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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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因为王妃的提前出现，兰芷如虽心有不甘，但也没再找碧露的茬。

毕竟是她先嘲讽的周婉然，才引得碧露出言顶撞，王妃与她本就面和心不和，她有理的情况下王妃都不一定会为她说话，更何况眼下她还是理亏的那个。

她再恃宠而骄，张扬跋扈，也没傻到在王妃面前争理，所以心里再千万个不愿意，也只都忍了下去。

待大家都坐做好了，周婉然再次起身，走到王妃跟前。

张嬷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茶盘，“新妾周氏，给王妃娘娘敬茶。”

周婉然拿起茶盘里的茶碗，躬身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王妃请用茶。”

王妃接过茶碗满意的品了一口，“周妹妹请起，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妹妹叫我王妃实在太见外了，以后叫我姐姐便好。”

每一个侧妃妾室进府，王妃都会这么说，但真的管她叫姐姐的，也就只有兰侧妃一个。

请安结束，周婉然便一同和兰侧妃白侍妾出了雅阁，来到了牡丹园，周婉然有些不解，这院子明明叫牡丹园，可为何种的都是芍药花，总感觉有些不符。

王妃既然如此喜爱芍药，何不把这院子直接叫芍药园的好。

“周侍妾，周侍妾请留步。”

周婉然眼见着几步就出了牡丹园的门，却被后边赶来的张嬷嬷叫住。

周婉然回过头，“张嬷嬷叫我有事吗？”

张嬷嬷年纪大了，小跑了几步便开始喘了起来，她呼着大气说：“周侍妾，王妃娘娘有请。”

王妃请她？周婉然看了看四周，兰侧妃和白侍妾早已离去，王妃此时请她过去，想来可能是有意避着兰侧妃她们。

周婉然跟着张嬷嬷又返回雅阁，穿过前厅，走进内室。

此时王妃已经宽衣，正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

周婉然见状不禁有些意外，这青天白日的，王妃不应该喝茶赏画看书什么的，怎的一会的功夫，就一副宽衣解带就寝的模样。

但心里虽然有这样的疑惑，却还是规规矩矩照常行礼。

“奴婢参见王妃，不知王妃把奴婢叫回是有何事？”

太妃椅上的王妃听到周婉然的话后，微微的睁开眼。

周婉然身后的张嬷嬷忙走过去扶王妃坐起来。

这时周婉然才看清，卸了妆的王妃竟是一脸的憔悴病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王妃您这脸色，是身子不舒服吗？找太医瞧过了吗？”

看王妃这隐忍着疼痛的神情，好似很严重。

“我身子无碍，左不过是做女人闹的，小腹疼的厉害，身子又虚乏的很，过几天就无事了。”

王妃这样说，周婉然才明白，原来是王妃来了月事，这才放心。

“奴婢在娘家时，每月都会用红糖生姜和大枣煎水，每日一碗，可缓解腹痛，王妃可以试试。”

“你说的这方子我也用过，确实有效，但这月不知是怎的了，用什么也没有效果，想来女人生来就是要受这苦的，挺过这几天便会好了吧。”

王妃既然这么说，周婉然虽然有所疑惑，却也没再说什么。

想是疼痛减轻了些，王妃便让张嬷嬷扶她坐到了窗下的塌上。

王妃指着塌的另一边，“周妹妹，你也坐。”

王妃让她坐到她的旁边，周婉然有些惶恐，迟迟不肯动。

这时张嬷嬷走过来，“周侍妾请这边坐。”

王妃旁边除了床就是那空一半的塌了，要是周围有个小板凳，周婉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坐过去，然而并没有。

王妃如此带她，她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了，但心里虽然疑惑，身子还是拘谨的坐了上去。

”周妹妹不必这么紧张，我今日请你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周婉然知道王妃定是找她有事，但商量二字她可万万没有想到的。

“王妃今日在厅上为奴婢的婢女解围，奴婢十分感激，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奴婢能做到的一定会拼尽全力。”

