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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剑宗的沐无咎并没有搅了方知晓的传位大典,也没有争夺剑宗宗主的位置,相反,他成了方知晓身边的狗头军师。
沐无咎原本以为剑宗没了自己,必定会过的十分艰难,结果他回归后,将剑宗里里外外的情况都了解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剑宗最艰难的时候,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吃不上饭的问题,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剑宗既要防着裕安商行的算计、又要小心虎视眈眈的炼神宗,而唯一能帮把手的遣榆谷,能力也有限;
后来剑宗与裕安商行和解联合,却又撞上了修界中正冒出一个靠打家劫舍维生的墨鸦,害得他们损失不少;
再后来,西北丹熏那头也开始针对裕安商行,这时已经和裕安商行绑在一块的剑宗也不得不受着对方的各种打压。
还好方知晓与秦岩书想了法子,将商行的大笔财富迅速保存起来,明面上商铺都关门了,实际秦岩书家中的银子并没有损失多少,而剑宗也跟着休养生息、还新收了许多资质不错的弟子进门。
剑宗早在方知晓的带领下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也韬光养晦过了,现在正是要打翻身仗的时候了。
这时候沐无咎的回归,对于剑宗而言并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沐无咎与方知晓商量过后,一致地认为眼下首先要解决、也是最容易解决的,是炼神宗。
方知晓的传位典礼是给炼神宗递过帖子的,可是对方端着架子不肯来——
这就是宁姝与周律做的不对了,便是平日里两个宗门间再怎么较劲,对外可还是宣称同盟呢,他们这么做不是不给方知晓脸面,而是在给整个剑宗难堪。
这事方知晓可以不计较,但是剑宗不能不讨个说法。
于是大典过后第三日,新上任的剑宗掌门就带着自己的狗头军师,一道去拜访了炼神宗。
剑宗没有刻意隐瞒沐无咎突然回了宗门的事情,这时炼神宗那头也已经听到了这消息,周律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周律原本就是认准了方知晓不知事,才想着坑剑宗一把的,可是谁知道呢,那姑娘成长的太快了,简直一天变一个样,周律费了老大的劲,硬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再看看自家掌门,听到沐无咎来访的消息,竟然高兴得欢呼一声跳起来……
若是可以的话,真想和沐无咎商量商量,两边交换一下当家掌门算了。
周律知道沐无咎不可能来兴师问罪,所以他们这次一定是来讲和的,正巧他也没了要继续同剑宗斗下去的心思,那么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便是。
于是剑宗一行人的这次出行无比顺利,炼神宗那头不仅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解释之前的缺席,还十分正式地给方知晓道了歉,并大张旗鼓地送了厚礼过去,恨不能向整个修界宣告两家的友谊是多么坚定不移。
双方之前还在剑拔弩张,转瞬又开始勾肩搭背哥俩好,其变脸速度让旁人咋舌,然而掌权的几人里,除了宁姝有些大惊小怪,其余三人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搞定了作妖的同盟,沐无咎又带人连跑了几个地方,四处游说,拉了好些宗门共事。
他想好了,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实现师父和掌门的愿望,将剑宗扶持起来。
剑宗要起,不必自己苦哈哈地积累个几十年的资本,直接将已经成为剑宗从属的裕安商行扶持壮大即可。
裕安商行本就是个庞然大物,他们被打压,吃亏的地方不过在于靠山不够强硬罢了。
秦岩书有钱,但更热衷于赚钱,之前为了止损,商行的各种生意都停了下来,他家中银钱再多,也不能就此坐吃山空。
而现在沐无咎找了好些宗门,又寻了不少同样做不了生意的大小商行,给他们牵线搭桥、一对一配上对,剑宗再与这些宗门一联合,宗门出力给商行护镖,商行则给宗门银钱上的支援,大家都有好处赚。
最后,沐无咎又分别去了一趟天星崖和遣榆谷——
天星崖那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沐无咎结成联合战线的提议,他们倒看不上那些满是铜臭味的商行给的供奉,那么点小钱天星崖也不缺,只是不能放任和勉为祸人间罢了。
至于遣榆谷,本就因林枫的牵线、在替天星崖研制各种药物换取报酬,现在沐无咎来,谷里自然也应下了沐无咎联合的请求。
更让谷中人觉得惊喜万分的,是沐无咎带回来的那一小包药渣。
遣榆谷内医者们的实力自然不用说,他们若自认第二,怕是整个修界都没人敢认第一了。
通过一小包药渣,他们能还原出其中的大部分原料,也大概能推测出这种药的作用,知道这药一旦出世,会造成多大的混乱。
只是各家炼药的法子不同,很多东西是无法从药渣里看出来的,对应的,解药的研制也多有波折。
一线上,沐无咎这边的人已经与丹熏那头交手多次了,对方却只用过一次新毒.药,而遣榆谷配出的解药却完全没有效果。
眼看着好不容易联结而成的战线就要被击溃,众人正是一筹莫展之时,沐无咎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曾听过,那个和勉似是舆鬼传人?”见众人点头,沐无咎又问,“她使的那种毒功我也见过几次……有个人的功法和她的很像。”
众人议论起来,不住地问沐无咎那人是谁,而沐无咎只看向了暮云。
四周静了下来,原本抱着胳膊在一边听事的暮云一愣,皱眉道:“你看我干什么?”
