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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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他们要做的事是找一个人，当天就带着唐释去了隔着一座山的另一个小城——康城——与一个叫叶限的人汇合。

秦墨说是要唐释给他打工，但是只安排唐释跟着跑腿收集线索，却没有与他说要找的是什么人，唐释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对他还是有所防范，不过他也无所谓，只照常与人相处。

又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康城搜了个遍，也没找着要找的那个人，秦墨队伍中便有几个人急了，责怪那个叫叶限的没把人看住，唐释在一边看着他们，他总觉得这个叫叶限的人有所隐瞒。

等夜深点，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唐释跑去想找叶限套套话，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

是秦墨。

唐释站在叶限的房间门口，听到里头秦墨与叶限说了些话，叶限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

“……后来我被那狼妖所救，回到了这城里，那位受伤的小道友也被师门接走了。”

“我原本想跟着那狼妖，可是狼妖十分谨慎，叫我给跟丢了。”

“你说，你们是从小境的入口处出来的？”秦墨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是。”

“可还记得那入口在何处？”秦墨问。

“在……”叶限回想了一下，却发现从小境出口出来的那段记忆像是一团浆糊，他知道有这么一段，却记不清里头的细节，“记不清了……只知就在这山里。”

秦墨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点了点头，他知道应是暮云给叶限下了什么迷障，好让他不会暴露小境入口的所在地。想了一会，秦墨又“啊”了一声，然后提高声音道：“小唐释，你可听清楚了？”

唐释推门进去了，也不理会一脸惊讶的叶限，问秦墨：“要搜山？”

秦墨点点头：“得费不少时间。”

“你们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人早走了？”

“再看看，明日再找不到，就得放弃了。”秦墨叹了口气，对着唐释摆摆手喊他自回去休息了。唐释耸耸肩自己出了门，他懒得管秦墨他们找不找得到那人，反正时间到了他就要结账收银子、回天星崖去了。

看唐释已走，秦墨也准备回去休息了，叶限连忙去扶起他，秦墨走到门口，对叶限说：“我知你惯是个讲信义的，但这世上没有两全之事。”

“下不为例。”叶限闻声应是，低下了头，而秦墨不再看他，出了门。

叶限是秦墨亲自收到门下的弟子之一，秦墨看重他的忠心守信和勤思好学。秦墨要抓暮云，作为手下叶限自当尽力。暮云在小境中救过他的命，叶限因为这救命之恩，故意放走了暮云，可是出于对秦墨的忠心，他还是遵照命令，发了传信符出去。

优柔寡断、行事不决，叶限还得多多磨炼才行。

秦墨摇摇头，他心里清楚，这次来估计是找不着暮云了。唯一的意外收获是遇到了唐释。相处两天，他跟唐释就已经把对方嘴里的话套的差不多了，秦墨发现他与唐释志趣相投，十分合得来。或者说，他对唐释是出于爱才之心的赏识，而唐释对他，则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物伤其类之感。

唐释和他是同一种人，秦墨心里是知道的，若是可行，将唐释也收入麾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找个机会试探下唐释的实力如何。

秦墨心下盘算着怎么暗算一次唐释看看反应，却没想到试探唐释实力的机会很快就自己送上门了——

第二天一早，秦墨安排人搜山。早间山上湿气重，又是雾又是露的，秦墨还在养伤，特别怕冷，便留了个人在身边护卫，安心呆在客栈中。他对找到暮云的期望不高，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手下人做了十足的准备。

唐释跟着秦墨的那帮打手一共七人上了山，分了两人一组去找线索，东看看西转转，晃晃悠悠老半天，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眼看着渐渐到了中午，众人聚回原处商量一下，决定休息一会，喝口水吃点干粮。

中午太阳大，一行人找了块背阴的岩石躲太阳，岩石旁刚好是一股小溪，溪水十分清凉，便有几个人过去洗把脸喝口水，还大声招呼着喊其他人也过去沾点凉气。唐释也热得不行了，正坐在地上用手掌扇风，闻声刚准备起来也过去洗洗脸，就听见溪边的人一声惨叫。

那人也是过去喝水的，许是贪凉，他直接把整张脸浸进吸水里，只是还没得多久，就忽然一边惨叫一边捂住脸一边往后退了好几步。那人摔在地上，旁人连忙去拉他，这一拉不要紧，却把周围人吓了个半死——只见一条约二指粗的黑色小蛇正往那人的眼眶里钻，蛇身已进去了一大半，血不断从伤处溢出。

