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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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老祖“只是”圣人境。

在他之上,仍然有至道境大能。

遑论至今为止，秦游只在传闻之中听说过的“天道境”。

正邪之战持续万年，人族妖族联手，一样被魔族打到节节败退。归根究底,就是因为《紫霄心法》。

无数人族妖族为了活命,投魔族一方。

而血瘾的存在，让他们了后悔的余地。

他们再不会为正道接纳,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存善念呢？

抱着这样的绪,不少魔修破罐破摔，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正道经历了太多苦难。

哪怕逍遥老祖愿意帮楚慎行隐瞒秘密、拔高修为，之后呢？

总会有逍遥老祖不能顾及之处。

想到这些，秦游目光落在身前修士身上。

只见逍遥老祖踱步片刻,忽而站定。

他记起么，转头看楚慎行,说：“楚友,瞧我这记性。”

楚慎行不答,逍遥老祖道：“你要先证明给我。”

听到这话，楚慎行方开口,说：“自然如此。”

逍遥老祖问：“这是大事——你要么,我为你找来。”

楚慎行侧头,索片刻：“我上次杀的,是大乘期魔修。倒是不知道，若是散仙境的魔修，是否一样能受我影响。”

逍遥老祖听到,摇一摇头，嗓音平和一些，说：“你倒是心大。”

若楚慎行这一身藤叶只对修为低于他的魔修有用，那还好说。在境界更高的修士来看，楚慎行的作用仅限于大乘以下的战场。对楚慎行而言，这无疑更加安全。

但他这话一出，无疑是在透露，这奇特的藤枝，兴许能对圣人境、至道境的魔修产生作用。

修士总会追寻力量。

若这话被旁人听去，楚慎行兴许会迎来灭顶之灾。

听了逍遥老祖的话，楚慎行不置否。

他自能想明此事。如今实话讲出，便是在赌。

逍遥老祖想过片刻，说：“不，还是大乘期——此前那个雷泽城主，在杀掉他之后，你有多做么否？”

楚慎行回答：“天道降下功德金光，助我将那魔头炼化。”停一停，“说来惭愧，在此之前，我不过是合前期。”

逍遥老祖听到这里，眸色倒是微微亮了一下。

他低声说：“我想到一法。”

楚慎行道：“谨听老祖吩咐。”

逍遥老祖说：“并非吩咐。”

说着，他袖口抽出一枚信符，吩咐接收之人，寻一大乘魔修带来。

逍遥老祖说到一半，楚慎行叫一声：“老祖。”

逍遥老祖捏着信符，看他一眼。楚慎行说：“最好还是妖族魔修。”

老祖听了这话，眉目透出几分疑虑。

楚慎行看到，知晓眼前人误会。

他解释：“当初的雷泽城主，便并非人族。”

逍遥老祖说：“正因如此，才更要试试你对人族魔修有何结果。”

楚慎行心道：这话对。

但他还是说：“我此番进境，是将那魔头炼化。但正因魔头是看不出模样的一滩……‘东’，我才能如此行事。若身前是‘人’，我仍能将其斩杀不错。要说‘炼化’，便力有不逮了。”

这话半真半假。

秦游听着，心头动容。

说到底，是因为师尊曾经答应过他。

提出这样的要求时，秦游对修士们的世界一知半解。他简单地、纯粹地觉得，自是“人”，楚慎行一样是“人”，既然如此，如何能用同族修行？如若真的这般做了，又与赵开阳有何不同？

那个时候，秦游有想过，未来有一天，自会和赵开阳站在一条战线，共同对攻入碧元的魔修。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秦游会觉得，自当时太过天真、么都不懂。

楚慎行包容了他。时至今日，依然愿意包容他。

秦游唇角一点点勾起。

这不是说起风月的好场合。逍遥老祖仍在，师尊与老祖与要事相商。

关于正邪大战的结果，关于三千世界的往后。

但是，秦游想：我还是——

很高兴啊。

他被师尊这样看重。

楚慎行一番话后，逍遥老祖倒是无奈，但点头，“好。只是，你不炼化人族魔修，却得看看，你这藤蔓，能否在人族魔修身上有一样的效果。”

“老祖说的是。”楚慎行这才说。

逍遥老祖便改了吩咐，要手下人带两个大乘魔修过来，人族妖族皆有。

待信符飞走，逍遥老祖在原地怔然片刻，又转头，对楚慎行和缓地笑一下。

他说：“楚友，不妨再和我说说，你是如何肯定，当真是你的血肉藤脉影响了那城主。”

这不是难事。

楚慎行索片刻，“老祖还记得，我前提过一次。在雷泽大世界那会儿，游与其他几个澜川修士离开灵舟，想要找到魔修囚禁人质的地界？”

逍遥老祖颔首，楚慎行看一眼秦游。

秦游会意，接过话头，“那会儿，我与几位道友潜在魔修身后，去了一座古怪大山，”这并非重点，秦游只是粗略描述，“……我们原先想着，要有一番大战。是忽然之，魔山的种种动静都停下。我原先不能想明，是到后，见到了两位归元后辈，看他们神色有异，这才觉得，是否与他们有关。”

