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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兰穿过庭院,收了伞,提着裙摆迈上阶去。
又连着落了几日的大雪,屋檐廊角覆满冰霜,寒气逼人,医阁内外浮动着药味,四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叶师姐。”有弟子匆匆行来,低声唤道。
“何事?”叶芝兰抖了抖伞面,转过身去。
“那个孟璟刚才又来了,”弟子面露无奈,说,“他非要见陆师姐一面不可,任凭弟子们怎么劝说他都不听,正在外头闹脾气呢。”
“胡闹,”叶芝兰皱起眉头,“怀薇好不容易才醒转过来,怎容他轻易搅扰,尽管打发了去。”
那弟子摊了摊手,说:“可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他了,来一次晕一次,他本就患有心疾,一着急就两眼一翻昏过去,弟子都不敢再对他动粗,真是拿他没办法。”
叶芝兰说:“那就点了他的睡穴抬回去。”
“也是!”那弟子一喜,“还是师姐聪明,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这弟子施了礼就要告退,叶芝兰站立片刻,又叫住她道:“师叔回来没有?”
那弟子扭头说:“刚到呢,已经送小师妹回弟子院去了,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才过来。”
“你见着小师妹了?”
“见着啦。”
“她可有事?”
那弟子顿了顿,略显疑惑道:“没什么事啊,好着呢,”言毕又道,“有师叔一路陪着,能出什么事?”
叶芝兰说:“毕竟紫薇教来无影去无踪,我是担心他们会在途中使绊子,对小师妹不利。”
那弟子笑了笑:“师姐放心罢,师叔和小师妹都安然无恙的。”
叶芝兰“嗯”了一声,颔首道:“知道了,去罢。”
这弟子适才退下,谢宜君便从院外行了过来,见了叶芝兰便道:“听说怀薇醒了?我过来看看。”
叶芝兰点了头,两人一道行进阁中,室内药味更是浓烈刺鼻,不少弟子们都忙着煎煮药汤,榻上,陆怀薇正一口一口喝着药,听到动静便抬起头来,虚弱道:“掌门,师姐。”
“快躺好,”谢宜君赶紧上前,“可算是醒了。”
陆怀薇浅浅一笑:“让掌门和师姐担心了,怀薇真是过意不去。”
谢宜君说:“这是什么话,你受了伤,哪有不担心你的道理。”
陆怀薇面色虽苍白,但精神瞧着尚可,她调整了一下靠姿,苦笑说:“弟子技不如人,实在是丢了师门的脸面,幸好那日遇得一位女侠出手相救,否则被紫薇教活活打死在宫门外,传出去真是给师门蒙羞了。”
“紫薇教手段卑劣,暗中偷袭,你无需自责,”谢宜君说,“倒是那女侠,你可知道是何人?”
陆怀薇回忆一阵,摇头:“不知,只见她穿了一身紫衣,相貌长得中规中矩,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两人都不像是江湖中人,一身功夫却是高明,几招就将那秦筝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弟子醒来后也曾细想过,却是不认得那女子,她可能是不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上元城是我云华地界,”谢宜君沉吟道,“她既是在半山腰遇着你们,就说明她是要来我云华宫的,怎么施救后却又悄然离去?”
“兴许只是路过?”陆怀薇笑了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谢宜君叹口气,神情稍显凝重:“你没事便好,只是可惜这次中了紫薇教的奸计,你在来路上被伏击,他们则声东击西杀了宫里的细作,如今线索全断了,也不好再往下查。”
陆怀薇久在宫外,自然不知宫里正在查奸细的事,闻言不免惊讶道:“怎么会呢?就算弟子遭遇埋伏,也不妨碍宫里查案,那细作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被杀了?”
