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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嘴里塞了布条,双手捆着,被打横放在马背上。
黑夜无边无际,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冷冽的寒风和震荡的马蹄声回响在耳边。
她双臂连着腰身都被绳索牢牢缚住,绳子另一端握在骑马人的手里,这人先前趁满江雪与人交战时,偷偷摸摸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尹秋几乎是在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颠簸了。
尹秋难受得要命,整个胃里都在翻江倒海,却又被堵了嘴,吐也吐不出来,只能用鼻子急促地吸着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尹秋快要承受不住晕过去时,眼风里忽然出现了一团朦胧的光晕,她强打着精神歪头去看,瞧见那光晕乃是一束小小的火把,插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外墙上。
骑马人行到此处便将尹秋扛了起来,却没落地,只是飞到一根树干上半蹲着,动身前还踢了那马儿一脚,两人脚不沾地地飞向山神庙时,那马儿已经冲进了相反方向的林子里。
这人轻功很好,带着尹秋踩着枝干借力落去庙门上方,以掌力熄了火把,后才冲庙里打了个唿哨。
然后他便走了,将尹秋朝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踩着雪,挑了个与那匹马儿也相反的方向而去。
尹秋倒在厚厚的积雪里,半个身子都淹没了进去,她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全身骨头又酸又疼,简直快要散架。
过了片刻,便见一道人影自庙房屋顶飞了下来,抱着尹秋便走,还没忘扫了扫地上的雪,掩盖掉痕迹。
这人身上带着一股脂粉的香气,尹秋被勒得泪眼朦胧,视线模糊间瞥见这人腰上别着的那把大刀,心中一瞬警铃大作。
是温朝雨!又是她!
同样没有沾地,两人在林中一阵飞踏,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山洞,里头燃着篝火,几名黑衣人席地而坐,见得两人的身影便都站了起来。
“成了!”
“护法可算回来了!”
“哈哈!那满江雪果然中计!”
温朝雨哼笑一声,将尹秋放到地面,扯下她嘴里的布条,说:“又见面了,小教主。”
尹秋急急换了口气,眼神惊恐地看着她。
“先给她喂点热水喝。”温朝雨笑得惬意。
一名属下端来热水送到尹秋嘴边,尹秋却将头一偏,紧紧咬着下唇。
迎上尹秋憎恨又恐慌的目光,温朝雨脱下外袍将她一裹,言笑晏晏道:“别怕,姐姐不是坏人,要带你回家的。”
尹秋直发抖,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喘着气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抓我?”
温朝雨捏了捏她的脸,说:“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么?我和你爹是好友,你爹不在了,我于情于理也该照顾你,紫薇教才是你真正的去处。”
尹秋动弹不得,心中无比恼火,忍不住气急败坏道:“我不想跟你走!你把我放开!”
温朝雨像是觉得她生气的模样很有趣似的,笑道:“别发脾气,等到了紫薇教,姐姐自会给你松绑,你一定很冷对不对?先喝两口热的暖暖身子。”
她从属下手里接过热水要喂尹秋,尹秋目露反感,一口就咬在她手腕上。
“哎,别咬人啊!”温朝雨一巴掌将尹秋拍开,看着那排整整齐齐的齿印,“你属狗的不成?”
她这一下打得并不重,只是使了巧劲好让尹秋松口,尹秋却眼眶一红,当即大哭起来。
“师叔!我要师叔!”尹秋哭得肝肠寸断。
温朝雨丢了碗,神色略有些无措,扶额说:“糟了,哭起来了,”她转过头看着几名下属,“谁会哄孩子?”
下属们纷纷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我也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啊,”温朝雨拧着眉毛,“晚疏小时候从来都没哭过,这可怎么办。”
“师叔……我要师叔……”尹秋继续哭喊着。
“哎呀别哭了,我求你了,”温朝雨头疼不已,“满江雪有什么好?那可是个杀人狂魔,你跟在她身边学不了好的,她们一定跟你说了紫薇教很多坏话,其实紫薇教里头都是大善人,就喜欢你这种漂亮又可爱的小娃娃,多少人巴不得去呢,快别哭了啊。”
任凭她怎么好言好语地哄,尹秋始终不给她半点反应,只是一直嚷着“师叔”二字,对温朝雨的话语充耳不闻,哭得伤心欲绝。
没办法,温朝雨只好又抽出一张手帕,重新往尹秋的嘴里塞了进去。
“可算清净了,”温朝雨如释重负,“小孩真乃克我之利器。”
岂料她这方手帕乃是丝绢所制,不比布条管用,尹秋一个用力就吐了出来,又开始哭嚎不止。
“师叔……你还我师叔……”
·
“行了别哭了!”温朝雨佯装动怒,一把抽出大刀,“再哭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做成包子!”
