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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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周婉然知道他是在强撑着，但此刻他们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周婉然扶着他，他们跑了很久，直到跑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确认没有人追过来，才算作罢。

“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周婉然见着顾谨彦胸前鲜血淋漓一片，眼里含着泪，想哭却又觉得自己此刻不是该哭的时候。

顾谨彦是为了救她才受伤，如今他伤的这么严重，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照顾他才对。

“不是王爷，是相公。”

都这个时候了，顾谨彦竟然还在乎这个。

见着他伤的如此严重，周婉然便也没说什么，只改口，“相公，我去找郎中，我现在就去找郎中。”

周婉然看着这周围，却看不到一家医馆药房。

回忆起方才她们在途中，似是路过了一家医馆，“你在这等我，我现在就去请人来救你。”

周婉然说着便要跑出去，顾谨彦拉住她的手，力道撕扯到伤口，疼痛直皱眉头。

“现在别去，外面不安全。”

周婉然自然知道此刻外面不安全，可如果现在不去请人来救他会有性命之忧，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而不理。

“我还没事，且还能挺一挺，你先把我扶到那边去。”

顾谨彦指着的是一间废弃的房子，这条巷子是废弃的巷子，房子也都破旧不堪。

周婉然将顾谨彦安置在一处稻草堆旁，让他半躺下。

“你伤的这么严重，怎么能挺？”

眼见着那箭头没入胸口处，鲜血越来越多，他整个人已经快要没有了血色。

“你听我的便是，等到晚上夜深了，你去寻信仁他们，再带着郎中来寻我，你莫要一个人去找郎中，知道吗？”

见着顾谨彦已经这般情景，还不忘了替她考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才值得让这个男人如此的为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些。”

周婉然忍不住的还是哭了出来。

顾谨彦强撑着虚弱，嘴角露出一抹笑，安慰道：“我没事。”

“一箭刺入胸口，鲜血喷涌，失血这么多，还说没事。”

随着话音，屋子后门走进来一位灰白胡子的老人，那老人一身破洞袍子，冷眼见着像是个乞丐，可那周身的气质谈吐却不是乞丐。

他缓缓走上前，“你这伤势，莫说是等到日落，就算是挺过午时都算是命大了。”

“你是何人？”

顾谨彦警觉的看着他。

“我若说我是那害你之人，你还能跑掉不成？”

那老人说罢，捋了捋胡子。

“这位老伯，一看您便知您不是坏人，可否劳烦您为我夫君请一位郎中过来，小女这里感激不尽。”

周婉然十分恭敬的站起身，向那老人行了一个大礼，如今外面到处都有可能是敌人，若能求得这位老人帮助，那王爷便就有救了。

“老夫我行医数十载，何须去外面请什么郎中。”那老人十分得意的说道。

周婉然听了喜出望外，“原来您懂医术，那还劳烦老伯您为我夫君医治。”

那老人说道，“医治自然是可以，但你们需给我报酬。”

“老伯施予援手，报酬自然是应得的，还请老伯速速医治吧。”

周婉然自是急的只要能救顾谨彦，要她的命她都肯给。

但顾谨彦却十分谨慎，“你说的报酬是什么？”

那老伯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一千两银子。”

周婉然听了连忙应下，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黄金也是要救的，王爷可是尊贵的皇子，那是多少钱都不能相比的。

而顾谨彦在听到这老人只是贪图银钱后，便收回了锋利的眸子，不再说什么了。

见着合作达成了，老人便从布口袋里取出一包银针，“把他胸口处的衣服撕开。”

周婉然连忙照做，将伤口处的衣服一点点小心撕开，露出里面鲜血一片。

周婉然别过脸不敢直视那骇人的伤口，胸口此刻也如那箭头穿心般的疼痛。

老人拿出银针，“我现在要用银针封住他胸前的血脉，血止住后便开始拔箭。”

三根银针在伤口周围程三角形扎进顾谨彦的身体里，银针落入后，伤口处的血的确明显减少了。

血止住后，老人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和一块布卷。

“拔箭的一瞬间会有剜心般的疼痛，你把这个咬上免得伤了自己。”

顾谨彦看着老人递给他的布卷，并没有接，“这疼还能忍，老伯无需管我，拔了就是。”

那老人见他这般执拗，便将布卷揣回了兜里。

“那可要忍住了啊！”

顾谨彦点头。

周婉然紧紧的抓着顾谨彦的手，“夫君一会若是疼，就握紧妾身的手。”