“师叔,姑姑那边……”
“干什么干什么?我答应过不会再去干扰月儿的生活了。”暮云嚷了起来。
“也是,毕竟不能让师叔食言。”沐无咎点头,“师叔只需告诉我姑姑现在何处,之后也不必师叔出马,无咎自会去寻姑姑议事。”
暮云瞪着眼睛看沐无咎,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月儿也是舆鬼传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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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熏。
剑宗那头的战线结成后,秦墨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他每日翻看下头送上来的账单,发现银子赚的少了,心情便跟着沉重了起来。
从卜若堂那头传来的消息看,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一个名叫“沐无咎”的男子。
“那个沐无咎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弄出这么大阵仗来?”秦墨心烦意乱,他把账本往桌面上一扔,打断了立在下首的卜若堂禀报的话语,“要说剑宗也不是什么大宗门,威信、实力都比不上天星崖这样的,可为什么那些个大小宗门之前不肯听天星崖的话,现在却听了沐无咎的?”
“这……下头探来的消息是,沐无咎让宗门与商行结了对子,互惠互利。”卜若堂斟酌了一下用词。
卜若堂接管信坊以后,有意无意地就支起耳朵打听剑宗相关的一些消息,知道炼神宗折腾剑宗,他觉得难受;
知道炼神宗又与剑宗讲和了,两边还联起手来共同进退,他更难受了。
卜若堂是被宗门伤过心的——他一辈子都在为宗门勤勤恳恳,临到头遭了难,却被宗门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那宗主之位本该是他的,他没有得到;
从小苦练的一身修为,也没能保住;
最后若不是秦墨收留,他恐怕连生存下去都难。
一头是他从小生长、感情深厚的宗门,另一头是对他有再造之恩、供他食住无忧的主家,现在两边竟对上了、冲突不断,卜若堂夹在中间,只觉左右为难,似乎心肝肺全都拧在了一块,难受的很。
“有利可图啊……”秦墨头疼不已,“我还是觉着不对。”
“沐无咎本身就是那样的,说话做事,总能在无形中就让人觉得信服。”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然后一个人随声进了屋内,都不招呼一声,自己寻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唐释?”秦墨看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笑了一声,“你好像很高兴?”
“是。”唐释没否认。
沐无咎终于回了主线,并且十分高效地推进了主角阵营那边的剧情,怎么想这都是件好事,他能不高兴吗?
“你跟仙子的事情都办完了吗?”秦墨笑眯眯地又问了一句。
这些天秦墨总是安排唐释与和勉共事,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思。
秦墨向来适应防着别人,却觉得不想防范唐释,那太难受了。
他有时会恶毒地想着,唐释与和勉要是能互相残杀起来或许也不错——
总归自己是对唐释下不了狠手、也不好动作,便只能指望和勉这把刀能争点气。
结果和勉这时候偏偏能沉得住气了,每天同唐释面上带笑背后捅刀、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就是没有撕破脸。
现在人人都知道这两人关系差劲,但人人都觉得他们不会真动起手来。
唐释向秦墨简单说了说这些日子的任务推进,总结出的一句话就是“有阻力”——
前一阵子唐释开始带着墨鸦试探性地在丹熏周围走动,不出意外地对上了埋伏他们的天星崖弟子。
唐释仔细看过,那些天星崖弟子中间没有他认识的人,没有黑岩没有林枫,不过想来也是,他们都敢通敌、放过自己了,宗门怎么可能再派他们出来做事?
天星崖弟子们的攻势和目的似乎也变了,他们针对的人依旧是唐释与和勉,只不过具体内容由从前的“抓唐释、杀和勉”变成了“击杀二人”。
“天星崖那边对墨鸦的逼迫比从前更甚,许是又换了个领头的人。”唐释顿了顿,看向了屋内静静站着的卜若堂,“现在外头要应付剑宗、又要防范天星崖的人偷袭,有些缺人手,可能得从信坊调用。”
信坊那批修士确实也挺不错的,实力只比墨鸦差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卜若堂。
秦墨了然,笑着问卜若堂道:“若堂,你看这事……?”
卜若堂想了好一会,才对着秦墨歉意地行了个礼:“抱歉,尊主……我……并不想同剑宗对上。”
他可以为秦墨尽心尽力办事,间接地危害到剑宗的安危,但却不想直接与宗门对上。
说起来,这很虚伪,但卜若堂就是迈不过心里的坎。
“罢了,怎么说也是生养你的宗门。”
秦墨摇头,不动声色地与唐释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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