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英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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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琦这边，的确是有些问题想和久违的好友商议，主要还是因为凭借他目前的形式来看，襄阳这边想要争取顺利接班实在还是有些困难，过些日子想要争取个外驻的话，又不知去哪里更合适。

凭借这些年的努力，虽然主要目标完成有些困难，但事实上各方面都强大了不少的大公子刘琦，不仅仅身体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在他爹那里的位置也不算当初那么惨。

只要说想外派，放弃荆州储位，还是可以凭借着刘表的愧疚之情以及身边势力的进言，获得很大益处的，故而这才有了去哪里的疑问，本来是没得选，如今是选择太多了，也算是一种幸福的头疼。

至于建议，战略上来讲，自然是荆州重镇最好，南郡，长沙，零陵，或者是离樊城更近的地方，但一来这些地方如果刘琦想要外派，必然会受到来自以蔡瑁为首的世家大族在一定程度上的反对，就算最后真成功了，也未必就会比当初他在江夏做得好。

除此之外，身为位面使者的少年人，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因为不明的身份血统，这才有机会跑一趟异位面的汉末三国，写了四年代码的计算机系学生，就算对文史政/治的爱好再多，在此等谋略上的建树也未必真及得过历史上的卧龙、凤雏。

让他放弃熟知历史这个逆天优势，笃定地在赤壁前就谋划战略布局，大改本可躺赢的历史进程，还是不太现实的。

事实上，赤壁前除了在曹操南下时早点跑，广积粮多挣钱顺便发展第一生产力，就连要不要让徐庶直接进曹营这事，刘安都没想好。

心思全然不在谋划和战略上的少年人，本来也就想着，谁知道这个位面的赤壁走的哪个剧本？蝴蝶效应这东西还是要防止一下，如今这个年纪反正干什么都早，游历学习要紧，赤壁前更是尽量减少不确定的变量，反正后期有的是让他大显身手的地方。

所以这刘琦说到底和自家好友聊了半天，也就得出了个和历史上一样的结果——江夏。

这个黄祖驻守的地方，因为东边孙氏常年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过来找事，从小孙，到小小孙，因为离得近，就没消停过。

故而当能掐会算的麒麟才子，告知好友不用担心也不用着急时，刘琦着实疑惑了一会。

最近会有好时机和州牧谈起这个问题，这是指什么？荆州也不见哪里的郡守要下岗啊？不过想着这小子一向神神叨叨却又说的很准，刘琦也没多想，他如今有此一问也是闲谈，想大概知晓一下未来的方向，并没紧急到立即行动的地步。

好在这些年的积累，就算真到了江夏，以刘琦如今身边这些人的能耐，到时候的实力绝对会比历史上的状况好上很多，这兵多将广总不是坏事。

两人除了聊些这事，也聊了些别的东西，但话题上来讲，就没有两位老爹那边那样著名而且经典了。

许是喝多了的缘故，这俩中老年人的情商智商都有点下线，左将军自从敞开了心扉和老兄弟聊起了这立储之事，不出意料地聊起了他当年见识到的袁绍一家的惨剧。

所谓的四世三公的显贵之家，从袁绍袁术这哥俩到袁谭、袁熙、袁尚这兄弟三个，代代相传的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按着宗法制还要姓着同样的姓，也是难为这些人了。

提起这些过去的事，两个都经历过那些纷争年代的中年人，自然少不了感叹一番物是人非。

刘表这边担心儿子庸弱外戚强权，刘备这边担心年近半百功业未建，两个全然不知被人听了墙角的醉汉，在这端午佳节着实一起吐槽感伤了好一会儿。

尤其是上了头的刘备，中途跑了趟厕所，又想起儿子刚刚那些话，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自家公子应付刘表的言语，但看着自己那长胖了的大腿，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的左将军，趁着如厕时四周无人，着实独自落了几滴英雄泪。

那臭小子说的其实没错，若不是两人当日有幸相逢，自己救了孩子的命，这等身世才华的麒麟才子别说给自己当儿子了，就是成年后入仕，也断然不会选择自己这个屡战屡败，起兵多年而无立足之地的主公。

只是这烦恼自责在心头萦绕，又涉及到了自己最在乎最亲近之人，一时钻了牛角尖的左将军也有些不太理智，故而当刘表问起他神色黯然似乎有垂泪的原因时，原本喜怒不行于色的刘备长叹一声，趁着酒劲，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郁郁不得志的痛苦，以及无处施展无立足之地的悲哀。

