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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儿疲累,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自然要去给祖母请安,姐弟四人依旧候在廊下,韩嫣儿眼下有明显淤青,看来是没有睡好,见到韩墨儿,她轻哼一声,眼中有明显的敌意与不屑。韩墨儿不想招惹她,假合着眼睛装困。
不想从不太言语的韩琼儿却凑到韩墨儿身边,扬着笑脸道:“大姐姐,你昨天坐在高台上被光照着像仙女一般,弹得也好,曲调新颖,意蕴高远,与曲家大公子的合奏相得益彰,远远望去真像一对神仙眷侣呢!与我同桌的小姐们震撼不已,都赞姐姐有大才!”
听闻此话,韩墨儿慢慢地睁开了半合的眼睛,看了一眼笑得有些讨好的韩琼儿。韩琼儿存在感低,却不傻,她明知韩嫣儿因昨晚的事明显对自己存有敌意,现在说这番话可谓火上浇油、浪里送风。
果不其然韩嫣儿“嗤”了一声:“大姐姐却与曲家大公子像一对神仙眷侣呢,你抚琴他吹箫,逐水寻幽、栖霞品茗、什么来着,对,笑傲江湖!大姐姐你不若一会就让母亲去给你提亲,早些成就一段佳话,岂不快哉!”话中夹枪带棒、酸言酸语,好不刺耳。
韩墨儿脸上堆起蠢笑:“嫣儿,姐姐还没谢你,若没有你昨天瞒着我给曲家大公子送邀约函,打死我也不敢上台与他合奏,没想到我硬着头皮上了,嘿嘿,效果还不错。姐姐这些年一直被那些夫人、小姐轻视,嫌我这个,嫌我那个,说实话姐姐面上不以为然,心中却也郁郁。妹妹你这次替我抱不平,觉得姐姐琴艺长进了,暗自约了曲家大公子与我合奏,为的就是让姐姐出把风头,压一压那些闲言碎语,嘿嘿,妹妹带我赤城,姐姐心里清楚,以后妹妹你的事情,就是姐姐的事情,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番话说得真诚,动情处韩墨儿甚至眼带泪光。本想讽刺,却换来滔滔不绝的感谢,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酸话,堵在韩嫣儿心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险些憋出了内伤。
还没等韩嫣儿缓过劲来,韩墨儿接口:“可是妹妹莫要再提我与曲家大公子什么神仙、什么眷侣之事,听说曲家大公子见天的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相伴,多无聊啊,那样的日子我不喜欢,妹妹莫要再提,再提姐姐怕是晚上要做噩梦的。”
韩墨儿这两番话说得声音颇大,不仅廊下伺候的仆妇能听到,就连屋内的大小孟氏也听得真切。
大小孟氏听后互相交换个了眼神,韩墨儿不仅用感谢之言让韩嫣儿的醋意无处可发,还用厌恶曲家大公子做派打破了她思春孟浪的形象,这个韩墨儿是真傻还是装傻?
但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韩墨儿在仆妇面前说的这几句话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虽说尚儒慕雅之家绝不会让韩墨儿进门,但只要韩墨儿未失德行,都城还是有很多门第因韩墨儿是帝师长孙女、二品大员长女的身份屈就嫁娶。
明明大小孟氏已经谋划妥当,让韩嫣儿怂恿韩墨儿与曲家大公子合奏,定个妄动春心的罪名,然后经她们推波助澜,让其无人敢娶、无人可嫁,此时,她们在为韩墨儿寻一门“妥当”的亲事,韩志清就算不愿,也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
韩墨儿亲事一定,韩嫣儿就能顺利参加皇室选妃,将来凤冠霞帔,光耀门楣!可谁想昨夜韩墨儿不但未被“定罪”,还得了众人夸赞,一直深受追捧的韩嫣儿却险些背了“构陷家姐”的罪名,着实让人气闷。
正想着,大小孟氏又听见韩琼儿问道:“大姐姐,你昨晚弹得是什么曲子啊,激扬流畅、缥缈潇洒,从未听过,是姐姐自己做的曲,还是黄先生给你做的?”
