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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宁本来对自己的相貌也是颇有自信的,但从来没人敢当面品评他的脸,猛地给感兴趣的小姑娘这么一夸,居然给夸愣住了,而后居然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胡说什么!”他言不由衷斥责道,“该掌嘴了!”
李夕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叫自己掌嘴,还是感觉有些羞辱,又不敢不遵旨,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
还没打下去,她的手一下子被皇帝握住了。
两个人在西暖阁温暖的熏笼边,烛光暗淡,只有远处的光亮勾勒着脸型和头发丝,像镀了一层金边一样。眼睛从暗淡的地方看来都是亮闪闪的,也不知道是谁在看谁,还是互相在对视。
皇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也就一说,又没下命令。你傻啊?”
李夕月:“那万岁爷放手。”
皇帝估摸着她的脸应该到处都红得热烘烘的,很想摸一把,犹豫了片刻再想想他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放开她的手,就在她腮上轻轻拧了一把,果然是热乎乎的、滑溜溜的,他简直想再多摸几把。
但是李夕月小野兔似的逃开了,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万岁爷,折子已经按您的要求归置好了,奴才叫内奏事处太监过来?”
皇帝仿佛摸一把她的脸就心满意足了一样,故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的。”
见她要走,又说:“这次木兰围猎,要带一批宫人跟着服侍,你也开列在名单里头。”
他怕李夕月不愿意,忙解释着:“虽然路上会辛苦一点,不过总比闷在宫里好玩。”
李夕月盘弄着手里的辫梢,心里乱麻似的什么滋味儿都有,此刻也顾不上喜或忧,漫漶答一声“奴才明白了……”要紧转身出去。
内奏事处的小太监一直候着班,得了李夕月的传话,弓着腰进来搬折子。
屋子里光线暗淡,但他们也看出皇帝立在条炕下,背着手正在打愣怔,眉宇舒展,目光柔和,嘴角仿佛还有陶醉的笑意。
还幸得是屋子里暗,不然,他们大概还会发现皇帝的耳朵也是红扑扑的。
当然,他们没李夕月那般大胆,绝不敢妄提这位素来“一笑黄河清”的皇帝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稀罕,都只是垂着头、弓着腰,把一摞一摞折子分门别类地归置到内奏事处去。
白荼和李夕月都在随侍皇帝到木兰围场的名单里。
白荼也兴奋呀!闲暇时和李夕月在屋子里做女红活计时,向往地说:“真赶了个稀罕!德宗皇帝在世时,就不怎么愿意往围场跑,我们进宫晚,都只听说他以前也能射鹿,却没见识过;当今皇上继位这六年,这也是头一回,我在出宫前碰上了真是造化!”
李夕月问:“咱们住在哪儿啊?”
白荼说:“按规制呢,每一站都有大小的行宫备着,路上颠簸些,到晚了就住行宫。到了热河,那儿是个大行宫。万岁爷围猎的时候,则是用行幄,外面是结绳网城,睡帐篷这感觉——”她一脸好奇与向往:“一定挺特别的。”
出发的日子是由钦天监算好的,天气晴朗、干燥而略寒冷,前站修桥修路修葺行宫也已经忙过了一阵。
这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皇城出发,似乎一眼都望不到头。李夕月和其他养心殿伺候的宫女挤在一辆大车里,悄然揭开车窗帘的一个角,能看见热闹的京城。
小宫女们大多就是京里人,悄悄叽叽喳喳地说话:
“欸,这里的胡同里第三间就是我们家!等我放出去了,咱们一道再聚聚。”
“等你放出去了,就该嫁人了吧?”
“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回娘家啊。”
…………
李夕月也扒着车窗帘看着,也有这样激动得拍人家大腿的时候:“看!看!这是我们家住的胡同!我出宫之后,你们也来玩!”
如果嫁人嫁的是亦武,那么两家仍是隔壁,她回娘家就是多走一道门槛而已。
白荼见她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嗤之以鼻道:“夕月,你可早着呢!才进宫不到三个月,别心心念念就盼着回家,会越盼越苦的。”
她袖着手,语气冷淡,着意给李夕月泼冷水。
估计实情会比她白荼估计得更糟。都知道皇帝看上了李夕月,能轻松放她出宫?她倒是要尽早有思想准备:若是被收在宫里,再回家可就是一辈子的奢望了。
这么一想,白荼看李夕月快快乐乐、不知忧虑的模样,都有些同情她了——她是还不自知吧?
大车颠簸到下午,车上的人都开始疲劳了。
虽然什么活计都不用干,但是这么颠着,慢慢就头晕背痛,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好容易前面传话过来,说行宫到了。
李夕月傻傻问:“都到承德了?这么快?”
白荼说:“应该是才到怀坊行宫——早着呢,还没出京畿。”
大家乱哄哄下车,然后按照各人的职司准备着伺候主子。
怀坊行宫比紫禁城可小多了,虽然带来的人也比宫里少,但住起来还是挨挨挤挤的,皇帝带着四位后妃都没有独立的院落,全部住在皇帝所居的一个套院里。
皇帝没急着去后寝,在前面的书室召见大臣问话,批阅最加急的奏折。
忙过一阵,随侍的大臣们也一个个回去休息了,昝宁却不想去后院,他问:“这书室旁边有没有斋室?”
