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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夏越来越强,他甚至降服了山魁,还把一块小境碎片的入口打进了山魁的身体——那块碎片原本就属于枭阳,可惜几代人下来都不知如何开启入口,而斩夏却做到了。
他宣称要将枭阳的大殿移到小境中去,那里灵气充裕,利于修炼,而强大的山魁可以成为枭阳最坚不可摧的一道防线。
移建大殿的繁重劳动自然落到了枭阳圈养的奴隶的身上,巫族人是其中之一。不过和其他的部族相比,巫族人明显过得更好一些,因为有阿允在斩夏跟前,为他们争取来许多。
枭阳举行天祭的时候,斩夏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数万人跪拜臣服,他忽然回头向高台下面的阿允招手,示意她也上去。阿允上去了,斩夏拉着她看下面的一切,在她耳边说:“看,我是这一切的主人。”
阿允看着那些俯首称臣的人,她知道,在那些人眼中,自己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个莫大的殊荣,可她身上却还戴着枷锁;她也知道,同样是奴隶,其他部族的人已经很羡慕现在巫族人,可再怎么好依旧是没有自由的奴隶……
“也是你的主人。”斩夏说完这句就放开了阿允,自去前面,跟着祭祀的引导继续进行仪式。
阿允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想到这个人的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她清醒地知道,现在的一切还不够。
斩夏动她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每次都是用强,阿允不像一开始那样拼命反抗了。她想明白了,总归只要斩夏高兴,她和她身后的巫族人就能得到好处。
多可笑,时至今日,她还是在做讨好斩夏的事,只不过不是像从前一样装乖巧顺从,而是用身/体,去做一个交易。斩夏给的那些甜头她不怎么在意,她要的是巫族人暗地里的行事更方便顺畅,她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
自由,那是斩夏的底线,他绝不可能给他们。
阿允和斩夏总会不断冲突,被打的严重的时候她身上的伤甚至会疼个几天几夜,斩夏偶尔也会被阿允开一两个口子,他会处罚阿允,却不再真正地生过气。
巫族反抗的准备愈发充分,他们不像从前一样孱弱,已经渐渐有了强壮的身体和可堪一站的力量,也开始试探其他同样被奴役的部族,联合可联合的。所有的谋算都在正常地推进,舆鬼是阿允的得力助手,像她的臂膀一样辅助着她。
偶尔舆鬼会有几天不见踪迹,但是每次回来都能带回一个说得通的理由,有时是与某个想要与巫族联合的部族的消息,有时是一些急需的物品,她是阿允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阿允无条件地相信着她。
在舆鬼带回来的各种东西里,有一把给阿允的刀,她对阿允说:“这是从前巫族人使过的刀,你会知道怎么用的。”阿允伸手拿过那把弯刀,指腹摩梭着刀身,她觉得那刀好像有生命一样。她确实知道怎么用,这是为巫族人量身定制的兵器,每一把都是里独一无二的。阿允摊开掌心,点点血珠冒出来,沾上刀身,然后那把弯刀被阿允收进了身体里。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舆鬼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目不转睛。
枭阳位于山魁体内的大殿终于建好了,那是一座十分宏伟的高塔式建筑,白色的塔身由整块整块的巨大石砖建成,干云蔽日,不知到底有几层,每层都有精美的浮雕,底下几层有的刻着各种祭祀、节日的活动,有的刻着些花鸟树木,再往上的地方太高,因着塔身反光而看不大清楚。以大殿为中心,又有无数石桥辐射延伸。
斩夏对这恢弘大气的大殿十分满意,便决定挑个日子将枭阳整个搬进去。他只是一声令下,底下的人却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阿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开始默默衡量起巫族人的反抗计划是不是到了可以实施的时候——越是有重大的事务缠身的时候,防备也往往是最疏忽的时候。
夜里皓月当空,斩夏令人在庭院里摆了酒席吃食,拉着阿允坐着喝酒。这个庭院布置得很美,四周挂着淡蓝色的半透明帷幕,摆了几盆桂花树,而正中有一个漂亮的方形池塘,载着荷花,养了几尾红色的小鱼,靠近院子一个侧边的地方还放了个雕着花的石架子,摆了几盆造型各异的盆栽,均是些阿允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夜风轻轻地吹着,不太冷也不太热,幽幽的香气缭绕在鼻尖,耳畔是不知名的小虫的鸣叫声,也还算动听。
阿允低头看着酒杯中透明的液体,一轮皎白的月倒映在里面。她还是不会喝酒,可是斩夏却要硬塞给她。不过今天这夜让人觉得很舒服,她心情还不错,于是便接了,只是不喝,就这么拿在手里。
