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边城际遇，感情萌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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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悠悠闻听人声，一把推开了那狐假虎威的小厮，淡然转身，一下子同那人四目相对，而后微微一笑。

来人身着月白色圆领袍，乌黑长发如瀑倾泻，高马尾显得她格外伶俐干练；她身后紧随着一位布袄妇人，呼啦啦招呼进一帮子随从。

不过这些人，跟那些平时作威作福、狗仗人势的戏班打手大不相同，他们个个行动迅疾，一冲进院子，便立即将能够逃出的地方封堵了起来。

“王女好久不见。”说着，为首的女子按住腰间金刀，停在了慕悠悠面前，只见她云淡风轻地抱拳执礼，剑眉轻轻一挑，眼中寒气四射。

直到此时，戏班众人仍将目光紧紧锁定在慕悠悠身上，他们完全不敢想象，昨日那个打抱不平，甚至当众杂耍卖艺的姑娘，竟然会是堂堂宣明王的女儿。

传说中的宣明王苏氏，算得上是西夜国鼎鼎有名的巾帼英雄，她出身小山奴，后被朝廷征为贡女献给宗主国充作妓生，朝贡官员日夜无休无止折辱贡女，终在队伍行进至西夜边境时，苏氏杀官造反、振臂一呼，义军规模迅速扩充。

本来苏氏已经攻下西夜王城，可她手下大将赫连城暗通宗主国，就在苏氏正式称宣明王之际，赫连城在宗主太昊国的支持下发动宫变，窃取了苏氏浴血搏命打下的江山……

“来！我给大伙儿介绍一下。”慕悠悠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来，“这位就是当今王上身边鼎鼎有名的宿卫使——顾北征顾大人。”

话音落下，她便再度扭头盯上了顾北征的眸子，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告诫着对方莫要牵扯无辜之人。

顾北征轻合眼眸，一笑，缓将右手从金刀上移开，似乎答应了慕悠悠的无声要求；微风乍起，顾北征长发飘然，整个人看着更加清冷飒爽。

“宿……宿卫使？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戏班的一个打手紧盯着顾北征的右手，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心狠手辣、会扒了人皮的……冷面夜叉？”

“对对对！就是那个人！”旁边另一打手附和着，说完立即抬手封住自己这张专会惹事儿的破嘴。

慕悠悠听着他们议论，不觉间一笑，而后冲着顾北征轻轻挑了下下颌，“顾大人，看来你在民间风评不佳啊！”说完，她便懒懒地将双臂抱在身前。

顾北征略略侧眸，眼中余光稍稍扫了眼那俩打手，谁料那俩大块头居然被她这一瞟吓得后退了两步，于是无奈摇了下头，“顾某人风评一向如此，不过他们今日被迫和我相见，不是拜了王女您所赐吗？”

一旁看戏的班主总算明白了这俩人的恩怨：顾北征本是宣明王手下第一女将，苏氏葬身火海之后，她投效新王赫连城，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追杀宣明王女，以求斩草除根的任务。

“哎呦呦！我说呢，原来这位是宿卫使顾大人！这是咱孝敬您的一点点心意，还请……”班主立即掏出一摞银票，谄媚地躬身递上。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金光快闪，空中铮鸣绵长，紧接着就扑来一股血腥之气。

“啊！疼死我了！”班主踉踉跄跄后退两步，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左手使劲儿捂着自己断了小指的右手。

顾北征慢慢转身，右手金刀直指着地上哀嚎的班主，“当今王上都曾亲自下诏承认宣明王名号，你还敢接那姓王的戏本来编排宣明王？”

慕悠悠眉心暗沉：原来背后搞鬼的下作之人并非顾北征，而是金忠义那个没根儿的东西。

“王女昨天交予你的朱雀金环何在？”顾北征厉声质问，剑眉紧皱，眼中狠厉闪现。

日头高起，金刀在阳光照射闪出的光芒格外刺眼，教人纳闷儿的是：今天明明还有些暑热燥气，可大伙儿却没人觉得闷热，反倒背后冷汗直冒。

班主听见顾北征喝问，立即哆嗦着左手，在腰间来来回回摸索，终于寻到那枚朱雀金环，然后一下丢给了顾北征。

顾北征收刀转身，正好用刀身接住了那枚朱雀金环，然后笑着挑眉，看了慕悠悠一眼，示意此环可以“物归原主”了。

慕悠悠抬眼打量了她，又看了看她金刀上的朱雀金环，然后缓缓走了过去，慢慢抬起右手，眼看着就要拿回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

就在这时，慕悠悠转身迈步，一拳击中顾北征右手手腕，金刀因此顺势而飞，直接甩到了半空之中。

“头儿！小心！”顾北征的副手秀姨一声疾呼，立即赶上前来准备助阵。

慕悠悠飞起一脚，顾北征下意识接住那枚朱雀金环，紧接着收回双臂护在身前，等她控好身体重心再次站稳，自己的金刀已经落进了慕悠悠的手里。

顾北征见此，立即平伸右臂，拦下了打算正面冲突的秀姨，不过，她此刻眉头更紧，目光尽数锁在慕悠悠身上。

“哎，早就听说这把金刀了断生魂无数。”慕悠悠拎着金刀，转着手腕，然后还抬起左手弹了一下金刀刀身，美滋滋听着那声绵长铮鸣，继续道，“这么上手细看，还真是把好刀呢！”

