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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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似乎浑身没有力气半跪在地上。

由纪俯下身，托住他的下巴，温热的指腹来回摩挲少年清瘦的下颚。

她黑色的眼瞳带看有几分不明显的绛紫色，无端冲满了压迫感，轻轻道：“不能反悔，不准逃哦。”

伏黑惠感到湿热的吐息喷洒在细腻的肌肤上，呼吸声暧昧的交缠在一起。

他像是温顺的情人，配合气氛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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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打破了镜迷宫硬闯出来，看到这一幕就是大为震撼。

仿佛自己嘴唇即将也有片云一样柔软的接触。

他一边驱使式神往门口跑，一边大喊出声想提醒由纪有诈。

刚发了一个音节，他就看到更加震撼的一幕，慢下了脚步。

由纪看似是要亲下去，没人会注意的左手不知何时握着一只圆珠笔，对准少年清秀的脸庞毫不留情地捅了个对穿。

只能模仿他人面容的咒灵一下子痛得恢复成原本畸形的模样，挣扎着要躲。

由纪抓着下巴的手变成掐着他的脖子，对他的痛苦熟视无睹，带着哄小孩子语气，轻柔道：“说好不会反悔的哦。”

在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之前，伏黑惠先一步祓除这只咒灵。

看着咒灵消失留下的残骸，伏黑惠还是共情到自己脸颊有些幻疼。

毕竟刚刚由纪捅下去的时候，咒灵用的是他的脸。

伏黑问她：“为什么要用圆珠笔？”

“因为胸前口袋里刚好有圆珠笔。”由纪眨眨眼，回答的理所当然，还庆幸道，“还好圆珠笔不容易坏，之后还能用。”

伏黑对她有种与五条老师对话的无力感。

于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话题。

“刚刚是怎么认出不是我的？因为气味？”

“嗯。”由纪确实从气味知道不对劲，只不过具体细节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你身上应该有真希的气味才对。”

像是有阵寒意顺着伏黑的脊椎攀援而上。

由纪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抓出轨丈夫时“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的阴森。

她嗅觉的灵敏度已经超出伏黑的想象。

“连今天和谁见过面也能闻出来吗？”

由纪微微侧头看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幽幽说出了更具体的信息。

“你今天是在中庭见到的真希。”她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伏黑惠：“……”

说对了。

等等？会说出这个情报，是指她的嗅觉已经灵敏到连当时身处的环境也能闻出来吗？

伏黑惠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无所遁形。

发丝，呼吸，血液，骨骼，细微的一切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五官清秀的黑发少年肌肉紧绷，呼吸速度没自觉的减缓。

由纪像是察觉不到他的紧张，还特意绕着他身边转了转，好像细品他身上残留的属于真希味道的浓度，波澜不惊道：“你们在一起待了十五分钟四十七秒。”

伏黑惠：“……”

这个情报连他本人也不清楚。

由纪看他还是保持严肃的脸，忍不住小声地笑了一下。

她说：“谈话内容是关于昨天训练的改进方向。”

伏黑惠：“……”

就算嗅觉再厉害，也不可能闻出谈话内容是什么。

因为由纪说的过于确之凿凿，他甚至都没有怀疑她说的真假。

这个关头还有闲心开玩笑，让伏黑想到了一向不正经的五条悟，不禁有些心累的叹气。

由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还挂着笑意，“我今天刚好在医务室看到窗外的惠和真希，恰巧听到了对话。”

“我又不是超能力者，怎么可能辨别所有人的味道。”

“只不过用味觉记住了真希，所以对她身上气味更敏感一点。”

由纪能闻出伏黑身上残留真希的味道。

只有这句是真的。

伏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还未出口，不远处传来惨叫声。

他紧张回头，害怕是顺平虎杖其中一人遭遇不测。

一旁由纪悠悠道：“别急，是我之前去配电室改造了线路，做了一点小机关。”

游乐园设施全启动后，由纪就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就去配电室查看，果然猜对了。

“在我走后进去的人会享受到畜牧业电击棒同等待遇。”

伏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在她身上想到五条悟，或许他们俩个是同一类人。

两人都很爱乱来，不被规则常识所束缚。

“我好像做的过分了一点，电压超过标准值了。”由纪在配电室看到被电晕了的犯人，心中才有点忏悔，“这样不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嘛。”

她真正头疼的是：“我今天回去交给上面的报告要怎么写？”

“……”虽然被她逻辑惊到，但常年和不着调的五条悟相处，伏黑惠已经找到与她相处的模式，“虎杖不是一开始去追人了吗？等他回来就好。”

伏黑惠对虎杖悠仁的能力有自信。

虎杖也确实带了一开始追的人回来了，只不过也是处于晕倒不能询问状态。

一同回来的顺平弱弱解释道：“我在云霄飞车祓除咒灵后，看到虎杖和他打起来，就用［淀月］帮忙了。”

［淀月］是吉野顺平的水母式神，带有可以麻痹神经的毒素。

由纪愁苦道：“我报告上面写这两个人刚好睡着了怎么样？”

伏黑惠：“不要嫌麻烦就写假报告。”

到最后是野蔷薇带回唯一可以询问的犯人。

是被她一路拽着领子，像运垃圾一样拖过来的。

然后把人往众人中心一甩：“这家伙想对我性骚扰。”