逍遥老祖：“原来还有这样一遭。”

“正是，”秦游说，“其中一个修，名叫‘程云清’。她爹是碧元红尘颇有名望的药修，她娘则是一个魔修。正因如此，她爹花了很大心力，想要找到压制血瘾的东。我和师尊程友那里看到几句记载，往后，再与程友一同回她家中查看。用了回踪阵，见到八百年前的光景。那会儿，程道友捧着一个花盆，其中的，正是师尊附身的青藤。”

逍遥老祖：“原来如此。”

这座苑，原先就是逍遥老祖偶尔居住的庄，曾捉住过几个想来刺探、乃至刺杀的魔修。

这会儿，老祖手下的人将魔修捉来，压在地上。

老祖看过，知道这果然是大乘魔修，一人一妖。

他收一摆，手下们离开。

秦游喉结滚动一下，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他呼吸都显得急促，注视着楚慎行。

楚慎行感受到了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逍遥老祖看他，是期待，是审视和端详。

游看他，是慕，是忧虑挂念。

前者让他警醒，后者让他心头软成一片。

楚慎行绪起伏，却不影响藤枝动作。

两条青藤他袖口涌出，像是两条青色的长蛇。

逍遥老祖此前见过这样的光景，但唯有这一次不同。

魔修被禁制压制修为，不能动弹。

他们原先只当自要被苑主人斩杀。被人押来之后，才发现，自不过是一个合修士练手的“玩物”。

这让魔修们心头愤懑，他们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所有动静，都被困在禁制之中。

饶是如此，这一人一妖，仍然对楚慎行不以为然。

慢慢吞吞的藤枝，坐在原处不动的修士……

魔修张开嘴巴，近乎要大笑出声。

他们么都不能做，至少能表现出自的嘲弄！

然而，笑音未出现，藤枝蓦然加速。

原先软而无力的藤蔓，在这一刻宛若化作两把利剑。那坐在楼阁之中，操纵藤枝的郎君，则是持剑之人。

藤蔓未至，剑气先来！

烈烈剑风之中，两个魔修的头发被朝后吹动。妖修的上浮现出了隐隐皮毛，楚慎行看到，知道原来这是一头通白色的老虎。

他在这一刻略有分神，想：莫非与天罗洲的神兽白虎有么关系？

……但这又都与他无关了。

藤蔓刺入了两个魔修的心脏。

同一时，逍遥老祖下巴微微一抬。

不见他如何动作，覆盖在两个魔修身上的禁制便直直撤去。

两个魔修不知发生了么，却明白，这是他们逃脱的最后时机。

无论这是宗族长辈对辈的历练，还是其他他们所不知的状况。哪怕他们心知肚明，操纵藤蔓的修士修为虽低，旁边却还有一个看不出境界、显然是散仙往上的修士虎视眈眈，至少这一刻，他们总要做些么！

两个魔修外冲出，身形如风似电。

藤枝插在他们心口处，随着他们的动作远去。

楚慎行只在原处不动。

两个魔修身形强韧，哪怕被伤及要害，一时之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走！

一定要逃走！

至于其他，无论是重伤，还是日后的报复，都要放在逃离此地之后！

这一人一妖想着这些，迎就要撞上苑中的禁制。

说来发生了许多，但实际上，一切不过在电光石火之。

这时候，两个魔修一起察觉到了异样。

是么？

他们缓慢地、甚至有用太多心力去想。

——是他们心口的藤枝，在方才那一刻，忽而爆开。

藤蔓变得绵软无力，其中汁液流淌，顺着他们心脏的跳动，流四肢百骸。

但这依然不足以对大乘魔修造成伤害！

两个魔修警惕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意。

他们以离开了。

虽说任务失败，但至少以活下去。

回去之后，能会被魔族尊者责罚。所以他们不一定要回去，不如离开玄武洲，离开尊者掌控的地界，去到清冷寂寥一些，但至少以安然活命，由着他们作威作福的地级世界。

两个魔修畅想着未来。

但在这时候，他们忽然发现，自的身动作开始变得缓慢。

为何如此？

原处，楚慎行拢一拢自的袖口。

他藤枝断去了，他切断了自和方才两根藤蔓的联系。

恰好秦游倒了一杯灵酒，就放在楚慎行手边。

楚慎行侧头看一眼徒儿，秦游露出一个微笑。

像是在说：方才断去藤枝，到底有所损失。而一杯灵酒，则恰好以补足楚慎行损失去的灵气。

楚慎行跟着笑一下，端起酒杯，低头，抿一口酒液。

清冽酒液入口，原处，传来两声钝响。

一人一妖，两个魔修，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摔倒在地上。

他们动弹不得！

浑身无力，像是所有经脉被人强行抽去。但他们并未感觉到疼痛，这反倒是更令两个魔修绝望的事情。

他们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么。细起来，好像只有方才受到的一次“伤”。哪怕是在临死之前的这一刻，两个魔修都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不过是一个合期修士啊。

