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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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心城城中，有一处很不起眼的宅子，魏府。

如非确切消息，墨夕也不敢相信她眼前的宅子竟然是洗心城重地，她在魏府门前停了一瞬，偏头看向府邸匾额，方方正正地两个烫金字跃然其上。

她顿了顿，尝试用神识探过去。

但在接触到魏府范围的时候，被一道更深厚的神识弹了回来，眉间一阵刺痛，她默默收回了神识，若无其事地走远。

她在这条街上找了家酒肆，坐在二楼，遥遥望着魏宅。

「怎么样？」

“还成。”

残月魔君的声调很低，听起来很虚弱，她还在尽力调息：“不过就一个时辰，不能再久了。”

墨夕点头。

系统不知道墨阑珊的情况，只知道墨阑珊身处魏宅，于是墨夕便执意要过来看看，残月魔君说，她可以助她屏蔽别人的神识，让她自主地在魏宅穿行而不至于被发现，便有了这段对话。

从她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魏宅的大门，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往那边走，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出来，但她却能感受到里面的肃然之气。

看了一会儿，她在桌上放了块灵石，起身离席，桌上的酒一口没动。

当日夜间。

她换了身夜行衣，悄悄潜到这条街上，魏宅就在她前面不远处，她正想朝前面走，却看到前面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她就近躲到柱子后面，余光瞥见几个人从街道那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经过她藏身之处时，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等他们走远，墨夕咬咬嘴唇，跳上了房顶，在屋檐上往那边走。

她从一早就看好的墙头跳下，潜进了宅子。

残月魔君提醒她：“动静不要太大。”

一进宅子，她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炙热气息，这是十数人同时运转焚城诀的气息。

焚城诀，遗尘宫离火殿心法。

炙热气息传来的方向便是墨阑珊身处的位置，墨夕顺着廊道往那边走，走到尽头，看见了离火殿弟子端坐在一间屋子之前结阵。

她数了数，十八个。

旁边还站着北斗道人，看起来心急如焚的样子。

墨夕多看了他几眼，他似乎有所感觉，霍然朝她这边看过来。

墨夕慌忙躲在墙后，没过一会儿，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不敢朝那边看，但她知道，是北斗道人走过来了。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都能听到伴随着脚步声而起的她砰砰的心跳，重若擂鼓，鼓点密集。

她感觉到，北斗道人那边已经掐起了诀。

墨夕额头上渗出细汗，她在思考，最后一刻往外逃，跑出去的概率有多大，北斗道人走到了她身边，与她一墙之隔。

墨夕暗自运转心法，随时准备跑路。

这时，墨夕突然感觉到炙热气息一歇，是十八个离火殿弟子收功了，北斗道人便立刻无暇顾及她这边，急急往后走了过去。

墨夕松了口气。

她隐隐约约听到离火殿弟子起身的声音，随后便是北斗道人问他们，三千剑阵云云。

但是离火殿弟子拒绝了他，说一切等少宫主醒来定夺。

北斗道人便跟着那群人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他还在不停地扯皮，隔着这么远，墨夕都能感受到离火殿那群弟子快要爆炸的心态。

趁众人离开院落，墨夕悄悄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看见了一张火红色的玉床，墨阑珊就躺在床上，她慢慢靠近那张玉床，上面传来的火的气息让她感到异常难受。

她逐渐靠近墨阑珊。

床上的人好看的眉头紧皱着，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放在身侧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墨夕心一疼，就握住了她的手。

她牵着墨阑珊的手，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几乎可以把她灼烧殆尽的极致热意，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手也变得滚烫起来。

系统怒道：「怎么可以让她睡在火玉之上？」

墨夕不解。

「她本就是火灵力反噬，她的体内火灵力还在疯狂肆虐，现在把她放在火玉之上，其性质与要她的命没有两样。」

「那怎么办？」

「你把她搬下来。」

「好。」

墨夕想把手抽出来，但是却被墨阑珊牢牢攥住，她感到自己身上的冰灵力与墨阑珊身上的火灵力交融，她不敢强行把手抽出来，她似乎听到墨阑珊在说什么，但她的声音微弱，她听不清。

墨夕偏头凑过去。

听到她断断续续地重复两个字：“别……走……别……”

