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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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搜山，没找着要找的狼妖，反而把失联许久的同僚找着了，王继尧也不知是喜是忧。

制服了发狂的贾楠，又再让几个兄弟都检查了一番，王继尧悲催的发现，不只是先前被蛇钻了眼眶的，其他也另有两个人让蛇给咬了，并且也发起烧来了。自己这边几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反倒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孩唐释，不但毫发无损，并且还帮了许多忙。

王继尧一开始并不喜欢唐释，他只觉得唐释心思深，不像个孩子，并且唐释对尊主说话也很不客气，没规没矩的。可是尊主却说觉得这孩子有天分，想将他收入麾下。原本王继尧还觉得不明白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到底哪里好了，可是经过这一战，他又觉得尊主说的有道理，唐释确实不一般。

一行人整顿一番，决定还是尽快下山治伤解毒。想想这次上山的时候他们是多么斗志昂扬准备充分，只想着这次一定要绞杀狼妖取到妖丹，可现在却被一个平时看不上眼的贾楠给弄得灰头土脸败走下山，真是气煞人也。

这一定是平时训练不够之过，王继尧心下打算这次回去要再把平日演武训练的强度加大一些。

被控制住不再动弹的贾楠让两个人抬着往山下走，没受伤的人扶着受伤走不动路的，一行人行进的没有上山时那么利索了，回到城内还是多花了点时间。待将受伤的人安置好，王继尧自去向秦墨禀告了这一天的收获，过了一会，他从秦墨那里出来，带了话喊唐释进去见秦墨。

唐释知道王继尧是把一切都如实禀报给了秦墨的，不过他心里不急也不恼，本来他也没有隐藏实力的意思。进了门，见秦墨一副舒服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屋里还燃着炭火，唐释也没打招呼，找了位置自己坐下了。

“啊。”秦墨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假的很，“没让你坐呢，又自己坐下了？”

“你有那么冷吗？”唐释看了一眼屋里的火盆，火烧的挺旺，热乎乎的。

“有。”秦墨不否认，只点点头，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问唐释：“你觉得我那些个人，怎么样？”

“实力尚可，机警有余。”唐释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口又补充：“灵变不足。”

“怎么说？”

“就几条蛇罢了，都处理不好。”唐释大言不惭，把那数百条黑压压的怪蛇说成是几条普通的蛇，反正秦墨也不知道他之前曾被贾楠追着逃跑过。不过提到贾楠，唐释又想到了女几山那一夜，见到的两张人皮，他心下不安，直接出口问秦墨：“那个叫贾楠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总归也是自己人，能救得回来还是得救。”秦墨的手下不论水平，对他都是很忠心的，这其中既有秦墨看人有眼光的缘故，更大的原因在于他惯会收买人心，便是不是真心对人好，可那样子还是做得叫人挑不出错的。

唐释当然知道秦墨是什么意思，也没反驳，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团队为了救一个拖油瓶而导致团灭”的经典剧情安排，贾楠活着只会是个威胁，而秦墨这支队伍中没有主角，自然也没有主角光环罩着他们保命的。

秦墨到底还是吩咐下去，找了大夫去看看贾楠的情况，大夫进屋时唐释也跟着进去了，心底还骂一句秦墨装腔作势，明明就没想留贾楠，还给他请大夫。

“这这这？”贾楠被绑着，脑门上贴着符，已经没了人形，又浑身散发恶臭。这幅模样把大夫吓了一跳，只看了一眼就连连摆手，“这人……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秦墨说让你们都过去，他有事吩咐。”唐释突然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几人闻声都看向唐释，唐释一片从容地：“有急事，快去。”

王继尧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贾楠，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那他……”

“我给你们看着，”唐释又看看站在一边脸色难看的大夫，“大夫也去。”

看唐释的样子不似在搞什么恶作剧，于是王继尧便带着屋里的人浩浩荡荡去见了秦墨，可进了屋道明来意，却见秦墨一脸莫名。

“啊？”秦墨满脸奇怪，拿扇柄顶顶脑门，“我没说让你们过来啊？”

“这是怎么回事？”几人都觉得奇怪，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尸体烧焦的恶臭，靠窗边近的人忙推开窗户，只见院子里一个像人的生物身上燃着火，不停地挣扎着——是贾楠！

唐释忍着恶臭，在一边捂着口鼻冷眼看着。他一手搭着镰刀的长柄，一手捏着鼻子，好像在防备什么东西。

这场景是在是骇人，一干人等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王继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跑下楼，进了院子里就想扑上去救火，被唐释用镰刀柄打了一棍拦了回来，他也顾不得手上被打的地方有多痛，便转过去拎起唐释的衣领就吼他：“你在干什么！”