尹秋被那刀刃的寒光闪了下眼,吓得一抖,果然不敢再放声大哭,只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这就对了,”温朝雨变脸极快,又换上一副笑容,“你这么哭闹,把力气用完了,待会儿上路可要遭罪。”
尹秋红着眼看她,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
有下属问道:“护法,咱们什么时候走?”
温朝雨靠着石壁坐下,想了想说:“有他们在外头吸引视线,满江雪一时片刻肯定找不到这里来,”她瞧了瞧尹秋,“先让她烤暖和了再说罢。”
几人便都围着篝火坐了下来,尹秋哭了一会儿,总算发泄了大半情绪,止了眼泪,坐在墙边苦着脸,暗暗期盼满江雪快些来救她。
也不知满江雪怎么样了,尹秋很是担忧,怕她寡不敌众,打不过那些人。
“牛肉还有没有?”温朝雨说,“拿点出来给她吃,别饿着她了。”
一名下属从包袱里取出几块风干的牛肉,却没直接喂尹秋,而是递给温朝雨,说:“护法,还是您来罢。”
温朝雨将牛肉送到尹秋跟前,又将手一缩,道:“别再咬人了啊。”
尹秋看也不想看她,气闷道:“我不吃你的东西。”
“很香的,”温朝雨抬手在尹秋鼻尖晃了晃,“你闻闻。”
尹秋没心思搭理她,不为所动。
“真不吃?”温朝雨挑起眉来,笑得促狭,“你跟着满江雪只能吃些粗陋干粮,哪有我这个好?”
尹秋从小可以说是被饿大的,岂会让她一块又干又硬的牛肉给引诱了?
尹秋低哼:“不吃,谁知道你会不会在上面下毒。”
温朝雨觉得好笑:“我要是想杀你,用得着费这么大劲?粮食贵啊,下什么毒。”
尹秋满脸都写着抗拒:“你们都是坏人,我不吃坏人的东西。”
“哪个坏人会给你吃这么好的牛肉?”温朝雨说,“不吃拉倒,我自个儿吃。”
她就真的自己吃了起来,还刻意将声响弄得很大,一边吃还一边瞟着尹秋,嘴里吧嗒个不停。
“真的不吃?”温朝雨不死心。
“说了不吃就不吃!”尹秋忽然间勃然大怒。
她这一吼把温朝雨吼愣了,好一阵才啼笑皆非道:“看不出来你还凶巴巴的,我见你和满江雪在一起的时候,乖巧得像只小猫,在我这儿就跟个惹不得的小狼崽似的,这差别也太大了些。”
“师叔是好人,”尹秋语气生硬,“你是坏人。”
“满江雪才是坏人,”温朝雨说,“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就知道她一定是好人了?”
尹秋听不得她说满江雪的坏话,冷着脸说:“你们杀了孟璟的父母,还杀了苏家所有人,现在还想害我,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好骗,我不会信你的。”
“你是喝了满江雪给你灌的迷魂汤了,”温朝雨笑了起来,摇头说,“也怪我慢了一步,被她抢先将你找到,否则你如今信赖的人,该是我才对。”
尹秋此刻已渐渐冷静下来,她长这么大以来日子过得不好,命运坎坷,又是被人倒卖又是落进青楼当杂役的,可说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以往她面临险境,都是惧怕无比,可面对温朝雨,她也不知为何,眼下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底气与她争吵。
“师叔要真是坏人,季师姐就不会跟着她,”尹秋说,“不然季师姐为什么不跟着你去紫薇教?”
温朝雨实在是低估了尹秋,没想到她能搬出季晚疏来压她,不由叉腰道:“满江雪怎么这么八卦!背后说人坏话不道德,可见她品行不端!”