此问一出,孟老夫人停下了手中拨动羮勺的动作,倾耳细听。
“是我上次出府寻琴时得到的,没当个好东西,昨天怕弹旧曲,如有错漏,人人听得出,就默了这个新曲给曲家大公子,只为,只为,弹错了也无妨,嘿嘿。”
听韩墨儿言辞,孟老夫人“当”的一声将羮勺置于碗中,心中气愤至极:“这个蠢笨小妇,胸无点墨、腹无沟壑,竟误打误撞摘清了自己,还坏了我的谋划!”思及此,全无心思,吩咐丫鬟免了今日问安,让小姐、少爷们不必候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韩墨儿再一次成为都城闲话的主角儿。不同于往日的贬损,竟夹杂着几多赞许,而名为《笑傲江湖》的曲谱更被传得神乎其神,大有听此一曲便可羽化成仙之说。
这几日慕名至韩府求曲谱之人甚多,只因曲家大公子曲仲博以曲谱为韩府大小姐之物不能从他手中流出为由,拒绝了众多讨要曲谱之人,众人无奈,只得登门韩府,拜礼求谱。
韩志清这几日面容挂笑,腰板似挺直了几分,下衙便回府,只因府中有人候着求谱。韩志清不善交际,朝中同僚多是点头之交,与之频繁来往的寥寥无几,此次上门求谱之人均是都城中善音律通文墨的清雅之人,韩志清愿意与之结交,每每听到求谱之人一路从一代大儒韩守正夸到韩府大小姐韩墨儿,韩志清心中就升腾起一种异样的自豪感,似是韩府还似父亲韩守正在时一样,日升月恒、如火如荼。
韩墨儿这几日见了好几次她的便宜父亲,一次是来听她弹奏《笑傲江湖》,一次送来一支碧玉钗,告诉她是她母亲遗物,让她好生保管,而这次,韩志清竟然带了赵国公府赵家二小姐赵思雅的请帖。
后宅贵女、小姐相约,一般会遣了体面的婆子到另一府中,拜会当家主母递请帖相邀,断没有将请帖送到府中老爷手中的道理,而这请帖是韩志清带来的,其中定有原因。
“父亲,女儿若要出府,得去告知母亲,不知母亲知不知道此事?”韩墨儿问。
韩志清眉头微蹙,一脸不耐:“你母亲知道,我已经和她说了,让她明日给你备车,送你去赵府,另外给你准备礼品。你明日去赵府,莫要顽皮,赵府规矩大,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多些眼色少说话,切莫闹出笑话。”
顿了一顿,韩志清接着说:“此次你受赵家相邀,于你有益。赵家雅正,你若与赵家二小姐结成朋友,定能提升你的闺誉。墨儿,你已经及笄,之后等待着你的就是议亲、成家,如果你有几个闺誉尚佳的手帕交,于亲事也有助益。”
韩墨儿抬起眼,第一次认真看韩志清,清瘦的面庞,紧抿的嘴唇,发束整整齐齐,用一根簪子牢牢固定,肩有些削,微微含着胸,永远是灰白色的袍子,他寡言木讷,略有笨拙。
除去故去的齐楚楚,他现在仅有一妻一妾,看不出他与孟淑娟感情深厚,亦看不出他待妾侍张氏有何不同,他似乎是一个没有什么情感之人,不需要亦不索取,混混沌沌、不清不明。
果真如此吗?韩墨儿看向韩志清,他的眼神昏暗又飘忽,似追忆、似回首,即刻又暗淡下去,极不可察地轻叹一声。韩墨儿忽然心中有悲,这个男人,世人均觉混沌,无人在意其想法,更无人愿意拨开云雾,逐他的孤独,暖他的冰凉。或许曾经有过,但只可追忆。
“父亲还记得我母亲吗?我是说,我的母亲。”韩墨儿淡淡地问。
韩志清猛地抬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嗯,墨儿何来此问,当然…当然记得,怎可…怎可能忘记,哎...你要记得父亲嘱咐,明日切记听话,我还有事,有事去做,父亲先走了,不用送,不用。”
韩志清狼狈地逃离,近十年没有人提到那个美丽的妻子齐楚楚了,女儿问他记不记得?如何答?怎么说?说他午夜梦回揪心一般的悲痛?说他每年在她的忌日都会在听涛亭中大醉?说他每每看到他们的女儿蠢笨的样子都会愧疚难当?这些话能与谁言说?依旧只能就一壶浊酒咽回肚中,只求来生再聚,你依旧在绿烟疏影中向我笑,而我再不负你,你亦不再弃我。
韩墨儿望着父亲踉跄的背影,苦笑出声,这世间万物,唯有情字难解,情关难过。愿她韩墨儿,在这迷离世间,与情无缘,不为所困,不受所羁,以山为爱,以水为情,山水相伴,浪荡潇洒。
第二日清晨,韩墨儿去给孟老夫人请安,并未见到孟淑娟和韩嫣儿,问后得知是韩嫣儿染了风寒,孟淑娟前去照料。孟老夫人照样慈爱,叮嘱韩墨儿赴赵府宴请时的规矩,韩墨儿附和着应诺,早饭过后上了马车去了赵国公府上。