不过是一次根本不算么的攻击。

为么会让他们沦落至此？

两个魔修再有想明此事的机会。

他们的眼睛阖上。

直到这时，尚未真正死去。

楚慎行放下酒盏，看一眼旁边的逍遥老祖，问：“老祖，我否？”

逍遥老祖点头，神色凝重，说：“去。”

语毕，老祖记起么，又说：“离此地百里，便是一处龙山楼的灵穴洞府。”

言下之意，无疑是：如果你在炼化了那个妖修的一身精血、内丹之后进阶，便以去龙山楼。

倒是正应了逍遥老祖此前的话。

楚慎行听到这里，不再犹豫。

藤枝再度涌出，这一次，却不再是细细弱弱、并未使出全力的区区一根。

而是铺天盖地、近乎将此地淹的葱茏绿色。

逍遥老祖注视一切，而楚慎行注视逍遥老祖。

逍遥老祖留意到楚慎行的目光，问：“楚友？”

远方，藤枝覆盖了妖族魔修的身。撕开了妖兽的血肉，扎入虎妖的五脏六腑！

虎妖想要挣扎，想要爆发。但是直到最后的时刻，他都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一点点死去。

这么绝望，这么无计施——

旁边的人族魔修却更加心凉。

他能听到虎妖死去的声音，听到藤蔓搅动血肉的“咯吱”动静。起先是血，然后是骨头。那藤枝甚至饶有兴趣，将虎妖的一身皮毛撕下来。他身前分明有人，但藤枝对着皮毛的抚弄中，人族魔修无师自通，明白了其中含义。

是说：这身皮毛倒是不错，兴许能有用处。

在以往，来都是他们鱼肉旁人。

在这一刻，又有“旁人”成了刀俎，他们成了鱼肉。

人族魔修近乎以为，一切都有尽头。

他听着旁边的声音，看着藤枝朝自涌来。

缠上了他的脖颈。

“咔”一声。

人族最后的绪是：原来我并不会像是虎妖那样，被人抽筋剥骨。

藤蔓退回。

楚慎行正在问逍遥老祖：“说来，此前与老祖递信时，老祖仿佛说过，原先有事要做，只是忽而耽搁。”

逍遥老祖听着，一叹，说：“正是。”

楚慎行露出疑问目光，逍遥老祖便简单解释：并非大事。只是有一个与他常见一同作战的道友，因在战场待了太久，本命法器沾染太多血气，竟是隐隐有入魔之兆。为此，那道友不愿战场离开，就只能托人将法器带回玄武洲，请回来办事的逍遥老祖帮忙，想办法除去上沾染的血气。

逍遥老祖：“原先已经办好了，只是要离去时，又察觉一点痕迹。”

不算大事。

他见楚慎行有心请教，干脆取出自处理到一半的灵剑，来做教导。

楚慎行自是屏息静听，遇到不解处，便开口询问。

他慢慢察觉：这“灵器入魔”，仿佛和自当初吸取了太多鲛怪之血，尚未炼化时的状态，有些相像。

不过那都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到现在，楚慎行已经无此烦忧。

而这时说的“入魔”，并非“魔族”之“魔”，而是修士的心魔。

他提起一句，逍遥老祖来了兴趣，与楚慎行讨论。

秦游在旁边听了片刻，到底修为不足，在此类涉及天道规则的话语中，听上些时候，便会识海发痛。

秦游挪开目光，看着拖着虎妖皮毛、往回拢来的藤枝。

他捏一捏在自前晃动的叶片，又被皮毛扑了一身。

秦游捏着妖兽皮，看一眼逍遥老祖。

这算是一样灵宝。逍遥老祖要师尊用那虎妖练手，却不代表会答应将取下的灵宝赠送。

不过对逍遥老祖而言，一条大乘妖兽皮，并非大事。

他略一点头，秦游就明白。

楚慎行稍稍停下之前的话题，含笑对老祖道一句谢。

“这倒是不用，”老祖说，又端详楚慎行状况，“你如今，又是……”

楚慎行坦然，“是。这便是我说的，与老祖所说的‘入魔之兆’，有类似之处。”

逍遥老祖沉吟，楚慎行建议：“血气隐于灵气，自然不好挥去。若是缓慢炼化，兴许能对修为有所助益。”

说着，他随手折下一根藤枝。

藤枝之上，带着鲜明的血色纹路。

这是楚慎行惯做的事，就连秦游，能不改色，往下看去。

只见灵气引动，带着藤蔓上的血色，涌入楚慎行经脉。

楚慎行睁眼时，瞳孔都带上一层薄红。

但他依然心明气净，竟是当真不受影响。

待到一个周天运转过去，原先的血气，都化作楚慎行静脉中的灵气。

这一回，有功德金光助阵，到底要慢上许多。

饶是如此，眼前景象，已经出乎逍遥老祖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要保护野生动物~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