众人见状并不慌乱，有两人上前按住受伤挣扎的同伴，一人掏出符咒，掐了个诀便将符咒贴在蛇身上，然后一把就将蛇扯了出来摔在了一块石头上，旁边立刻有人给原地乱跳的蛇补上了一剑。另一人在那蛇被取出的同时就拿出伤药和绷带给铜板止血，末了还拿出一颗丹药给他。

他们这一套做的行云流水，唐释也不由得再心底暗暗称赞了一声，秦墨确有治下之能，他的手下也确是训练有素。再看看地上死掉的蛇，唐释忽然觉得心底发毛——

这通体漆黑，连伤处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粘液的蛇，怎么有些眼熟呢？

“当心！离开水边！”领头的高个男子名叫王继尧，他见溪水里又游下来许多黑蛇，忙出声提醒。还在水边站立的几人闻声立刻闪到一边，只见一条条黑色的小蛇从溪水里慢慢爬出，刚好爬到了刚才那几人站的位置。

这时周围的草丛中也爬出了不少蛇，一个男子的身形跟在这些蛇后面，由远及近。唐释看着密密麻麻爬过来的黑蛇，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不久前追着他和沐无咎满山跑的那个怪人吗？怎么这几天这家伙不在女几山呆着，晃悠到这儿来了？

另一边王继尧已经组织好众人准备应战，几个人纷纷拔剑摆阵，将伤者护在中间。唐释也被拉到伤者旁边，他有些无语，费了老大的劲挤了挤，没挤出来。

几个修士纷纷提剑掐诀使符，把爬到他们脚下的小蛇一条条挑飞或斩杀，待看清那个控蛇的男子，一行人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是贾楠！”

哎呀？你们认识的？唐释看看忙着砍蛇烧蛇的修士们，又看看被唤作贾楠的……人？

贾楠的样子比唐释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惨不忍睹了，他一身衣衫破烂，臭气熏天，满身伤口，流着黄脓和黑色的粘液，还少了只手——上次被唐释削掉的——看上去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几乎都看不出个人样了，真是难为这群人还能认出他来了。

这绝对是真爱啊有木有！

贾楠神志不是很清楚，他的眼眶里爬出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又钻进了嘴里。眼前的人他大部分都认识，他有些想和他们说点什么，但是在想起怎么说话之前，空气中的血腥味先一步夺走了他那一点点残存的意识。

血腥味来自人群中间的伤者，贾楠厉声尖叫着扑了过去。

修士们并不慌乱，在王继尧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反击，渐渐呈合围拢之势将贾楠压制下来。贾楠倒是不算什么，让人觉得手忙脚乱的是地上那些小蛇。数量众多的小蛇自贾楠发狂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慢慢在地上爬，而是会从地上弹起，直往人脸上扑。

修士们不仅要应付狂兽一般的贾楠，还要防备身后、脚下冷不丁窜过来的蛇，都有些自顾不暇。唐释和之前受伤的人在一处，旁边只留了一个人护着他们俩，那人正挡在他们身前，东挑一剑西踹一脚的，唐释愣生生从那道背影里看出了气急败坏的感觉来。

伤者身上血腥味重，吸引了更多的小蛇过来，而那些小蛇身上似乎是带毒的，他之前被咬过，这时已经开始发烧，神志渐渐不清醒了，只能由唐释扶住勉强站立，根本没有力气多走一步，更不要说提剑把弹射过来的小蛇打开了。

一条小蛇从一边的树上弹过来，直扑像向伤者的面门，唐释眼疾手快，瞬间将长镰从体血内取出，一刀将那条小蛇从正中劈成了两半。

小蛇尸体掉在地上，像是被强酸溶解了一样，冒出一串泡泡，然后化成一滩黑水。

之前用其他武器砍蛇的时候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唐释心知巫族的武器有古怪，但是当下也顾不得深究了，一条条小蛇还在连续不断地从地上、树上、水里弹起扑上来。

唐释把伤者往前头护着他们俩的修士手里一推，那修士刚挑开一条蛇，又被伤者不轻不重地咋了一下，已是有些急眼了，刚想开口骂唐释一句别添乱，就见到唐释拿着把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长镰，刷刷几下把扑过来的蛇扫了个干净，那修士扶着伤者，顿时傻眼了。

有了唐释从旁帮着清理那些碍事的小蛇，王继尧五人活捉贾楠的战术进行顺利，没得一会就把贾楠用一张网罩住、捆在了地上。

唐释本想说贾楠身上的蛇还能源源不断再爬出来，就见到王继尧朝着贾楠的脑门贴了张符上去，贾楠彻底没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