周婉然不是傻子，她怎会不知王妃刚才早早来到前厅，是有意而为，根本不是巧合。

她身子不爽，还早早出来，且时间还那么的巧合，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虽然她不知道昨日还要送她出府的王妃，今日又为何要帮她，但现下恩人提出了有事让她做，那就是她报恩的时候到了。

“周妹妹严重了，我怎么会让妹妹身陷险境，只是见妹妹聪慧过人，又有胆识，所以才想到让你帮我，你不是也希望抓出害死莲儿的真正凶手吗？”

“杀害莲儿的真正凶手？王妃您这话的意思是您承认我不是凶手了？”

周婉然有些激动，她昨晚还为这窦娥冤的事苦恼的睡不着觉，今天就沉冤得雪了，这一切来的也太快了。

“我自是知道你不是凶手，也知道凶手是谁，但你知道王爷并不想你留在王府，所以莲儿这件事，除非你能找出真正的凶手，不然你还是得离开王府。”

能否让周婉然留在王府，只需王妃的几句话而已，王爷自是不希望周婉然在王府多留一日，但只要王妃想留下她，找些由头说服王爷让她暂且留下，以王爷对王妃的信任，自是不会说什么的。

周婉然有些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她一开始进了敌人设下的迷魂阵，因为王爷她的目标一心都在她周婉然身上。

但那天她对王妃说，敌在暗，她在明，想要对付她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但错过了这次机会，在想对付暗地里真正的凶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妃定是听了她的话，仔细思量了一番，才决定留下她，而把目标转移到真正可怕的凶手身上。

“不知王妃心里的那个凶手可和我心里的是同一个人？”

两个人不言而喻的相视一笑。

从雅阁出来后，周婉然只觉自己这两天来的殚精竭虑全都消失不见，王妃答应她事情办妥就让她留在王府，而她今晚终于可以安稳的好好睡上一觉了。

“小姐，王妃都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一路上都这么高兴？”

碧络跟在周婉然身后，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闯的祸。

这碧络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到让周婉然想起了刚才在厅里的事。

“碧络，从明日开始，给王妃请安有采青一个人跟我去就行了，你就留在合芳苑好好反省。”

碧络显然没有想到周婉然会说这话，“小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我跟红霞露珠一样留在那，我可是你的贴身婢女。”

碧露虽知道自己有错，但却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想到她明明是为小姐鸣不平，最后到不被小姐领情也就算了，还罚她不能跟去请安，让她和红霞露珠一块，这简直是侮辱。

“贴身婢女更应该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说话，什么样的场合不该说话，你既只觉得我狠心，却看不出自己的错处，那就这几天都不要跟着我了，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道哪里错了，什么时候再做我的贴身婢女。”

“小姐！”

碧络简直不可置信，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和善，宽厚待人的小姐吗？心怎得如此冰冷。

眼见着碧络委屈的哭出了声，周婉然心里也委实心疼，但她还是板着脸一副置之不理的样子，不是她不再疼爱碧络了，而是今天她才醒悟，今日的祸事就是因为她一贯的纵容才引起的，纵容的没有规矩，不知天高地厚。

她要把火浇灭在苗头，只因她这一世想竭尽全力保碧络周全。

“碧络，你怎么这么不懂小姐担忧，刚刚要不是王妃及时出面，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兰侧妃的惩罚？兰侧妃碍着王妃在，把这事隐忍了下去，可心里却定会一直记恨你，日后你再同小姐去请安，碰上兰侧妃她有意为难你，你觉得是小姐能救你还是王妃还能再救你一次？就算一次两次你躲过去了，那日后呢？小姐让你闭门思过你竟还委屈的哭了，她这是在护着你呢！”

采青虽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一大串，但奈何碧络还是年轻不懂事，又被周婉然惯的不像话，只耍着小孩子脾气，就是不肯认错。

周婉然见了只得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的回了屋，这事谁都不怨，只得怨她自己平时太纵容。

用过午饭后，周婉然闲着没事，便带着采青在北院里转转，顺便也熟悉一下新环境，但转着转着，她们却转到了一处墙根处，这位置在北院最里面，十分的安静。

周婉然抬头看了看这高墙，竟看到墙头竟有一株海棠。

她在这院子里走了半晌，也没见过一棵海棠树，而她记得，合芳苑里也只在后花园里有那么一株，第二株都找不到。

周婉然看着眼前高耸的白墙，不禁走上前想仔细打量一番，却不想脚下沙沙作响的枯叶引起了她的注意。

“采青，我们绕了半天，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采青看了看四周，“想是北院里不常有人来的地方吧，您看这满地的枯树叶都没人打扫。”

