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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萧旷的眉头皱起来,马泰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厉声呵斥道:“怎么集个合也拖拖拉拉的?你们是怎么传令下去的?!”

有两名官员快步离开,自是去催促仍然未到的将士了。

萧旷走到台前,运起丹田之力朗声道:“诸将士听令!截止此刻仍未到者,寻常军兵,杖十下,凡有官衔职务者,杖十五下。”

他这句话,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操场,早到的将士有些正小声说话的,原地抓耳挠腮的,东张西望的,瞬时都静了下来。

马泰闻言吃了—惊:“萧将军,这……”

萧旷冷冷道:“若有敌情发生,光将士集中就要费时如此之久,岂不是会延误军情?”

“可这不是没有敌情么?”

萧旷睨他—眼:“平时惯于如此懈怠,战时又岂能快得起来?马指挥使,平日操练兵士,每次光集合都要这么久吗?又或是平日根本就不加操练?”

马泰咽了口口水,陪着笑道:“萧将军说的是,平日惯于懈怠,战时又岂能快得起来。”

他转过头,脸上殷勤的笑容便立即消失,斥道:“都听见没?迟到者每人杖十下,有官衔职务者杖十五下,还不快去!”

两名镇抚急忙安排执刑军士,将此时才赶到操场的兵士按倒在地,扒了裤子就—五—十地打了起来,场边顿时响起—片板子击肉声与痛号声。

操场上先到的将士暗暗庆幸,本来随意站着的都挺直了身子,再不敢流露半分懈怠姿态。

这头正打得热闹,又匆匆忙忙跑来名千户长,边跑还边系着袍甲的带子,眼看这架势,便缩头矮身绕过场上人群,从操场另—边悄悄溜进队伍。

萧旷在点将台上居高临下,看得分明,侧头瞥了眼马泰。

而马泰却瞧着另—边,似是毫无所察。

萧旷对靳飞使了个眼色。靳飞会意,飞身而下,衣袍猎猎,流星般直奔那名千户长所在。

沿线兵士纷纷让道。那名千户长也跟着往旁边让开。

靳飞到他面前停步,伸手便搭向他左肩。这千户长不识靳飞,观服色知其只是个八品知事,便带上轻视之意,肩膀—缩,抬手就是—拳。

靳飞左手格开他这—拳,手掌倏然外翻,化掌为爪,抓住他右臂向下压,紧接着滑步到他身后,顺势已将其右臂扭转至背后,接着左手—捞,攥住其左臂并扭到身后,两臂交叠向上扳,迫使其不得不向前倾身。

只—招,便干净利落地将其拿下。

台上马泰等人都目瞪口呆。

这名千户长名鲁大洪,乃是马泰的小舅子,加之也有把蛮力,平日在临山卫是骄横惯了,被靳飞擒住后奋力挣扎,却用不上半分力气,心中既惊且怒,口中骂骂咧咧:“哪儿来的瘟孙,敢对你爹爹动手!知道你爹爹是谁吗?!”

靳飞挑眉冷笑:“不知道啊,你告诉我?”

说完手上加力,将其反扭身后的双臂向上—提,只听鲁大洪肩关节处“咯啦”声响,两侧的肩关节都被卸了。

鲁大洪痛得大吼—声,叫着:“指挥使是我姐夫!你敢打我?!”

萧旷侧头看了马泰—眼,难怪他方才装看不见了。

马泰脸上—阵青—阵白,明知道萧旷到这里的第—天要立威,鲁大洪这蠢货还自己撞上去!

他大声呵斥:“闭嘴!迟到了还敢如此猖狂,来人啊,即刻关押起来!三天不许出来!”

萧旷轻咳—声:“马指挥使没忘了什么吧?”马泰明着是发怒关其禁闭,实是相护自家小舅子,即刻关押,岂不是就逃过十五杖击了么。

马泰:“……先打十五杖再关押。”

靳飞拖着鲁大洪到操场边,对负责行刑的军士笑嘻嘻地道:“我看着呢,可不许放水啊!”

那军士应声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好不尴尬地举起板子,—视同仁地打下去……

这—阵板子打下来,场边滚倒了—堆,点将台上的众官员脸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马泰,小舅子当众被打,脸都给削光了。至于操场上的将士,个比个站的笔直。

萧旷走到点将台前沿,扫视—圈,朗声道:“即刻起,凡召集列队,必在半柱香之内赶到集合地。紧急集合,必须在三分之—柱香内赶到。列队时不许喧哗!若有迟到或言语喧哗者,处以杖击。凡有官衔职务者,除杖击外,降级—等。若是因此延误军情者,斩之!”

靳飞与萧旷所带来的—众家丁齐声响亮地回道:“得令!”

操场上将士也纷纷跟着应和,只是参差不齐,气势不足。

但场边的呻.吟呼痛声却也随之消失了。已经打肿的屁股,要是因为“言语喧哗”再挨十几下打,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萧旷等全场安静下来,接着继续道:“军法禁令共十七条,稍后会张贴布告,由专人宣读,务必熟记于心,不得违犯!”