两人毕竟都不是傻子，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的左将军，瞬间惊醒过来，自觉失言只得尴尬笑谈转移话题。

那边刘表虽然年纪大了，但想了一会，也感觉对方这话不太对劲，你特么在老子的荆州，如此感叹又是几个意思？

即便同为宗室的他，对于对方的际遇和兴复汉室的理想十分理解和赞同，也不代表作为一方诸侯的人主，不会因为此等言语在心中忌惮，尤其是刘表如今这个年纪，本就对后世之事担忧。

这原本气氛不错的酒宴，虽说没有立即不欢而散，但温度也降了不少，即使酒醒后的刘表，想起自己的战略需要和对方的人品人设，并未继续追究下去。

这边本就有些神伤的左将军，遇到这种因自己失言而引起的尴尬事后，也不由懊恼，回到驿馆时有些些郁郁寡欢的样子。

“您这喝多少啊？我的天，这味。”早就先回来的少将军，看到罕见的一身酒气回来的老爹，也是一愣，心说，今晚这几个菜啊，你俩就喝成这样？

一会儿万一真有事，难不成要小爷把你扛上的卢跑路？照您这最近有些加速上升的体重，这事还真有不少难度啊！

谁知刚一进门见到自家公子的左将军，勉强扯了个笑容，却实在控住不住酒精影响下的内心，看着自家少年初长成的样子，也不知是欣慰这些年花费的精力和感情有了回报，还是忧虑这孩子以后成家立业，可能未必会再跟着自己，以后没有血缘羁绊的二人，终是难免要面对离别，默默红了眼睛。

卧槽，猛虎落泪？这什么情况？

刚刚愣住的少年，这下是完全一脸懵逼了，虽说三国演义里的刘备是个著名的哭包，哭起来就和眼泪不要钱那种架势，但就他这些年的了解，自家老爹就是当初被曹军追杀，穷途末路之际都是一脸的坚毅从容，除了前些年揍自己的时候差点被气哭，他还真没见过这个一身游侠气的燕赵老男孩落泪过。

“唉，不是，我说爹啊，您哭什么？大腿胖了咱再减肥减回来就好了，晚上少吃点，或者和我出去跑跑步，不就得了，您再这样子，我可回去说给家里俩丫头听了。”

尤其是，您这哭就哭，抱着我哭是几个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里俩夫人怎么了？

对这种事毫无经验的少年，只能拉着对方坐下，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况且说实话自家老爹这也不算太严重，不过就是一身酒气冲着他红了眼睛，然后一把抱住他后感伤叹气罢了，失态是有点，失控倒是完全说不上。

再者这些年老爹压力多大他是知道的，反正这天天都能准时准点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坚持早起健身这种事，要是没什么目标的人，是打死都做不到的。

“之前糊弄那刘景升的话，老爹你不会真信了吧？”少年思索片刻，虽然对老爹的情商很有信心，觉得自己那番话对方不至于看不出意图，但毕竟身为人子如此不敬言语，说起来还是会让对自己付出良多的老父亲寒心。

“你又没说错，叫我如何不信？在下不过穷途末路之人，日后曹操南下，也只能是带着弟兄们有一天活一天。”拉着少年在身边坐下，左将军看着自家公子，说出了他从未和孩子说过的心里话。

“封儿，说实在的，爹倒是很庆幸你不是亲生的，我也曾有过幼子，虽不如你才智，也都是良善可爱的孩子，那年看到你，我心里多少看到了些他们的影子。”早年间的人间疾苦，从社会底层奋斗起来的左将军怎么会忘记，如今难得的温馨美满，也是当初妻离子散的他，穷途之际万万不敢的想象的。

“只是，我终究是个流离失所保不住百姓保不住属下，甚至连妻儿都保护不了的废物，空有一腔热血，却因此付出了太多。”

这话说的少年人心里一疼，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老爹竟然还在担心他死后，自己有没有机会投降，好好活下来？

“日后若情势危急，你毕竟寇氏罗侯爵位在身，麒麟才子之才，无论是去曹操，孙权还是刘表，刘璋那里，我只要你小子能好好活着，如果能看在多年情谊份上，帮忙照顾两位妹妹，那也算善缘一场，我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