“不常有人来的地方，大多都是偏僻的地方，而偏僻的地方大多都是院子深处的某个角落，合芳苑是北院最里的院子，这墙边又长着一株海棠树……”

想到此，周婉然不禁惊醒，这所有的线索都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想。

“采青我想爬到墙上去，你帮我一把。”

“什么！？小姐你怎么能爬墙呢，再说这墙这么高，奴婢怎么帮您啊！”

一看采青的样子，就是没被逼急过的。周婉然老道的拉过采青，让她站在墙根下。

“你在这，我踩着你的肩膀，然后你尽量站起来点。”

“这样不行吧小姐，我万一站不住摔着您怎么办。”

采青是一千一万个担忧，但周婉然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事，放心吧。”说着她就踩上了采青的肩膀。

她上一世被卖给大皇子的管家，她自己都数不清翻墙逃跑多少回了，只不过那陈景德跟鬼一样精明，她一次都没有逃出去，倒是练就了一身的爬墙本事。

“小姐，奴婢快站不住了。”

采青虽是从小干粗活出身，身子比周婉然结实很多，但也从没扛起过一个人这么重，她刚微微站起身，腿就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眼看随时就要倒下。

“采青，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看到了。”

周婉然手已经搭在了墙头，眼看就能看到墙的那边。

“小姐，我真的……真的……啊！”

采青话还没说完就栽在了地上，还好地上的枯叶厚实，两个人都无大碍。

“小姐，奴婢就说行不通，奴婢哪里会帮人翻墙。”

采青和小姐一起长大，虽是婢女，可从小耳濡目染的，也习得小姐的品性，爬墙翻墙这种事，怕是她这辈子都没想过。

周婉然躺在地上，根本没心思听采青的埋怨，因为她在即将倒下的一瞬间，看到了墙那面就是她合芳苑的后花园，芍药花到处都是，但那颗海棠，想是整个王府也再找不出第二颗了。

合芳苑后花园的墙后面不是外面，而还是王府，那今早和她隔墙说话的男子就不是外面的陌生人，而是王府里的人！

想到这周婉然毛骨悚然，她今早说了那么多逾越的话，竟然说给的不是外人，而是王府里的人，且还是个男人！

“采青，你说这王府里有几个男人？”

采青扶起周婉然后说道，“王府里除了随从和下人，就剩下王爷一个男人了呗。”

就剩下王爷一个！

难道今早做伤情诗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王爷？

周婉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自己，那她岂不是自己撞在了枪口上，她还取笑王爷去姑娘家提亲被拒，她还和他说了什么，一分由人，九分由天，人永远斗不过天的这种话，这不是明显告诉他，她根本没想进王府，只无奈自己身不由己吗。

难怪她说完这些话，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试问当今天下，有几个男人愿意听自己的女人说对自己没有崇拜，只有无奈？更何况他还是受万人敬仰的王爷。

周婉然原本为能留在王府的事高兴的不得了，现下她只剩下苦恼，以后的日子里，她还怎么计划讨好王爷，还怎么得到王爷的欢心？

怕是无论她怎么讨好，王爷一想起今天的话，也都会觉得她根本就是不情愿的。

悲喜交加的一个晚上，周婉然几乎无眠。

第二日一早，还是和往常一样去雅阁请安，却被王妃告知王爷恩典，今日是新媳妇三日回门，王爷特许她可今日回周家探望双亲。

周婉然听了先是一怔，三日回门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室才有的待遇，她一个纳入府的妾室，何谈三日回门之说。

况且母亲早以去了大安寺，周府再也没有谁是值得她回去看望的，周婉然以不和规矩为由一口拒绝，可怎奈何王妃说这是王爷特赦的恩典，不去王爷会不悦，没办法周婉然只得硬着头皮，踏上三日回门的探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