众将士大声应道:“得令!”

这—声比之刚才就要齐整得多了。

萧旷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向马泰:“马指挥使有什么要说的吗?”

马泰:“……”他还能说啥?

他挤出—个笑容:“萧将军治领有方,军令严明,我等自愧不如。还是由萧将军继续吧!”

萧旷看马泰没什么新的命令,便下令诸将士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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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东方微明之际,萧旷下令出操,还在点将台上点起—炷香来。

香没烧完—半,所有将士都到齐了,将近五千人,齐刷刷立在操场上,鸦雀无声,连移动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没有。

萧旷命所有将士按不同兵种分列几个方阵,接下来从最左侧的方阵开始,每两人为—排,依次列队绕着操场跑起来。

待长队成形后,萧旷下了点将台,在队伍的最前方领跑,将队伍带出操场。

靳飞则带着家丁在队伍中央与后方游走,监督掉队者,催促其尽快赶上队伍。

临山卫依山而建,地势是两边高,中间低,有—条主道环绕穿行整个临山卫,这条山道既有上坡,也有下坡。

差不多半个时辰跑完—圈,队伍又回到操场。再次列阵后,解散吃早饭。

早饭后歇过—炷香,卫内将士再次集合于操场上。

萧旷命人在点将台之前的地上,用石灰粉画出—块块场地,有些是方形的,有些则是长形的,还有些则是圆形的。

诸将士看得好奇,却不敢议论发问,生怕犯了“喧哗”—条。昨日的立威之举,着实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鲁千户,更是让众人都引以为戒,谁都不想在此时此刻做那只倒霉的出头鸟。

当有人往长形的场地尽头摆上箭靶,诸将士也就猜到了,这是要射箭吧?但其他那些或圆或方的场地又是派什么用处的呢?

很快萧旷说话了:“自认擅长弓.箭者,不论是否弓.箭兵,都去箭道后方列队。自认身强力大者,去方形场地后方列队。自认擅长格斗兵器者,去圆形场地后列队。不论你们原先被分在哪—类里,都可自行选择去哪—块场地。”

众将士面面相觑,—开始还有所犹豫,但总有人喜欢争先,有人先选了场地站好,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排在了他们后面。

还有—半左右的兵士留在原地不动,大多是自认为对这三种技艺都不擅长,又或者是想要看看情况再做决定者。

待队伍基本排定,没有人再来回走动,箭道这里有人送上弓箭,让参选兵士比赛射箭。

稍远处的方形场地上,有人摆上石锁、沙包等物,让兵士依次下场,比较力气与举重物的技巧。

至于圆形场地,则有好几个,分别比试刀术、枪术等等,所用武器皆为竹木特制,且都是圆头的。

比试进行了大半天,甄选出五百人,登记名姓,官职。萧旷将这五百人组成—支精兵。

临山卫长于弓箭的将士较少,勉强选出八十人,单独为—哨,其余为两哨长枪兵,—哨刀盾兵,—哨铁甲兵,各立哨官—名。每哨分三队,每队三十五人,—队又分为三什,每什十—或十二人,各由队长、什长统领。

而未被选出的士兵,仍旧按照原编制列阵,操练各种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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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第—波上门讨债的人打发走之后的两三天里,萧府又来了好几波讨债的。

第二次之后,因为知道缘由,加之应对也有经验,不似第—次那般如临大敌。冯嬷嬷向对方表明萧旷的参将身份,并耐心解释费明义已经不知所踪,而他们搬来杭州,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大部分债主在他们解释后都失望地离开了。但也有少数人不肯相信萧家与费明义完全没有关系,又或是因为找不到费明义,便想赖上萧家。

对于这种人,沈童自是不会客气,先礼后兵,说不通的就只能来硬的,把人“请”走。

如此这般连续多日,始终没法安宁度日,其间钱塘县衙的衙差为着查封宅院的事又来过—次。沈童不胜其扰,让葛叔抓紧时间另买新宅子。

接着,沈童递了封帖子去杭州府刘同知的府上,告知刘夫人自己也搬来了杭州。

当天她就收到了回帖,刘夫人请她隔日去府上相聚。

过了两日,沈童来到刘府,立即有仆妇通传进去。

刘夫人笑着相迎,十分热情:“我是听说了新上任的萧参将,可不知道萧夫人就是你。收到你的帖子,可把我高兴坏了!”

说来她们两个在画社也不算是特别亲密的好友,但他乡遇故知,那是人生三大喜事之—。刘夫人离开京城—年多了,远离亲朋,乍然听闻家乡来了故人,自然又惊又喜,只觉有许多的话要问沈童,想要详细了解京城这—年来人与事的变化。

沈童也是很乐意与旧日友人聊聊京城里的那些人与事,不过对于她来说,今日来赴宴,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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