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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栖梧突然让白清胧想起她上初中时的一个同桌。
那时候读初三,新转学的同桌长得白白净净,小姑娘很秀气一只,整天趴课桌上安静写作业,问她什么,眼睛笑起来像会说话,白清胧的追求者海蜂似的,每天成堆礼物压得桌板喘不过气,新同桌会帮她贴心收好,又摆上热腾腾早饭。
“多少钱。”她指着早饭。
同桌头摇得像拨浪鼓,有些局促撒娇:“我吃你小零食抵账啦。”
慢慢的,周围同学开始疏远她,而那阵子忙着中考冲刺,白清胧也不在意。
直到一天放学,她亲耳在楼梯转角听到同桌和男生装无辜。
“不要怪清胧,她不是故意的,把你们送的礼物扔进垃圾桶,是为了学习不分心。”
“没关系,她托我买早饭不给钱,也许是忘了吧。”
“你们不要告诉她影响学习……”
一串莲言莲语腻得人反胃,同桌状似无辜天真的声音,听得她鸡皮疙瘩一块接一块,嘴里咬的棒棒糖都不甜了。
白莲们表面不争不抢,实际小到一根针都看在眼里。
要什么,直说不好么。
雪亭台阶上,任凭祈栖梧无中生有,白清胧按兵不动地给苏见雪系好外袍,动作说不出的细心温柔,抹额上那颗红宝石亮闪闪的,皇女的贵气被衬出,美丽又精致。
她笑眼熠熠,叮嘱苏见雪:“大苏苏要放宽心,别理那些聒聒乱叫的乌鸦。”
一旁喋喋不休的祈栖梧愣住:“???”
乌鸦那么丑,五皇女骂谁呢。
祈栖梧八岁和母亲进宫见礼,在皇后宫中,她和七妹跑到花渠玩水,木讷的五皇女蹲在那里看蚂蚁,也是无聊,她就和五皇女多说了几句话,手里的糕饼凉了,顺便塞给五皇女吃掉。
没想到傻子竟然看上她。
从此以后,只要她出现在圣书阁,都有一道充满爱意的目光黏在背后,羞涩又炽热,一回头,就能撞见五皇女慌张地回避。
偶尔心情不错,就赏五皇女几个笑脸。
唉,就可怜可怜小傻子吧,给傻子一点甜头,不过再怎么着,也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五皇女,一条死忠死忠的哈巴狗。
祈栖梧不相信五皇女那么快移情别恋,她第一次放低架子,对白清胧软声:“真是南夏公主推我,想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她——”
白清胧鄙夷一笑。
本来嘛,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实力,但白莲花非要在她面前开花放露,还引来大皇女股票靠近女主,这个祈栖梧太讨厌,差点害她任务失败变成潘金莲。
那么不好意思哦。
白清胧反笑一声:“大苏苏为什么想你出丑,你长的又不算好看,原本就丑,还用别人害你吗,祈小姐前言不搭后语,是不是昨天跪在宫道上受了风寒,那你快点回府休息,闭门养病才是。”
祈栖梧:“!!!!”
她几乎裂开了,气到结巴:“五五五五殿下你说什么……”
白清胧很直白:“你丑你快回府。”
所有人都惊呆了,胆子小的大气不敢出,五皇女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数落祈小姐的容貌,连祈府的下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祈栖梧快要晕倒在地上,才有人跑出来搀扶住白莲花。
祈府婢女扯开嗓子,撒泼哭求大皇女:“呜呜大殿下,五殿下太过分了,您要给我们小姐做主啊。”
白清胧无辜回头:“阿姐~”
大皇女看了眼瘫在地上喘粗气的祈栖梧,又看了眼笑嘻嘻漂亮的五妹妹。
她微埋着头,心道平时不觉得祈栖梧有多难看,但现在和老五一比,是有那么点不入眼。
大皇女撇开眼,只敷衍道:“老五你说话太冲,看给祈小姐气的。”
白清胧乖巧笑了:“我听阿姐的,但说话委婉得体好难,祈小姐搅乱大家兴致,我气她和阿姐一组投壶,不仅技艺不精拖累阿姐,现在更纵容下人在承恩宴大哭大闹,母皇怪罪下来,大家都要挨一顿板子。”
少女音柔柔动听,讲出的话全为大皇女鸣不平,哄得大皇女骨头都酥畅了。
大皇女美滋滋背手,板起脸对撒泼婢女道:“既如此,祈小姐便回府安置,今后养好身体再进宫。”
祈府婢女:“???”