由纪一下子不纠结报告了，看野蔷薇带回来的不停下跪求饶的人，单方面下达了死刑，目光写满冷冰冰的“尸体在说话”。

“那我报告就写这个人走路一不小心摔倒，恰巧被圆珠笔戳破喉咙了吧。”

“到底是怎么摔才会有这种离奇的死状啊！”

由纪的恐吓十分奏效，对方立即一五一十招供了事情来龙去脉。

他们都是游乐园的员工，经营不善闭园后没想到这里被当成了灵异地点，老是有人偷偷溜进来，拍一些假照片造谣，生气自己喜爱的游乐园名声被玷污，刚刚一系列事情都是在赶人走。

员工带着委屈的声调，断断续续抽噎在说的时候，伏黑注意到身旁的由纪又拿出了她的专属凶器——圆珠笔。

伏黑惠立即对她下一步动作起了高度关注。

但她这次总算好好将圆珠笔用到了正途上，低头认真快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看样子是在写任务报告。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

回去的路上由纪又将写好的那一页纸撕了，四四方方折好，一时猜不出她要做什么。

走出门口，经过保卫室时，她停下脚步。

将写好的纸塞进墙上挂着的意见箱。

众所周知，各个场合在门口挂着的意见箱，就是一个看着好看的装饰品。

类似“我们尊重客户的意见”，给自己塑造形象的暗示而已。

实际上，恐怕能打开意见箱的钥匙早就丢了。

这是再天真的中学生都明白的道理。

其他人已经走在前面，只有一直关注到她的伏黑惠，看到她这个多余的举动。

坐到车上，伏黑惠对她举动有了合理猜测：“恐吓信？”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印象？”她瞥了一眼伏黑，“意见箱里当然是放改进意见的。”

之所以会多此一举。

“我好像很久以前，和谁来过这座游乐园。”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陷入模糊回忆中的茫然。

那时候甘辉游乐园的入口还没有搬，就是现在情/人旅馆所在的位置。游乐园也跟恐怖灵异搭不上一点边，人团锦簇，是真正可以浸心在其中的童话世界。

那个人在游乐园里郑重地一而再再而三，重复着一句话：“由纪，不要忘记我啊。”

连现代社会最通用的导航，都忘记这座曾经繁华的游乐园的正确入口在哪。

她也忘记记忆中那个人是谁了。

“就算不能重新开园，起码也要让大家知道正确的入口。”

由纪在那个员工痛哭流涕抱怨的时候，写了很多改进的地方。

除了入口问题，还有很多可以改变游乐园凄惨现状的方案。

“只不过意见箱这种东西平时都不会有人打开，就算我放进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就像是掩饰什么，她特意补充道，“今天晚上也把他们累的够呛，如果真的发现了，就当做给他们的报酬。”

“由纪小姐。”野蔷薇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脸揶揄说，“你该不会是有傲娇属性的类型吧？”

对于野蔷薇这个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是会变成“蹭的累”属性的问题。

“我不是哦。”由纪笑着回答，“我很喜欢野蔷薇。”

所谓的“傲娇”就是为了掩饰真实想法经常做出心口不一的举动。

由纪的大方回答就摒除这个可能了。

她的这一发直球，钉崎野蔷薇精准收到。

回应道：“那么，我也喜欢你。”

结果到咒术高专，就有人迫使野蔷薇从副驾驶——默认女友专属位上提早离开。

五条悟似乎就是在门口等他们，一停车，他就上前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钉崎摇下车窗，看到是他有些惊讶。

这可是那个经常把事情推给学生做，老是翘班的五条悟。

他现在居然出现了属于加班范畴的校园内。

钉崎平复震惊后，自己都带着不相信问他：“五条老师，这么晚了是在等我们吗？”

五条悟没直接回答，只是问他们：“今天任务辛苦吗？”

钉崎老实道：“还好吧，也没什么危险。”

“嗯。”五条悟明显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应了一声，“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在渐渐沉坠暮色中，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危险，“你先下来，我和尾喰有点事要聊。”

学生们一起回学生宿舍的路上的时候，还是觉得刚刚的五条悟很不对劲。

但具体要说哪里不对劲也……

“是不是发胶抹少了？”

“今天没吃甜品吧？”

最后虎杖停下脚步，“啊！我知道了！”

顺平被他走在前面突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抱歉抱歉。”虎杖道歉后，才小声说，“是称呼不对。”

“啊？”

“就是五条老师，他不管对谁基本都是直接用名字称呼。”虎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是刚刚五条老师，对由纪小姐叫的是姓氏。”

对他人的称呼因为涉及礼节基本很复杂。

但五条悟是随心所欲的人，并不会被礼节所困扰。

就算是初见面，五条悟照样会用名字来称呼你。

但刚刚五条悟说的是“尾喰”。

“说起来，由纪小姐曾经说过，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姓氏，所以她一般也直接叫别人的名字。”吉野顺平第一次称呼“尾喰小姐”的时候，还被她指正了，“但是由纪小姐，管五条老师，也是用姓氏称呼。”

两个一般会对他人用名字称呼的人，对彼此都特意用姓氏。

看似是故意找茬。

但何尝又不是一种特意的区分。

在小细节上面的特殊对待。

发现两人秘密的虎杖回头，望了一眼停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

好奇在那个密闭空间里，那两人到底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