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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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的时候,温俊海也被接回了四合院。坐在轮椅上，看着簇拥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温俊海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袁映真对女儿的爱。

因为袁映真疼爱女儿,所以爱屋及乌,对他关照提携,对他的家人也容忍接纳。

他虽然没有袁映真这样的身份地位，但是在爱姚软枝这一点上，却和袁映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共同目标,都是让自己最爱的人每天都安康喜乐。

……

这个小小的四合院从来没有这么热闹活泼过。

温好好跟着姚软枝准备过年的各色物品，温春明带着几个弟弟给所有的门窗都贴上大红春联或者福字。

萧靖远和王永波知道袁映真这里来了一群小客人,也都带着自家年龄相近的孩子过来玩。

萧靖远带来的是大儿子家的两个小子,都是十来岁的年纪。

王永波带来的是两个侄子，年龄也差不多,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十岁左右。

都正是淘气的年龄,一群半大小子在一块,肯定安生不了，刚开始还有些摩擦争执，但是大人们根本不管，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温春明年纪比他们都大几岁,而且更喜欢读书学习，除了叮嘱三个弟弟不许胡闹不许惹事之外，跟他们玩的时间并不太多。

没有了温春明的压制,温家三兄弟就放飞了。

开始的时候一群半大小子还在四合院里碰头玩闹，没几天就撒开了笼头跑到外边去了。

萧家的和王家的孩子都是解放后就跟着进京居住的，认识的也都是家庭背景类似的同龄人,他们认识了新朋友，也没忘了去找老朋友玩。

顺带着就把温家三兄弟带上了。这一下就热闹了。

这帮领导家的子侄大部分都是十岁到十三四岁，也就是说最早出生在1941年，并没有经历过新党最困难的时期。

当他们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解放战争前后，新党已经基本站稳脚跟，这些高级干部家的孩子物质生活都相对富足。

解放之后，他们就跟着长辈进了京城，上了最好的小学，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因为长辈都是高级干部，养成了他们自信甚至有些霸道的性格。

而十二三岁这个年龄段，正是小小少年自我膨胀的时期，不管表面怎么做，心里总有一种天老大我老二的劲头。

一群这样的小霸王凑到一起，争的就是一个面子，抢的就是一个风头。

有时候还因为家里长辈的立场不同，或者小团体的立场不同，开始拉帮结派，互相别苗头。

萧家王家这几个把温家三兄弟带到他们的小圈子里，就像是抱着一块大石头往他们这水潭里砸下去一样，惊起了不大不小一番波澜。

温家三兄弟的成长背景跟这些干部子弟差别很大，他们小的时候是真的挨饿受冻过来的，现在也不过是从“乡下小地方”来京城“走亲戚”的。

他们出现在这些小霸王面前，面对的有善意的调侃，也有恶意的嘲讽。

有那和萧家王家几个小孩关系不好的，觉得温家这三个就是突破口，嘲讽他们就等于下了萧家王家几个的脸，于是就当着面阴阳怪气挖苦温家三兄弟。

温乐田脑子简单，可是温智原想得多啊。

温厚山不爱说话，但是他是那种你逼逼我不理你，你折腾我懒得看你，你再找事我就揍你那种。

这一来二去，就打起来了。

这帮小家伙耍狠的样子很像回事，但是动起手来的实力就配不上他们的口才了。

温家三兄弟都是从小练功的，温俊海回来之后吃饱穿暖又管得严格，三人年龄不大，手底下功夫是实打实不错。

那些跟着大人学个表面的同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三个的对手？

十几个人愣是被温厚山打趴了一大半，温智原和温乐田年龄小，也一个人撂翻了两三个比自己大比自己高的孩子。

挨打的回了家，有的哭诉，有的闷声不吭，但是脸上身上的痕迹藏不住啊。

有的家长一问，十几个人打人家三个，人家三个里面还有两个才十岁，结果还输了，还有脸哭？给我站直了，老子嫌你丢人，恨不得拿皮带抽你。

自己家里就给摁下去，当没发生。

有的家长护犊子，尤其是家里的妇女，气呼呼地带着挨打的孩子来找袁映真算账。

袁映真也不辩解，就让温智原和温乐田往挨打的孩子跟前一站——两个人都是一脸天真个头还不到人家肩膀。

温智原还怯生生地说：“他们十几个人打我们，我害怕……”

还有什么说的？人家年龄比你小，个头比你小，人还比你少，你们明明是要欺负人，只是没欺负成功，能怪谁？

来找的几家都是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拉着自家孩子气呼呼地走了。

人走了，袁映真就对着几个小家伙竖大拇指：“谁欺负你们尽管打。”

