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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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姐，离请安的时辰还有一会，就算您睡不着，躺下直直身子也好。”

采青送张嬷嬷离开后回来，见周婉然还坐着，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前铺床。

她看着碧络竟把床只铺了一半，不禁埋怨道：“碧络是睡糊涂还没醒吗，怎么这么久也不服侍小姐躺下。”

红霞和露珠两人刚被小姐打发走，眼下碧络还正气着呢，没好气的说：“现下伺候小姐的又不止你我二人，你怎的只知道说我，却不知去说别人。”

“碧络你吃错药啦？”采青不知道刚才的事，只觉得奇怪。

周婉然看她小孩子耍脾气的样子，不禁一笑。

“都多大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怄气。”

碧络心里憋屈，无论谁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天渐渐的越来越亮，周婉然也睡不着，更躺不下。

“那丫头爱怄气就让她自己怄气去好了，采青你拿些好吃的点心，我们出屋去院里的花园转转。”

一听说有吃的，碧络刚才还哭丧的脸，瞬间便来了兴致。

“小姐别走，等等我。”

晨时的花园格外的安静清新，虽是秋日，周围的树皆以有了落叶，但花池子里的月季花和旁边的海棠却是一番枝繁叶茂盛开的景象。

露珠凝结在绿叶上，顺着叶片倾斜滴落下来，花儿不似正午时的那般盛开娇艳，但含苞待放的样子却更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树枝上喳喳的鸟叫声不绝于耳，周婉然坐在石桌旁，有一刻的恍惚失神，仿佛这安然自得的地方不是王府，而是她心中那个最向往的地方一般。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秋风散得参天树，却无奈得玉娇花。”

周婉然看着眼前花儿虽娇小，却比的过参天大树，在这冷风中屹立不倒，不禁希望自己也能如这花一般，寒风凛冽却能铮铮傲骨。

“秋风无情却有情，怎奈留情变伤情。娇花不解秋风情，秋风何必枉多情？”

周婉然本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感慨这月季傲骨，却不想墙外却传来了一个男子圆润的声音，轻飘飘的四句诗，到是把她刚才所有的感慨全部推翻。

周婉然想绕过这墙去看一看这说话的主人到底是何人，怎奈何墙高且宽，她根本不知这墙的那面到底是哪。

只得用话解气，“墙外的公子，您是向哪家姑娘求娶不成，被人伤了心吧？否则何苦说这样的酸话来酸人。”

周婉然只觉得这人实在无聊，偷听别人说话也就算了，竟然还接出这样的诗来，知道的人晓得这不过是墙外那人独自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拒绝和他结亲的人是她呢。

这样逾矩的话，平时周婉然是万万不敢说的，但既然墙外不是王府，墙外的人也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这男子是谁，索性要说就说个痛快，反正现在还是晨时，除了她也没有人来逛花园。

周婉然看着白白的一堵墙，对面却迟迟没了声音。

“墙外的公子，你不说话，难道是被我说中了不成？”

周婉然本是玩笑话，并没有要真的讽的意思。

但见对面迟迟不做声，周婉然觉得有些内疚了，难道他真的是被哪家姑娘拒绝，受了情伤，本来是独自一人寻着墙根慢慢疗伤的，结果却听见了她的话。

原本不过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却不想被她拿来嘲讽了一番。

她忽然的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胡乱说，万一墙那边的当真是个痴情男子，受不了她的刺激，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周婉然见那边还不做声，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对面的公子，小女方才不是有意嘲笑公子，公子可别往心里去，也莫要想不开寻了短见才好，天下好姑娘比比皆是，想来未来公子定会遇到自己的良缘。”

周婉然希望自己一番诚恳道歉，能够挽回一点自己心中的罪孽，谁让这是她自己惹下的祸呢。

“噗嗤！”

周婉然听到，对面竟然传来了隐隐声音，但因为声音太小，她没分清是笑还是哭。

“公子，你这是笑声还是哭声？古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来你定是伤心极了才会如此吧，但自古婚姻一分由人，九分由天，还是莫言太执着的好。”

周婉然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深度开解一个陌生人，但她这一世乃至上一世都在利用和被利用中活着，她的人，她的婚姻，她的身体都半点不由自己。

她有时候在想，平平常常的嫁给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夫妻和睦，如胶似漆又是个什么感觉？

她上一世和这一世，共嫁给两个男人，可这两个男人，一个令她恨之入骨，一个又对她恨之入骨，可能她这一生注定得不到圆满。

周婉然听着对面的声音，但很奇怪，这男子听了她的肺腑之言，竟然一声未吱。

脚下干枯的落下被踩的沙沙作响，周婉然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走了？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