了,半夜盛绯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开膛破肚一般难受,肚子里仿佛在经历一场战斗。

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牙齿打颤,压根没有力气叫人进来伺候,最后只能咬牙往地上一摔,肉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惊动了外边守夜的青杏和翠绿。

“小姐,你怎么了。”翠绿慌了神,刚点燃蜡烛便瞧见盛绯蜷缩在地上,额头上都是汗,神情似乎很难受,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躺回床上。

盛绯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都大半夜了,勤王府的却灯火通明,宋瀮冷着脸坐在外室,地上跪着翠绿和青杏。他也不说话,由着她们跪在地上,见大夫出来,脸上的冰霜才仿佛消融了一点。

“情况如何?”

“没什么大碍,就是癸水前食用了太多寒凉之物,导致身体受了寒,两副药就能好。”大夫却也有些尴尬,方才来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大病,结果看了脉象之后发现只是癸水而已。

“不过,夫人体寒,往后还是要注意调理才是,莫要再贪凉了,落下病根就难好了。”

“本王知晓了。”

宋瀮进了内室看盛绯的情况,大夫给她施了针,大概是缓解了一点疼痛。现在睡着了,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宋瀮随意拨弄了两下,然后中指点在了她的鼻子上,脸上挂着心疼。

宋瀮一夜未睡,天还未亮,门外便传来了来顺的声音:“王爷,该准备上朝了。”

宋瀮刚起身,原本还在睡觉的盛绯突然睁开了双眼。

宋瀮被吓一跳,定了定神想开口安抚她,盛绯又将眼睛闭上了。

无奈一笑,弯腰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这才转身离开。

门刚关上,盛绯又睁开眼,一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捂住胸口,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心里默念清心咒,想要将宋瀮方才的样子从脑海里赶出去。

明明今日的宋瀮与平常并无二样,但是方才她一睁眼看见宋瀮的时候突然心跳加速,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又闭上了双眼装睡。

“肯定是因为好几天没见面的缘故,方才被他吓到了而已。”碎碎念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宋瀮回府后盛绯还未醒,免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行礼,径直走进了内室。

见盛绯的脸色已经有了点血色,呼吸绵长,应当是无碍了,这才回到桌子前坐下,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仔细研读。

“王爷在看什么?”

宋瀮下意识用宽大的袖子将书盖住了,然后转头看向盛绯:“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

盛绯低着头呐呐道:“鞋子不见了。”白嫩的脚趾头蜷缩起来,企图将自己藏起来。

宋瀮上前将人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而后低头替她找鞋子,发现另一只鞋子跑床底下去了,无奈道:“你就坐在这里,本王去给你重新取双鞋过来。”

宋瀮拐去了后室给盛绯取鞋,盛绯看着桌上摊开的书,心思微转,等宋瀮回来的时候便发现盛绯红着一张脸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

宋瀮快速将书收了起来,气氛十分微妙。

“王爷为何看看这个?”

“咳咳咳,”宋瀮猛烈咳嗽起来,声音渐低,“去了趟太医院,胡太医给的。”

盛绯看着朝上的那面“胎死腹中”实在是有些恐惧,默默往边上挪了挪,尽量离宋瀮远一些,却被蹲下来的宋瀮抓住了脚踝。温热干燥的掌心直接触碰到了她的肌肤,浑身一颤,忍不住往后收了收脚。

“别动,”宋瀮仔细给她穿好袜子,又将鞋子给她穿上,“是胡太医说这里头有给你调养身体的法子。”

盛绯红着脸低头不语,两手的食指分别在凳子上留下好几条划痕。

“待会让你的丫鬟给你熬一碗四物汤,胡太医说这个对于调理月事有效。”

盛绯轻轻应了声,头都要埋进衣服里了。

***

这次癸水来势汹汹,盛绯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如年。

宋瀮最近也忙,太子和叶靖轻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腊月二十,太子的中心自然转移到自己的婚礼上去了,而身为太子的弟弟,只能提太子分担那些原本政务。

下聘的当天,宋瀮同太子一块儿去了叶家。

太子要同也家人寒暄,宋瀮就退了出来,在门口院子里透气,顺便等太子出来,迎面撞过来一个人,宋瀮下意识将人扶住了。

待看清楚是叶靖柔之后,他就松开了手。

原本还在靠在宋瀮身上害羞的叶靖柔瞬间就摔在地上了,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瀮,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抱歉,手滑了。”