温家三兄弟一战成名。

开始的时候被他们打过的那些人还觉得气恼，但是跟人说起来那次打架的经历的时候，也不得不赞叹。

那个温家老三，别看不哼不哈的，手脚又快又狠。他们一群人上去，愣是没扑到人家，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两条腿跟跳舞似的，一拐一错，就把他们闪过去了。

那两个小的，一蹦老高，像两只猴子一样，满场窜。

他们就不知道怎么的就都躺地上了。

肯定是有真功夫的。

有那知道袁映真的就跟他们说，袁将军本来就是高手，这袁将军的亲戚练过功夫太正常了。

结果年还没过完，温家三兄弟竟然成了一群半大小子的头儿，个个都追在后面要跟他们学功夫。

袁映真是真的看上了温厚山的习武天资，有点想收他做徒弟。

不过他在练的道家功夫可不是外面的那些拳脚能比的，那是真的一出手就能要人命的。必须要考察温厚山的心性如何，才能决定是否真的收他为徒，教授他真功夫。

大年三十的时候，姚软枝给姚文昌夫妻打电话，村里的大喇叭一吆喝，姚文昌夫妻就赶忙去了村长办公室。

活了五十多年，姚文昌老汉还是第一次用电话这样的高级东西。

他在乡里见那些乡干部拿着电话的样子很气派，可是自己拿着凉飕飕的电话听筒的时候，心里却有些紧张，就连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都有点模糊了。

不过那边一声“爹”，这熟悉的声音和语调，一下子就把这种陌生工具带来的疏离隔阂赶跑了。

“嗯嗯，我身体好着呢，你娘身体也好。你大哥大嫂都回来了……你二嫂怀孕了……咱家养的猪长得可肥了……你寄过来的东西邮递员都送到家了，以后别花那么多钱，我跟你娘都老了，穿那么好的用那么好的不是浪费吗？”

李氏挤在姚文昌跟前，侧着耳朵听对面的话，一边听一边点头“嗯嗯”地表示对姚文昌的赞同。

姚软枝也很想把姚文昌夫妻接到京城来，但是却没有这么做。

一是因为姚家三个哥哥都在，把爹娘接过来京城过年，他们肯定不同意。姚文昌夫妻自己也不会同意。

在农村人的观念里，过年就应该在自己家，去别人家过年算怎么回事？

二是袁爸爸找医院和医生给温俊海看病，帮温俊海调动工作，还把温家姐弟都接到京城来过年，已经做到了极致。

姚软枝怕自己再把姚家爹娘接过来，会让袁爸爸伤心，觉得自己女儿是不是只在乎养父母，不愿意陪他这个亲生父亲过个年。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等到她在京城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找个农闲的时候，把姚家爹娘接过来京城住一段时间，就当是旅游放松更合适一些。

姚软枝在电话里跟姚家爹娘好一通撒娇，把老夫妻两个哄得眉开眼笑，才跟他们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三十的晚上，京城下了大雪。

早上起来外面亮堂堂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这味道有些像战场上的硝烟，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

温家姐弟跟着唢呐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红色的纸屑洒落在雪地上，看着格外喜庆。

袁映真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坐在堂屋正座上，一个个给过来拜年的小家伙们发红包，脸上的伤疤都好像在笑。

开始的时候接温家姐弟过来，是看在亲戚份上。

但是这几个孩子懂事勤快，现在袁映真是真的有点喜欢他们了。

刚吃完早饭，院子门口就有人噼啪噼啪地扔炮仗，没多大会儿就挤进来一群半大小子。

以前他们可从没来过袁映真家，现在因为温家三兄弟在这儿，竟然也都跑过来了。

姚软枝和温好好早就准备了各种糖果点心小零食，给这些小家伙一人抓了一把塞在口袋里。

袁映真给他们发红包，这些小家伙居然有些紧张，胆子大的盯着袁映真脸上的伤疤看，胆子小的低着头接过红包道谢就跑了。

温家三兄弟穿上外套，跟大人打了招呼，迫不及待地加入了门外的队伍，一群人嫌狗憎的半大小子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小家伙们玩得越开心，等到快开学的时候就越痛苦。

京城这帮小伙伴不打不相识，这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说起来要收拾行李回农场的时候，温乐田都快哭了，温厚山更加沉默。

硬是看着温家兄弟伤心了好大会儿，袁映真才一挥手：“不想走就不走！”

他早就跟温俊海夫妻商量好了，反正他们两个都是要在京城工作的，不如早点把几个孩子的户口和学籍都转到京城来。

刚刚泪花闪烁的温乐田一下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被温智原刮着脸羞羞：“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温好好却一直在一边笑而不语。

唢呐哥去给他们几个办手续的事，她第一时间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