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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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婉然情急之下拉开窗户向屋里大喊,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这里,她便踩着方才不知顾谨洺从哪里找来的凳子,腿一迈便翻进了屋里。
自古君子都自门而入,翻窗入室的,除了歹人大多都是色胆包天的轻薄之徒,而敢在皇上面前翻窗户的女子,普天之下怕是除了周婉然,便再寻不到第二个。
虽然还是个孕妇,但周婉然身子灵活,动作敏姐,几下脚便安稳着陆,那熟练的样子,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身手老道的很。
“你是何人竟敢在外面偷听朕的讲话,不要命了吗?”
窗外居然有人在偷听,皇上气的胡子差点都歪了,四皇子不是皇家血脉,这等重要隐秘的事,怎可让一个小小婢女偷听了去。
“奴婢周氏婉然,给皇上请安,给王爷请安。”
周婉然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头,礼节做的很足。
“周婉然?”皇上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顾谨彦,眸中似是一笑。
“原来是翰林院大夫,周闻雄之女,周婉然抬起头来。”
皇上的语气十分的威严,周婉然不是害怕见皇上而不敢抬头,而是因为她在翻窗户时,微微扫了一眼顾谨彦的脸色,那神情可怕的,只叫她见了一眼,便再不敢看去。
“父皇叫你抬头,你为何还不抬头?”
见着周婉然未做出反应,顾谨彦便也冷脸逼问。
皇上见顾谨彦这般与她说话,到不像是传闻中把她宠上天的样子,于是眼眸中冷冽倒也缓和了几分。
“你抬起头,朕恕你无罪。”
私自入宫又偷闯皇上寝殿是何等的大罪,周婉然此次便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如今皇上竟然轻飘飘的就赦免了她的罪责,只叫的周婉然也顾不得再害怕顾谨彦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慢慢的抬起来。
朱唇皓齿,眉目如画,一张娇花戴月,倾国倾城的容颜,只叫得皇上见了也有一刻的失神。
“启禀皇上,奴婢周氏此次私自入宫,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周婉然在窗外时早已想好了办法,她这边进大殿拖住皇上,而那边,她已经叫顾谨洺去请皇贵妃娘娘,皇上要处置王爷此等大事,就算皇贵妃娘娘一向不入皇上的心,但想来她也还会有别的办法为王爷周旋。
“请罪?”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朕已经赦免了你无罪,你还要请什么罪?”
周婉然跪在地上又磕了个头说道:“奴婢乃是大皇子与大宰相派入敛王府中的细作,其目的是杀死王妃,嫁祸给兰侧妃,以此扰乱王府内院,而大宰相在朝堂上参奏王爷,如此我们二人里应外合,便可扳倒三皇子,扶大皇子上位。”
周婉然一口气将所有事都说了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吸引皇上目光,为王爷争取时间,她说话间不经意看见了顾谨彦的脸,那冷冽的面孔,只叫她见了为之害怕。
“你说你是大宰相派到三皇子身边的细作?”皇上疑问。
周婉然点头,“正是,家父是翰林院大夫周闻雄,属大宰相一党,且深受大宰相器重,故才会派小女前去潜入王府,为大宰相与大皇子办事。”
周婉然知道,这些皇上其实早都知道,只是她要亲自说出口,才会让皇上不得不承认下来。
“周氏你给本王闭嘴!”
顾谨彦再听不得这小女人不要命将她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他深知就算她把大皇子身后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说了,父皇也不会处置顾谨由,反到是会要了这傻女人的命。
而他,他根本不是父皇的血脉,父皇怎会因此而饶他?
“王爷,恕奴婢不能听您的,奴婢若是不说出实情,只怕皇上便还被蒙在鼓里,被人欺骗。”周婉然故意这样与顾谨彦一唱一和,却也惹的皇上龙颜大怒。
“来人!”