大总管李贵陪着笑说:“万岁爷,这行宫简陋些,未设斋室。万岁爷累了,就到后面寝宫休息吧。寝宫打扫得干净,奴才已经去检视过了。”
皇帝说:“很累了,今日就不用绿头牌了。”
李贵说:“是呢,行宫里头规矩没那么重,万岁爷就带了主子娘娘和三位小主子,不翻牌子就不翻牌子,您想和谁……您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去请那位娘娘到寝宫候着。”
皇帝皱眉训他:“得亏你跟着朕这么久了!怎么还揣摩不出朕的意思呢?很累了!很累了!”他把“很累了”连说两遍,一遍比一遍说得用力。
李贵哪能不晓得呢?但问也哪能不问呢?皇帝在前头召见大臣的时候,皇后和几位嫔妃就在后头问他了。
当然,皇后嫔妃们要脸,不可能直接问谁侍寝,问的是:“哎,听说先帝爷就没几次出宫巡幸的,咱们都早不知道出宫在外的规矩了。这晚上万岁爷不能没人伺候吧?李总管得问个准话儿啊。”
李贵得了皇帝亲口的旨意,自然按着这个套路去传话去了。
皇帝在书室里默默地等了一会儿,他一天在车里颠簸得也累死了,刚刚强打着精神处理事务,现在闲下来就觉得疲劳潮水般涌过来。偏偏李贵那该死的总不来回话,他觉得自己都快盘坐在书室的条炕上睡着了!
想想得起身散散,他舒开两条腿,披上一件外袍,到书室门外转转。
行宫里伺候也是排班的,因为人手少,不少宫人已经去睡觉了,到处觉得宁静,只有秋虫在到处唧唧地鸣——这里旷久无人,虫鸟都较紫禁城里多,天高云淡,一弯月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令人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侍奉在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问:“万岁爷是要在附近散步么?”
皇帝“嘘”了一声:“朕一个人在周边略走走,不要人跟着。”
小太监低声道“嗻”,又补充说:“万岁爷,茶房有备着枣仁汤,膳房也准备着晚点,随时备万岁爷传唤。”
皇帝白天被颠得直到现在都没胃口,摇了摇头,背着手一个人四处看看,不觉走到茶房边。
里面热烘烘的,炉子已经封了,只有一排“五更鸡”上炖着水和茶汤,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一个小太监在里面打着盹儿看火。
皇帝四下一看,果然抓着另一个该当在里面当差的——现在却在屋子外面开小差呢!
他现在一看身形就知道是谁。但见蹲在假山石下面的草丛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什么,却不知道她在干嘛。
皇帝悄声过去,轻轻用脚背踢了踢她的屁股,问:“干嘛呢?”
李夕月蹲得不稳,给他踢得一个趔趄,差点跪地上。她先是很懊恼,但见是皇帝,懊恼也不敢发作,回复道:“回禀万岁爷,里面茶水都备好了,五更鸡上炖着,您随时要都是热的。”
皇帝说:“别忙着先推卸责任。问你干嘛呢。”
李夕月岂敢不先把责任给他汇报清楚,不然,他拿“擅离职守”之类的大帽子扣她怎么办?说清楚了,她才从容回答:“里面呢没啥要紧事,奴才出来看看,刚刚听见这里有虫鸣,所以来瞧瞧。”
皇帝很感兴趣:“上次那只金蛉子忘在宫里没带出来,你是打算再给朕捉一只?”
出门前乱哄哄的,确实没记得一只虫子。但李夕月摇摇头:“万岁爷,金蛉子其实不耐寒,这里比京里冷些,季节也不对了,估摸着捉不到了。奴才刚刚看的是蛐蛐儿。”
“这里有蛐蛐儿?”皇帝兴趣不是很大,“斗蛐蛐这种,明宣宗都给人诟病了几百年了。”
李夕月说:“万岁爷说的是《聊斋》里《促织》那故事吧?那故事是挺凄惨的,您是一国之君,‘上之所好,下必甚焉’,确实是别玩的好。”
皇帝给她说得不服气起来,也蹲在她身边,问:“不用你谏言,朕自然晓得分寸——就是玩,也晓得分寸。你读的《聊斋》,是本写鬼怪的书?”
李夕月侧头问:“啊?万岁爷博览群书,居然没有读过这本?”
皇帝说:“这种民间的稗官小说,朕读了干什么?”
想想愈发不服:“你倒像读过多少书似的。”
李夕月笑起来:“奴才读书读得当然不如万岁爷多,家里也不让我读这些稗官小说类的,可是《女则》《女诫》有什么好看的?我阿玛摆在书架上的都是好书,可我不爱看,但他橱里偷偷收着的那些书,我哪本没读过?”
“你阿玛也读稗官小说?”
李夕月说:“打发打发时间,积累积累谈资——嗐,他们那种小吏,写笔文章反正都是照着格式套,平日读书就是为了消闲,难不成还去考状元啊?”
“在旗的人也不是不能考。”
李夕月说:“他呀,老被我额涅说,说他就知道玩,没啥出息。我看,他玩倒是玩出了点出息,反正朋友一大堆,但考状元是别想。”
又说:“其实我们小户人家,哪那么多讲究?小日子过得就是皇天和皇上的恩赐,自己再不去寻些乐子,生活真无味得很。”
突然她停了口,也顾不得旁边就是皇帝,命令式的“嘘”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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