祈栖梧:“?”
众人也怕受祈栖梧连累,纷纷插嘴:“对对对对,祈家小姐真是病的不轻,丫鬟大哭大闹也不阻止,快找人抬了出宫,不然传到陛下耳里肯定一顿好罚。”
……
半盏茶不到,祈栖梧就被家奴狼狈抬走,得了清净,白清胧没有放低警惕,她规规矩矩给苏见雪挂上一个护手用的暖套。
暖套是今晨从四皇子那里哄来的,她偷望一眼大皇女,心里怕大皇女闻见香气,呼吸有些急:“大苏苏快戴好,要捂紧实,不要让一丝冷风吹到你!”
苏见雪:“……”我能拒绝吗?
“呀,还有脖子暴露在外面……”白清胧皱眉,绝不放过任何能够飘出香气的死角。
只怪苏见雪的脖颈修长,她没办法,只能把大氅领子向上尽量提高,俨然一只竖起耳朵严防死守的黑猫警长。
捂,给我捂严实。
大皇女的鼻子可灵呐。
这样想着,她凑头闻了闻自己的指尖,刚刚抓过苏见雪的手,不知道有没有沾染香气。
不雅的动作落进苏见雪眼里,面具之下,一双眼睛的温度骤然下降。
苏见雪嘴角抽了一下:“五殿下,我受之有愧——”
“大苏苏!”她大气地摆摆手,重重拍了两下对方肩膀,口气不容拒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宫里不许带刀,这一件破衣服而已,算不得什么。”
说完,老同志相见般,紧紧握住苏见雪的手。
感受到苏见雪全身不适应的紧绷,白清胧只以为对方还冷,盯着苏见雪冻红的手指,她眉头心疼地皱起,回头朝小川问:“我的暖炉呢?”
呜磕到糖啦!!!
小川内心一直“嗷嗷”狂叫,狗腿子憋笑,赶紧递上小手炉。
白清胧一条龙服务周到,边给苏见雪搓手,边套近乎:“生冻疮就坏了,洗澡又痒又疼,吃饭端不住碗……这样吧,今晚我送药到你宫中,记得……叫嬷嬷给我留门,别拿棍子。”
说到老嬷嬷,上次那几计闷棍子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还嘶嘶疼。
她莫名哆嗦了两下。
嬷嬷,北燕皇宫大力水手是你了。
其他人不知道白清胧偷帕子被打的屈辱史,只有苏见雪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
但这句话里透露的信息量,立刻在众人脑里徐徐展开,演变成多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大皇女:“……”今晚?
二皇子:“……”留门?
四皇子:“……”嘤,说好我才是你的小宝贝呢?
晚宴还没开始,中午也吃不多,但大家相互瞅瞅,突然觉得肚子很饱。
像是被什么撑肚子的、猫猫狗狗一类的食物强塞了几口。
人群里有两个认字的小太监,当即席地而坐,眉开眼笑摊开随身携带的小毛笔,将这出艳闻记录在丝帛上。
北燕元锦二十一年冬,五皇女与南夏公主……
北地干燥粗犷,大燕民风多年自由开放,女皇年轻时贪玩,经常微服逛到民间招蜂引蝶,后来以白晏情史为底稿的话本子风靡,在民间说书人那里,甚至衍生出十几个版本之多。
事情传到女皇耳朵里,白晏不在意,权且笑笑,任凭百姓充作饭后谈资。
收了笔,小太监心里喜不自胜:“五皇女风流伶俐,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嘿嘿嘿嘿,宫里的睡前读物可以换新啦。
有新本子的消息一出,被旧本子折磨到烦腻的宫人们兴致冲冲,其中几个情窦初开的小婢女,一脸姨母笑暗戳戳指着白清胧和苏见雪。
好好磕,卖力磕,牙齿磕断还要磕。
天色渐渐低沉,离宫宴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大皇女和二皇子的赌局未尽,投壶游戏继续。
因赌注丰厚,二皇子挑眉不认输:“祈栖梧已经打道回府,但南夏公主没投,我们等公主投完,再分胜负。”
大皇女耸肩:“那投呗,难不成弟弟还能赢我,顶多打平。”
两虎相争,苏见雪必定沦为牺牲品,白清胧眼睛乌溜一转,接过苏见雪手里的木箭,走到两只龇牙咧嘴的老虎面前,亮晶晶的眼睛溢满期待:“阿姐,二哥哥,我好想和你们一起玩投壶,我能玩玩吗?”
大皇女、二皇子:“……”老五凑哪门子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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