皇上刚要开口发落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可话刚说出两字,便被门口的太监打断。
“皇贵妃娘娘驾到。”
平日里皇贵妃都是不会踏入皇上寝殿半步的,而就算来了也会等皇上通传,今日来了却直接硬闯,门口看守的太监没办法,只得大喊,以通知屋里的人。
随着太监的通传声,一位身着黛色牡丹锦纹拖地长裙,头带金钗玉饰,脚踩金丝锦鞋的女子缓缓而来,秀美端庄,她每走一步都彰显着身为皇贵妃的尊荣与威仪。
“臣妾给皇上请安。”
自皇贵妃入殿后,皇上的面色便显得极为异常,他并未像传闻中说的那般不喜眼前的皇贵妃,反到是皇贵妃神情冷漠,高高在上的连皇上都进不得她分毫。
“儿臣给母妃请安。”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顾谨彦与周婉然先后行礼,皇贵妃微微颔首,以示平身。
“若娥此次前来,想必是为了彦儿的事吧?”
皇上虽心里见着皇贵妃能来,十分的欣喜,但在顾谨彦的话题上,他得语气还是丝毫不容侵犯的。
“臣妾此次前来,的确是为着彦儿的事。”秦若娥神情自若的说着,丝毫看不出眼前这事,是要杀她儿子的大事。
“若是彦儿的事,若娥你就不必再开口了,如今彦儿犯了大错,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是不会再留他了。”
皇上说的理直气壮,他话语中的含义便是,顾谨彦不是他的孩子,他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如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秦若娥自是知道皇上所指,她伺候皇上二十多年,入宫第一年便怀了顾谨彦,为他产下了三皇子,她本以为她这一生会在幸福中度过,可怎奈何自彦儿出生,皇上对她的态度便不再似从前,他对彦儿的态度也不似他对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般。
这其中原由,她想了二十多年也未想得清楚,今日若不是洺儿回宫告诉了她,她只怕这辈子都要这样一直被他误会下去。
“皇上,您可是一直认为彦儿不是你亲生的?”
秦若娥的话让皇上先是一愣,而后一冷脸。
“皇贵妃自知便可,何必还要将这等丑事说出来。”
“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之事,何来丑事,有何不可说!”
皇贵妃板起脸来,竟比皇上还要冷上三分,自是叫的本来还理直气壮的皇上,瞬间去了一般的气势。
“朕自是有理有据才敢这么断定。”某皇上其实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底气。
“皇上从未亲自问过我这个母亲,彦儿是不是您的孩子,便在心底里认定了他不是您的儿子,这般草率还说起有理有据?”
皇贵妃步步紧逼,只叫的皇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朕自是有依据才如此断定,若娥做错了事还要如此理直气壮吗?”
皇上说完便是在一旁独自生气,他含辱为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都是为了她,他这头上的皇冠都快要便成了绿冠了,这女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感恩戴德,且还敢如此质问他。
突如其来的六月飞雪,秦若娥比窦娥还冤。她自是容不得这么一直误会下去。
“若臣妾真的有错,自然不敢这么理直气壮,可臣妾自觉从无错处,皇上既有依据,那何不拿出来也好让臣妾死的明白。”
秦若娥是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这也是当初皇上对她一见钟情的原因。
“皇上为何不敢将证据拿出?难不成是故意冤枉若娥?”
皇贵妃这样的步步紧逼,这屋里又有周婉然和顾谨彦这样的小辈和他的贴身太监看着,皇上若是不拿出证据来自是下不来台,可若是拿了出来这绿帽子坐实,同样也是下不来台。
“皇上若拿不出证据,今日就莫要想动彦儿分毫。”
秦若娥拿出了她身为皇贵妃的气势相逼,皇上的脸都绿了,这么多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隐忍,甚至留下了她与别的男人的种,只求得她的心里能留有他的一丝位置,如今看来他是热脸贴着她的冷屁股当真活的辛苦又可笑。
为了能让她心服口服,皇上也顾不得有晚辈在场,于是质问秦若娥。
“彦儿满月那天,你梦中所叫的那男子究竟是谁?”
其实这男子到底是谁,皇上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调查了个底朝天,也因此他认定,顾谨彦是秦若娥还未入宫前与别人怀下的孩子,所以他才如此肯定,顾谨彦并非他亲生。
二十年前她梦里叫的男人的名字?秦若娥思索了好一会,方才想起与她一起长大的斌渐大哥。
她初入皇宫时思念家乡,所以经常会梦见家中亲人,而斌渐大哥便是她最常梦见人的其中之一。
“你说的可是斌渐大哥?”