叶靖柔十分尴尬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边上看热闹的下人一眼,看向宋瀮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副柔弱样子。

“本王先走一步。”宋瀮默不作声往后又退了两步,仿佛叶靖柔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

宋瀮端着药汤进了盛绯的屋子,她一听到动静便缩进被子里藏了起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她现在不仅要喝宋瀮说的“四物汤”,还要按时服用大夫开的补药,盛绯觉得自己现在连出汗都是一股药味。

“别躲了,本王从外面看见你是醒的。”将药汤放在一边的矮桌上,伸手去拉盛绯的被子。

男女力气到底悬殊,拉扯不过片刻,盛绯就被宋瀮捞了出来。

她只能捏着鼻子将这一碗汤全部喝了,苦着一张脸不说话。

宋瀮拿出帕子伸手替她擦拭嘴边余下的药汁。

原本画面还挺和谐,盛绯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抓住宋瀮的衣襟将人拉近,用力嗅了嗅:“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陪皇兄去叶家下聘,怎么了?”宋瀮莫名其妙看了盛绯一眼。

“然后呢?然后你去了哪里?”

“回府了。”

盛绯松开了他,她现在的眼神十分有攻击性,宋瀮不得不努力回想了下自己有没有疏漏的地方,发现并未有异常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盛绯神情有些激动:“你撒谎,你身上有香粉的味道,你是不是去不正经的地方了?”

“你这是......吃醋了?”宋瀮低头靠近盛绯仔细观察,不愿放过一点细节。

“你想多了,你臭到我了而已。”盛绯伸手将宋瀮的脸推远,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呵,你就是在吃醋。”宋瀮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呵,你就是去了那种地方。”盛绯反讽一句。

宋瀮:“我真没去,不信明日我找皇兄过来作证。”

“那你身上的香粉味哪里来的?”盛绯半跪在床上,眼睛瞪着宋瀮。

宋瀮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沾上的,刚想开口否认,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整个人定在原地,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盛绯。

“你为什么要犹豫?你心虚了是不是?”抓住了宋瀮的把柄,盛绯的气焰瞬间就嚣张起来,用手指戳着宋瀮的胸口质问道。

“你听我解释行不行?”宋瀮捉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就在叶家的时候同叶靖柔撞上了,我扶了一把,可能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你居然偷偷和叶靖柔见面!”这话又将盛绯引爆了,声音再次拔高一个度。

“那就是个意外,而且我发现是她之后立刻就松手了。”宋瀮有些头大,虽然欣喜盛绯会因为这件事吃醋,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让盛绯消气。

“呵。”盛绯将被子一卷,又躺回床上,留了个后脑勺给宋瀮。

“别生气了,我往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成吗?”这回不敢用力拉扯盛绯的被子,只能压低声音哄人。

“我没生气,你不要多想。”

宋瀮忍着笑,也明白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了,于是顺着她的话往接:“好,你没生气。”

“我本来就没生气,是你自己在臆想而已。”

“是,是我自己在臆想,那你现在将头从被子伸出来行不行?不嫌闷?”

“你走了我就出来。”

宋瀮叹了一口气,盛绯凝神听着动静,直到门被打开又关上了,她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捏着被子的手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她脸上也是一片落寞,心里闷闷的,不大好受。

宋瀮说得对,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每天变着法的让她开心,就算是根枯木都能重新抽芽了。

可是她却不敢。

喜欢和爱,在她的认知里,是虚无缥缈的,不过是一场以爱为名的谎言。

她现代的父母,在她面前扮演了十八年的恩爱夫妻,她高考完之后才发现这些都只是假象。

他们十年前就离婚了,说是因为爱她,为了让她和其他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才一直住在一块儿。

其实早就各自成了家。

也是高考完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两个弟弟。

一个同母异父,一个同父异母。

很可笑,这对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父母,在十八岁之后便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能证明她不是个孤儿的只有银行卡每月按时打过来的生活费。

血脉至亲尚且如此,又如何敢信任一个相处时日尚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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