“大夫说的，”唐释还捏着鼻子，皱着眉看着王继尧，他不喜欢被人揪住领子，“处理后事。”

“你！”对这小孩的镇定，王继尧又惊又气，此时他只觉得唐释出乎意料的残忍和冷酷，“你骗我们走开就是为了把人烧死？！”

“那玩意真是人？”唐释挥了挥镰刀，把从火势中心逃出来的一条小蛇斩成了两断，那小蛇挣扎几下就化成了一滩黑水。

王继尧看到这蛇也十分惊讶，他转过去看贾楠……或者说是被点燃的那一团像人的东西——那玩意已经看不出人形，而像是一个人皮袋子套着骨架，里头的填充物都是黑糊糊的蛇。那些蛇被点着，又因有符咒镇住的关系逃脱不得，只得在那人皮口袋里翻来钻去的。

这时另外几人也下来了，都站着说不出话。趁着王继尧目瞪口呆之际，唐释从他手里把衣领夺了出来，然后抬头看了看楼上窗口处的秦墨。

只见秦墨也捂着鼻子，见唐释看他，秦墨笑了笑。

借唐释的手除掉贾楠，是秦墨的意思。

贾楠的情况特殊，听王继尧说他看起来受伤很重，伤口皆发黑像是中毒了，可是人却还在呼吸，还有脉搏和体温，他们拿不准是怎么回事，秦墨也摸不准他是被人控制还是已经死了变成了走尸，他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出此下策。

这事他不方便自己出面办，于是暗示唐释帮他。

秦墨没把话说透，可是唐释却还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并且办的干脆利落。说来这事倒是挺骇人听闻的，但唐释从前做反派的时候也干过不少没人性的事，对这些倒是早就麻木了。

等院子里的事平息下来，唐释又跑到秦墨那里蹭茶喝，这时秦墨那些手下已经不像先前只将他当做一个小毛孩了，看他的眼神中多多少少带着点忌惮。

秦墨待他倒是和先前没什么不同，见唐释进门自己倒着茶，他拿扇子扇扇风，笑着问他：“怎会是用火？”

秦墨虽然暗示唐释帮他，可除掉一个人的方法那么多，唐释偏偏选了用火把人活活烧死。还偏偏是在正对着秦墨窗口的院子里，屋子都给熏臭了，后头为了清理异味，又是通风又是熏香的费了老大的劲。

“不行？”唐释抿着茶挑挑眉，他可以给秦墨当刀子，但是也不能白当就是了。秦墨就给的那点工钱，还让他去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不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吗？

再说了，就算唐释确实是反派boss，可现下人设还是“蠢萌可爱的小师弟”呢！烧人这种事，人设都崩了啊喂！简直就是损失惨重。

秦墨摇着头，暗道唐释心太狠，行事毫不顾忌他人眼光，偏偏他心眼又太小了，这要是以后成了同路人，该怎么和他共事还得好好斟酌……这人要是用的好了，便会是一把好刀，不说上百，也抵得过现下手上那几十个得力干将。

晃了晃手里的扇子，秦墨道：“大夫让你吓晕了，掌柜的说我们不知在烧什么东西把房子熏臭了，害他做不了生意，要了一大笔银子做损失费。”

大夫倒霉，撞见一个装满蛇的人皮口袋的烧烤现场，直接晕了过去。客栈掌柜倒是幸运，他闻味赶过来的时候贾楠已经烧成了一堆渣滓，连个人形都看不出，只看得出一条条黑色的蛇形焦炭……唐释觉得那个有点像……那啥……就是那啥嘛……

“反正你有钱。”唐释翻了个白眼。

“你好像知道贾楠是怎么回事，才故意用的火？”秦墨垂眼看着自己的扇子，手指摩挲着扇柄。回忆下刚才的场景，那用的还是炼丹的符火——本来是准备着对付狼妖的，不知道怎么被唐释拿到了——才能那么快把“人”烧个精光。

“嗯，”唐释没否认，不过也没解释什么，只伸手对着秦墨，“我的工钱？”

秦墨把一个钱袋子丢给他，看唐释收了钱准备走，出声道：“唐释，你不如离了那天星崖，改投我门下？”

弃师改投是多大逆不道的事，可秦墨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说“晚上一块喝酒”一样，随意得很。

唐释没回头，连步子都不停一下，自顾出了门：“现在还不是时候。”

剧情还没到那段呢！现在他还是快点回天星崖接着走剧情。

秦墨坐在位子上笑了一声，拿起自己那张红色的鬼怪面具细细打量，轻声说了一句：“那便后会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