秦若娥此时已有三十多岁,自是性子要比年轻时沉稳许多,当年的斌渐哥哥,如今她也只尊称一声斌渐大哥。
“自是你的斌渐哥哥。”
固然秦若娥早就快忘了斌渐这个名字,可在皇上的脑海里,那夜她一声声叫的甚甜的斌渐哥哥,他仍然记忆犹新,如今想起仍然醋意由生。
见着皇上居然因为这个而为她吃醋,秦若娥忍不住捂嘴一笑。
“那只是我儿时的一个玩伴,与皇上相识后便再未与他见过,若娥发誓我与他并无半分关系,就因为这个,皇上竟然连彦儿都不认了,当真是糊涂。”
秦若娥话中带着埋怨,可语气中又带着撒娇,只叫的皇上听了气也气不起来,怒也怒不起来,委实难受。
“朕亲自派人找了那斌渐,是他亲口承认与你死定了终身,且私下你们二人私自举办了婚礼,如此你还要狡辩吗?”
一想起他的女人曾与被人成婚,皇上便实难压抑心中的怒火。
“斌渐他怎可如此毁我清白,我入宫前,从未与任何男子成过婚,臣妾敢对天发誓。”
这么多年过去,秦若娥回想起当年,她是能察觉出斌渐曾对她有情意的,只是当时她豆蔻年华,只将他当做哥哥,并不明了他的心意,而后见到意气风发的皇上后,自是眼里心里都只有皇上一人。
她入宫前日,斌渐曾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当时她只认为他是舍不得她这个好玩伴,但如今想来,怕是他根本不想她入宫嫁给皇上。
“朕还能信你吗?”他笃定了二十多年的事,竟让她一句推翻。
秦若娥坚定的望着皇上的眼睛,“若皇上不信臣妾的话,臣妾可以以死明志,只希望皇上不要一时冲动错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日后悔晚已!”
这么多年,皇上不喜欢顾谨彦,秦若娥一直以为原因在她,许是皇上厌倦了她,从而连累了孩子,故此她才会竭尽全力让顾谨彦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展示他的才能,希望以此来吸引皇上对他的关注,可无奈皇上心中早已认定顾谨彦不是他亲生,如此她就算是下再大的功夫,也是徒劳。
说到亲生骨肉,皇上忍不住看向了他身旁的顾谨彦,他一直认定他是那男人的孩子,所以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
可如今仔细端详来看,他眉眼间到是真的与他有几分相似处,而见着皇贵妃敢以命向低的情形,他到是觉得有几分可信。
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在他的印象中父皇的眼神永远是冰冷无情的,他从未被父皇用这般柔情的眼神凝望过,此刻他到是有一刻的手足无措。
“来人,去传钦天监。”
皇上收回了目光,神情便也温和了许多,他叫来钦天监,便是证明他有些动摇了。
没一会钦天监监正入殿,皇上问他若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天象可会有异动?
钦天监回答,“混淆皇室血脉乃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自是会有异动。”
皇上又问,“若有异动,何时会显现?”
钦天监回答,“若并非皇子生于宫中,那出生之日天象便会有异像,之后数十年紫微星都会隐隐不安,若非皇室血脉登上皇位,那便是改朝换代大事,天象便会大动。”
“那如今天象可有异常?”
此时殿内只有三皇子在,监正自然知道皇上所指,于是说:“若皇子有假,天象早有异常,臣自是早便会入宫禀奏,如今臣未入宫便是天象无异,国泰民安,一切大好。”
皇上听了钦天监的话,暂且解了一半的疑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叫退了钦天监,皇上见着他可能真的误会了他的皇贵妃和儿子,心中十感愧疚。
“朕就知道若娥从不说谎,这事便暂时先罢了,彦儿你不会责怪父亲吧?”
皇上的话语十分温柔,顾谨彦受宠若惊,自是恭敬作揖,“儿臣从未怪罪过父皇”
皇上见顾谨彦如此说,高兴的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皇上见到了旁边的周婉然,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既是细作怎可再留,来人将这女子押入大牢,三日后斩首示众,看日后谁还敢再打我彦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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