墨夕眼眶一热，她把手覆在她额头上，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走，你别怕。”

可是被她攥着，墨夕没办法把她搬下去。

她尝试着能不能把她拖下去。

“来人了。”

残月魔君低声制止了她。

墨夕听到外面结阵的声音，而火玉上火灵力更甚，墨阑珊的脸色被烈火烤的通红，身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滴，抓住她的手更加用力，她能看见她因为太用力而异常清晰的青筋。

墨夕咬了咬嘴唇。

“你别白费力气了。”

残月魔君低声说道：“你就算把她搬下来了，她依然会被那群不知所谓的人再放上去，反而还暴露了你来过这里的事。”

墨夕也想起了这一层。

她颓然坐下，源源不断地调动灵力给墨阑珊输送一点点杯水车薪的寒意。

但是无济于事。

「我有办法能让她好受点吗？」

残月魔君给她提建议：“你可以尝试也睡上去，你抱着她，你的冰灵根在这里比什么都好用。”

系统冷冷接上一句话：「但你会被烤死。」

「真不知道你居心何在。」

它对残月魔君如此说道。

残月魔君轻笑了声，没有反驳。

过一会儿，她说：“你搭上她的脉，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墨夕闻言把手搭上去：「你还会诊脉？」

“我不会。”残月魔君淡淡道：“但是九幽玄天大阵所致的伤怎么治我却是比谁都清楚。”

墨夕想起来了史书中轻飘飘的一句话：未尽阁与霜寒神迹一战，数十万魔军压境，未尽阁以九幽玄天大阵及三千弟子阻之，数万魔军葬身于此，其中，残月魔军全军覆没。

墨夕沉默了。

她感受着墨阑珊的脉搏跳动，一会儿静若止水，一会儿动如雷霆，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知道这脉象非常不好。

半晌，残月魔君下结论：“情况不妙，但有药可治。”

「什么药？」

“她这是……”她说到一半意识到，墨夕好像问的不是她想的问题，又生生止住，她犹豫了一下：“我以为你会问我什么情况。”

却没想到你只关心怎么治。

“用他山之石可以调理她紊乱的灵力，再辅以本尊的灵力，便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说到这，有了一个魔君的自觉，墨夕有求于她，她连说话都硬气了几分，自称也变成了本尊。

“那他山之石在哪儿？”

残月魔君告诉她，在洗心城西边，未尽群山边缘处，有一处寨子，寨子中便有一颗世代相传的他山之石。

“但是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若回不来，她必死无疑。”

残月魔君讽刺地说道：“就凭外面那群人造作的能力，三天已是极限。”

墨夕：“我出去跟他们说。”

她起身，想要往外走，但是墨阑珊还紧紧抓着她的手，她脱不开身。

残月魔君冷笑：“你想怎么说？你说你能把她救活，但是第一步就是要撤掉火玉床还不准他们继续结阵？三大宗门宗主长老，离火殿三十六弟子束手无策，你说你能行，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没有他山之石，我也无能为力。”

“他们如今不过也是在拖着，只要拖到遗尘宫来人，他们便无罪。”

墨夕坐在她床边，手臂悬空握着她的手。

她能不接触火玉便不接触火玉。

「还有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

「我再守她半个时辰可以吗？」

残月魔君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她过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墨夕：「这便是好吗？对同门这样，不是应该的吗？」

残月想了想：“若是外面那十八个弟子其中之一伤成这样，你会源源不断地用灵力温养他，只为让他舒服一点吗？而且在明知道是无用功的情况下。”

墨夕：“……”

她不会。

她想：「或许是愧疚吧。」

“是愧疚吗？”残月魔君若有所思：“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她好受一点。”

“你空间戒指中有一套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我在其中赋予灵力，然后你再给她换上，能缓解火玉和火属性心法给她带来的折磨。”

墨夕听懂了，她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残月魔君。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跟墨阑珊说：“你先把手放一下，我给你换一身衣服你就好一点了。”

其声音比墨阑珊的呢喃还低。

不知道墨阑珊听没听到，反正她手是没松，墨夕只得咬咬牙，心下一狠，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然后再握住她手腕，继续用灵力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