斩夏在旁边倒是一杯接一杯,看着他拿酒灌自己,阿允忽然就想到,舆鬼曾说过她正与斩夏越来越像——一样的喜怒无常,一样的行事随性,也一样的……残暴。
她知道自己正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每次和斩夏起冲突,她都表现的像疯了一样,也时常会迁怒别人,斩夏对此却没什么表示,甚至阿允错手杀了一个犯下点小错的侍女,他也不管。长久下来,事情就变成了从前是阿允怕周围的所有人,现在,却是除了斩夏所有人都怕她。
这样的结果或许不算坏,阿允想,她是故意的,一半装疯,一半真疯,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允。”正胡思乱想,斩夏却叫了她的名字,阿允闻声抬头看他。
“再过十日。”斩夏看起来眼神朦胧,好像有点喝醉了,“再过十日枭阳就会举宗搬至小境。”
“到时候我会与你成亲。”言罢他撑着下巴看着阿允,像是在等她的反应。
阿允原本想拒绝,但是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说:“我想要样东西。”
“随你,你只要听话。”斩夏又倒了杯酒,放到唇边,眼睛都不抬一下。
于是阿允举起双手,向斩夏展示她手上的枷锁,那意思很明显。斩夏笑了,嘴里吐出一句轻飘飘的“做梦。”
阿允扑上去想掐死他,甚至带翻了桌子,可惜连斩夏的边都没碰到就被轻轻松松躲开了,然后一道锁链横出,打在阿允的肚子上,把她扫进了池塘。
小腹剧痛,池水很冰,被呛到的感觉也很痛苦,阿允挣扎了一番才艰难地巴住池塘边缘,想要爬上去。斩夏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笑了起来,声音很大。
那一刻阿允恨得咬牙切齿,一心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斩夏笑的很好看。
这桩婚事就这么随随便便定了下来,阿允他们的计划也跟着定下。十天以后,枭阳将主体迁至小境内,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庆典,身居高位的人们摆酒设宴,下面的人也可跟着庆祝,就连平日总是备受折磨的奴隶们也得了半日休息,一人发了一块巴掌大的糖糕。
阿允被几个侍女押着换了红色的喜服,她还是带着枷锁,也不怎么清楚这身衣服的意义,只知一会要去进行一个仪式——她心里一遍遍预演着,一会离得斩夏近了,要怎么一刀把他的头削下来。
等时候到了,她被人带到大殿上,看着穿着黑色礼服的斩夏站在那里,周围是那些受他重用的得力干将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有的是欢笑欣喜,有的却是鄙夷嫌弃。
那些都不重要,阿允想,她一步一步走近斩夏,心越跳越快。
只等着离斩夏足够近了,近到她抬手就能打到他,阿允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有一瞬呆滞。斩夏向她伸出手,她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一声哨子尖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穿透了高塔的层层石壁,从外面某一处直传到大殿中来。大殿中的人还有些不明就里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大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拿着武器,从几个不同的入口涌进了大殿,将大殿中的人团团围住。他们的武器上站着不少血,身上也多数有些伤,估计是一路杀到这大殿里的。这些人阿允都不认识,应是巫族联合的其他部族的人。
能进大殿中参加婚礼的,都是枭阳的高层——各种长老们、管事们,还有大大小小的武将们。此时虽说被包围,但这些人中仅有少数吓破了胆,多数却并不惊慌,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并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斩夏自然也是不慌的,看到这些人冲进来的瞬间,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向阿允凑了凑,微微弯腰,对着她笑:“我说你们忍了那么久,怎的偏偏选了今天。”
他知道?
与枭阳众人的冷静相反,阿允心里开始莫名地慌乱,她拼命忍住颤抖,速度极快的取出藏于体血内的弯刀,然后直取面前人的喉咙。
斩夏微微向后偏了偏,躲开了。
周围立刻围上来一群护卫,拿刀指着她,阿允也拿着刀作出战斗的姿态,她看着斩夏,提高了声音:“斩夏,我要你放我族人自由。”
斩夏抱着胳膊,像在思考这条要求的可行性,他转着脑袋看看周围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又对着阿允,嘴里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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