尹秋心道你说满江雪的坏话才更多,敛了眸子不吭声。
发觉自己竟然吵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温朝雨颇感受挫,便起身道:“牙尖嘴利的,你倒是不怕我,既然你精神这么好,那就不耽搁了,上路罢。”
她将尹秋手腕上留出来的绳索尾端一拉,像拉小狗似的把尹秋扯了起来,几名属下先行取了火把去洞外照明,分成两排立在洞口保驾护航。
忽然,像是平白刮来了一场狂风,裹着碎雪猛然袭来,一瞬就将那些火光都尽数扑灭。
洞外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属下们眉目一凛,纷纷抽出刀剑,环视周遭,温朝雨瞧着那外头,微微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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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听几声闷哼响起,随即又传来一阵人体接连倒去地面的声响,与此同时,一柄血迹斑斑的长剑自黑暗中缓缓显现,尔后便是一双沾了雪泥的云靴,再往上,则是一截飘荡的雪白裙角。
洞内仍是燃着明亮的篝火,四壁晃荡着火光与温朝雨和尹秋的投影,满江雪执着剑,一步一步轻踏而来,带着满身的风霜,还有凛冽的杀气,面色冰冷地立在洞口。
尹秋一见了她,心中大喜,忙喊道:“师叔!”
温朝雨将尹秋往身后一拖,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快就追来了?”
满江雪先是看了尹秋一眼,确认她无碍后,才轻轻冷笑一声:“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笨呢?”
温朝雨白费一场心机,又是调虎离山,又是留下那么多痕迹故意诱导她,没想到还是被她找到了。
“都不是什么好话,那就别说了,”温朝雨掂了掂长刀,神色挑衅,“这回晚疏不在,我不会再轻易放手,满江雪,你若要硬抢,我就只能当场杀了她,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你的刀,快不过我的剑,”满江雪说,“即便是死,也只能是你死。”
“你要是杀了我,晚疏会记恨你一辈子,”温朝雨不甘示弱,“你敢么?”
橘红的火光映在面颊上,像是被稀释过的血,将满江雪的脸衬得有几分难言的危险,她对温朝雨已经快要耐心告罄,眸光下波云诡谲,仿佛真的对温朝雨动了杀心。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满江雪声色寒凉。
迎着她具有威慑力的目光,温朝雨收起了平素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起来,打量她片刻道:“我倒也想知道,这些年你的功夫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她话音一落,满江雪便一个闪身掠了进来,凝霜发出低低剑鸣,携带着磅礴的杀意,直逼温朝雨而来,温朝雨被那气势激的浑身血液沸腾,当即举起大刀一挡,侧身飞去了洞外。
满江雪紧跟而上,两人倒是默契,都不想殃及尹秋,飞落到雪地上打斗起来。
尹秋赶紧跑去洞口观望,视线紧随满江雪的身影,然而这两人动起手来身形变换得飞快,仅能瞧见道道模糊不清的残影,尹秋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能拔高声量大喊:“师叔小心!”
银白剑芒擦过耳际,一绺黑发自肩头飘落,温朝雨抬手摸了一把颈侧,摸到一片温热的濡湿,她不敢轻敌,手中大刀使得灵巧,不显笨拙,狠狠劈挡在凝霜的薄刃上,牵扯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满江雪腾空而起,挥出一道绚烂的剑气,在那剑气即将打在温朝雨身上时,她又突然凭空消失,宛如一道鬼影悄然出现在了温朝雨身后。
剑如长虹,直贯而出。
温朝雨适才挡下那道剑气,尚未发觉满江雪已从眼前消失,她只感到后背一凉,寒意便如同冷血的蛇类攀爬至后心处,温朝雨立即反手将刀背朝后一挡,正中凝霜剑尖,她被那力道冲撞地一个趔趄,一股腥甜当即就涌上了喉头。
满江雪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剑刺在温朝雨左肩,那地方顿时血流如注,蔓延开无法忽视的痛意,温朝雨脸色一白,顺势翻身避开,以刀抵地,喷出一口鲜血。
“你果然很强,”温朝雨轻咳两声,擦去唇边血迹,“可你这身功夫,断不会是云华宫学来的。”
晚风中,满江雪裙袂翻飞,神情冷漠,她行到温朝雨身前,抬脚将她那把大刀踹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败了。”
温朝雨低低地笑了出声,仰脸看着满江雪,说:“虽然早就领教过你的厉害,但也没想到我在你手下竟连百招也过不了,我败得也不算难看。”
满江雪垂眸回望她,默然不语。
“十年了,”温朝雨直起身子,“从前就想问一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满江雪语调平静:“一个你招惹不起的人。”
温朝雨又笑了起来,神态恢复如常,嬉笑着说:“现在知道也还不算晚,这位女侠,手下留情否?”
满江雪瞧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再有下一次,你最好提前备好棺材。”
她说罢,行到洞口将尹秋稳稳抱起,又将温朝雨披给尹秋的那件外袍一丢,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此地。
见得两人的身影逐渐融入黑暗中,直至消失不见,温朝雨这才笑意全无,身子一歪,倒去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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