赵国公府虽不及韩府景致精致,但尽显百年公卿世家的恢弘大气,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落垂花门楼相连,四面抄手回廊,院中无繁复点缀,几株青松峥嵘挺拔、颇具气势。
韩墨儿做软轿至二门,赵思雅已经在此等候。见到韩墨儿,她只是清淡地笑,引着韩墨儿来到赵思雅母亲蒋氏居所。韩墨儿规规矩矩地拜见蒋氏,并取出了孟淑娟为她准备的礼物。
大小孟氏向来顾及面子,送上的礼品是上好茶叶的芯鲜茗堂。
“赵夫人,墨儿给您问安,这是家母所备礼品,万望笑纳。”
蒋氏体弱,不喜参加各种聚会,虽说对韩墨儿有所耳闻,今天却是第一次相见,她细细地打量韩墨儿,见到韩墨儿穿得不伦不类,眼中先是装满讶然,随即泪悬于睫,将韩墨儿拉到身前,悲切地问:“你是韩府庶出?府上不给你做合身的衣服?捡着姐妹的衣服穿?上着红、下着绿,难看也得忍着?好可怜啊!”泪水噗噗落下。
韩墨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泪水砸得昏头转向,自来到这纷乱时空,谋财害命的见过;伪装良善的见过;落井下石的见过;心机深重的见过,可就没见过这样脑洞大开的萌弱小白兔!韩墨儿不安地向赵思雅看去,求赵思雅快伸援手救她。
赵思雅一脸平静,似是见惯了此番情景,便连旁边侍候的丫鬟,也只是从容不迫地帮赵夫人擦脸拭泪,并无惊讶慌张。
赵思雅走到赵夫人面前,温声相劝:“娘,韩大小姐是韩府嫡出大小姐,不是庶出,也并无人欺负她,她这样穿着只是自己喜好,并不是如你所想。你看她的衣服料子都是新的,也是好的,戴的朱钗也是精品,所以莫要担心,韩大小姐生活得很好。”
听闻,赵夫人收住泪水,用刚刚被泪水清洗过的大眼睛惊讶的瞧着韩墨儿,思量了一会才说:“韩家大小姐,你的喜好不妥,这样不美且不雅,你看,绿色配红色不美,小衣配大裙不美,碧荷配牡丹不美...”
“娘,韩大小姐已知不妥,一会女儿慢慢说与她听,定让她又美又雅可好?”赵思雅耐心十足,回头看向韩墨儿:“韩大小家,你觉得可好?”
韩墨儿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愣了一愣才急急答道:“甚好,我今天就是来向思雅姐姐讨教学习的,赵夫人放心,有思雅姐姐教我,下次您见我,我就是那水中月、镜中花,美轮美奂,定然让您满意。”
“噗嗤”赵夫人身后的丫鬟没忍住笑,赵思雅也勾了勾嘴角,低下眸子遮掩笑意。只有赵夫人认真地点头,又加了一句:“语言形容上有误,莫要乱用。”
韩墨儿忙点头应是,赵思雅见礼数已尽,恐自己单纯如白纸一般的娘亲再生出什么乱子,匆匆带着韩墨儿辞别,去了她的院子。
进了赵思雅屋子,韩墨儿长舒了一口气,赵思雅笑着问她:“吓到了?”
“恩,是啊。”韩墨儿笑笑,不想和赵思雅装傻,一则她觉得赵思雅虽寡淡,但不会装腔作势,某种程度上算是真诚;二来赵思雅在春宴中助过洛景恬,也帮过自己,是个通透明理之人;三来赵思雅风评向来刻板守礼,定然不会乱嚼舌根,将自己言行公之于众;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即便想装傻充楞,以赵姑娘的才智也会戳穿于她,还不如放弃抵抗,自在舒服一点。
“我娘亲心性单纯善良,又...又爱幻想,所以常常陷入自己编织的愁苦烦恼之中,你莫要见笑。”
嘴上说着“莫要韩墨儿见笑的话”,赵思雅脸上却无半点赧色,还带着些宠溺与自豪,这让韩墨儿顿觉有趣。
“赵夫人若不是仙女下凡,就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今生才得你和伯父如此守护,随性而活,不染纷争,不管年纪几何,都如稚童一般纯净,真真令人羡慕!”韩墨儿所言真诚。
“哦?你怎知我父亲也护着我母亲?”赵思雅笑问。
“所谓琴瑟和鸣,琴非良木,瑟怎会与之相和,又如何旋律万千、相得益彰?”韩墨儿答道。
听了韩墨儿的话,赵思雅默了一会。“墨儿,可爱喝茶?”赵思雅并未接话,只是将“韩大小姐”的称呼换成了“墨儿”。
韩墨儿挑动一边长眉,将身子凑过去一些,谄媚地问道:“姐姐可有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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