“王女喜欢便好。”顾北征双眼微眯，咬牙和眼前这个小滑头周旋着。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金刀落在了慕悠悠手里呢？要知道赫连城虽然承认宣明王名号，也不过是即位之初稳定民心和时局的说辞，他就算想杀了慕悠悠以绝后患，也绝不能让这丫头死在金刀之下！毕竟，这样太有损于赫连城在民间的风评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慕悠悠眼珠一转，咧嘴乐着问顾北征：“我在边城闹市，曾见杂耍艺人练长/枪锁喉、口吞宝剑的，特精彩！宿卫使顾大人你见过没有？要不我给你露两手？”

“胡闹！”在场某两人异口同声道。

慕悠悠一下被喊蒙了，她眨巴着眼看了看怒气盈面的顾北征，又回身看了看一脸急色的沅芷兰。

顾北征怕自己死在金刀之下，连累赫连城被国人戳脊梁骨甚至引发动荡，这个慕悠悠可以理解；不过沅芷兰……难道是因为昨日自己路见不平的相助之恩吗？

慕悠悠这边正纳闷儿，顾北征却暗暗将手背在身后，指使着众人开始慢慢合围。

突然，又一群不速之客呼啦啦围住了戏班住所，班子里的人吓得再也不敢吱声，一个个战战兢兢退回了屋内。

沅芷兰本不愿走，可同屋的慧慧和萍姐一起拉扯着她，劝她还是不要再管闲事，无论是宣明王女还是宿卫使大人，没一个是她们这些人可以攀附的；最后，沅芷兰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慕悠悠，被迫和戏班同伴一起躲进了屋内……

慕悠悠听到动静，直接持刀转身，防范着新来的这帮人，“呦，顾大人这次鸿门宴，还给我主动加了道菜，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他们和我不是一路，劝你老老实实随我回京，不然有你好受！”顾北征眼中凶光毕露，审视着后来的这群人马。

慕悠悠听着她的话，没好气地哼笑了一声，转而送了她俩字：“做梦！”

说时迟那时快，慕悠悠金刀快闪，众人身形疾变交错，纷纷朝她围捕而来……

秀姨借力顾北征，顾北征凌空跃身，惊愕一掌直击慕悠悠心窝而去；慕悠悠此刻刚击退眼前两人，便要回身对付顾北征，可她招式还是慢了半手，顾北征一击即中，她便直接甩出了门外。

慕悠悠立即压低重心，借势一滚，俯身立刀，迅速抬手擦去嘴角边印出的鲜血。

她只觉得后来那波人将自己视为行走的赏金，出招攻速越来越快，下手完全没有顾忌：看来，金忠义不仅想拿自己去领赏，还想借此机会搞掉顾北征，安插自己人掌管宿卫营。

真是个一石二鸟的绝妙打算呢！

慕悠悠旋身舞刀，两名杀手合击疯砍她的下路，正在她躲避身后杀手袭来的招式时，小腿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她身体重心不稳之际，又遭杀手割破脊背，顾北征趁此立即上前重新夺回金刀，反手一击，直接将金刀贯入一个杀手胸膛。

慕悠悠看到她脸上淡漠的神色，不禁心头一颤。

“不会杀人，就别在江湖上疯混了。”顾北征说罢，迅疾抽出金刀。

另外那波杀手见此，居然转而联手对付起了顾北征，顾北征见此直接抬脚，狠狠将慕悠悠踹出了杀手包围圈。

秀姨见着慕悠悠落单，立即高声呼道：“抓住那个小崽子！”

杀手们闻声，立即停止了对顾北征的攻击，转而再度朝着慕悠悠扑了过去；秀姨正好带人赶来，却和这帮杀手直接撞在了一起。

“哎呦喂！你是什么狗杂种？抓人便抓人，吃老娘豆腐算怎么回事？”秀姨拎住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杀手，先是捂着胸口吐了句槽，而后直接甩手赏了那人几个大耳刮子。

那名倒霉杀手立即退身，和秀姨拉开了距离，狠狠白了她一眼，“哪里来的浪婆子？”说着，他立即招呼身后的兄弟，“莫理这个疯女人，给我继续追杀！”

追杀？慕悠悠早就借着他们两拨人互相打岔的空档，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眼见着另一波杀手走远，秀姨立即回身靠近顾北征，暗暗问了句：“头儿，接下来怎么办？”

“老规矩，你截杀金忠义那波人马，我暗中跟上慕悠悠。”顾北征折刀回鞘，乌黑长发顺势甩在肩前，凌乱中别有一番风韵。

“明白！”秀姨应声，回身招呼手下兄弟，立即抄小道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