冰凉的匕首顺着箭头一点点嵌入肉里，待深度达到后，手用力用匕首将箭头剜出，一手同时用力一拔，一瞬间深深没入胸口的弓箭便被拔出。

淋漓的伤口只叫人看的触目惊心，还好血脉暂且被银针封着，并没有出很多的血。

老人拿出止血药和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又看了看周围似是在找什么，最后眼神落在周婉然身上。

“姑娘，把你的衣服撕下一块，给公子的伤口包扎上。

“哦哦。”

周婉然有些后知后觉，但连忙将自己的罗裙撕成一条一条的带子，包扎在顾谨彦的伤口处。

银针撤去后鲜血便立刻涌了出来，但好在止血药起了作用，一会便止住了。

此刻的顾谨彦身体发烫，已经有些昏迷，“老伯我夫君他这是怎么了，身子烫的很。”

周婉然看着神志已经有些不清的顾谨彦，十分着急。

那老人却不是很担心，收拾好工具后，慢悠悠的说：“受了外伤的人都会感染高烧，我去给他抓副汤药，喝了就好了。”

老人这么说，周婉然便相信了，她用袖子拭了拭顾谨彦额头上的汗。

方才拔箭的一瞬间，顾谨彦虽一声未哼，但他脖颈上青筋暴露，冷汗瞬间如雨下，周婉然知道，那一定是十分难忍的疼痛才会有如此反应。

“诶我说姑娘，你得给我拿些去抓药的钱啊！”

那老伯站在那，看着周婉然，他还以为这小姑娘是个聪明伶俐的，没成想这般的不上道。

周婉然这才恍然大悟，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可竟身无分文，看着王爷也不像是平时随身带着银钱的，想了想最后便把那对宝石耳环摘下来递给老人。

“还得劳烦您把这當了换了银钱，再去抓药。”

那老人看了看那对耳环，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秋天的地上寒气刺骨，顾谨彦身上又热的厉害，周婉然怕这一冷一热会加重病情，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顾谨彦的上半身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就这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周婉然看着躺在她怀中昏迷不醒的顾谨彦，想起当初她在马车里躺在他身上睡了半日那次，下车时他的胳膊都僵硬的不能动弹。

如今她便也体会了一把当人肉垫子的滋味，但除了身子僵硬一点外，其它的感觉都还觉得不错，特别是他如今安然无恙的在她的怀里，只要王爷安好，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晴朗的。

周婉然就这么等着那老人回来，可等了一个半时辰也不见踪影，周婉然认为那老人怕是卷财跑了，不再回来了。

可她刚有这种想法，那两鬓斑白的老人便拿着两包药和熬药的砂锅，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那老伯回来二话不说便开始煮药，周婉然见着老伯如此上心的模样，想必也不该是坏人，本想问他为何去了这么久，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碗汤药喂下去，顾谨彦明显好转了许多，身子渐渐的没有那么热了，神智也清醒了起来。

“夫君你醒了。”

周婉然看着怀里的顾谨彦终于睁开了眼睛，激动的不能自已。

此时已经是日落之时，废弃的屋子里没有烛火，老人便把满地的杂草堆在一起生火，这屋子也算是明亮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顾谨彦看着四周，一觉醒来天都变了颜色。

“你方才高烧不退，昏睡了一个下午，用了药后才渐渐苏醒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顾谨彦看了看外面，“这里可有人来过？”

周婉然回答：“这里偏僻，还不曾有人找到这里，你只管在这里放心休息便是。”

这时在外面寻柴火的老人回来，见顾谨彦醒了笑道，“公子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如此境遇都能大难不死，日后比能遇难成祥。”

顾谨彦笑到，“还要多谢老伯出手相助，在下才有这福气继续活下去。”

那老人笑了两声，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票，“这是方才你夫人當了首饰，买药后剩下的银子，你们虽欠了我一千两银子，但凡事一码归一码，这个还是要还给你们的。”

周婉然笑道，“这个老伯就请先收下，余下的还需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补给您。”

那老伯笑了笑，“好心善的姑娘，实不相瞒我也的确急需用钱，姑娘这样说，那我就收下了。”

那老人将银票放回兜中。

“老伯急需用钱，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一开始这老人张口就要一千两银子，他还以为他是个贪财之人，可方才他能将银票拿出归还，便说明他并非是一个趁火打劫，视财如命的人，所以便产生了疑惑。

那老人捋了捋胡子无奈道：“想我堂堂莫佗，一辈子行医救人，受人敬仰，却不想如今到了这个岁数却被赌博害的倾家荡产，四处东躲西藏不说，遇到你们这样的贵人，还要趁火打劫，狠狠的敲上一笔，才可还清债务，度过难关。”

老人说完摇了摇头，“实在汗颜，实在汗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