“还不是你季师姐干的好事,”谢宜君冷哼,“她本是主审细作的负责人,却是听说你受伤后擅离职守,这才叫那细作有机会服毒自尽,原本那细作已露出马脚,却是功亏一篑。”
陆怀薇面露尴尬:“这……季师姐也是关心我,她定然不是成心如此。”
谢宜君冷道:“她若是成心,我可饶不了她,也是念在她惦记你的伤情,我才没有让她去刑堂领罚。”
陆怀薇羞惭道:“都是弟子的错。”
“不关你事,”谢宜君宽慰道,“能平安回来就好,你好好儿养伤,旁的事不要多想。”
陆怀薇搁了药碗,说:“每年年关紫薇教都要出来兴风作浪,我既然回来了,就还是该按照往年那般在上元城里守着。”
谢宜君摆手:“此事你不必管了,有芝兰和晚疏在,你只管调养身子。”
陆怀薇过意不去,坚持道:“这哪行,叶师姐主管宫中事务,季师姐又是首席大弟子,这等差事哪能让两位师姐代劳?还是弟子来罢,”她说着,活动活动四肢,又道,“其实这些天也修养得差不多了,往年值守上元城都是我在办,两位师姐不比我熟悉,再躺两日我就能下地了,掌门允了我罢。”
陆怀薇虽是无悔峰长老的徒弟,并未拜在谢宜君座下,但她一向乖巧懂事,积极上进,谢宜君自来便对她有几分喜爱,闻言还是婉拒道:“宫里这么多弟子,随便调几个就能顶了你,你还是听我的话,省得你那师父成天往我这儿跑,说我净晓得使唤你们无悔峰的小辈。”
见谢宜君一再劝说,陆怀薇也不好执拗,欣然道:“那就多谢掌门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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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四合,密密匝匝的飞雪在灯光中盘旋交织,像一片片轻柔的鸟羽,院落清净,只能见得零星人影,大大小小的弟子房都已亮起了烛火,风雪飘摇间,四处弥漫着冷梅的疏香。
尹秋推开门,手脚麻利地点了盏灯,将提着的小包袱搁到桌上,回身看着满江雪说:“时日不早了,师叔快回去歇息罢。”
这些天奔波劳累,尹秋倒是每日在马车里睡得香,满江雪却是当了一路的车夫,连日来不曾好眠过,出发前她本就心神疲倦,这趟下山回来,整个人更是显得有些乏累。
“一回来就赶我走,”满江雪失笑,“就不请我坐坐?”
尹秋赶紧拉着她坐下,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就赶你走了?我倒是想师叔能留在我这儿呢。”
两人离去这几日,叶芝兰早已将新添的床褥等物品送了过来,墙角还堆着几个木箱,都是在上元城里买的东西,满江雪说:“这回吃的穿的都有了,我也就不担心你别的,若是其他方面还有什么缺的,你直接找芝兰便是。”
尹秋点了头,软着身子扑进满江雪怀里,说:“师叔这些天真是辛苦,又要赶路又要照顾我。”
满江雪顺势将她抱在自己腿上,问:“那你这次下山开心么?”
“当然开心了,”尹秋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和师叔一起过了生辰,还回家看了一眼,我开心得不行呢。”
“那往下更要用功一点,”满江雪说,“下次若再考个好成绩,师叔还有奖励。”
尹秋说:“下次师叔可别再花那么多银子了,我只要师叔陪陪我就好,别的什么都不要。”
“这还没开考呢,”满江雪说,“你就这么有自信了?”
尹秋吐吐舌头,笑:“不是师叔自己说的吗?我要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怎么想着当你徒弟?”
“有自信是好事,”满江雪说,“可惜我不会收徒。”
尹秋早就不是头一回听到她这么说了,也不觉得失望,反而明朗道:“不收就不收,我就算当了别人的徒弟,心里还是最喜欢师叔的。”
满江雪看着她乖顺的小脸,微微一笑,起身道:“那就不耽搁了,你早些入睡,我这就回去。”
尹秋立即道:“我送一送师叔。”
“不必了,”满江雪拦住她,“路上你就乏了,早点睡,落了这几日的功课,养好精神明日记得认真读书。”
尹秋说:“我知道的,那师叔慢点走。”
房门推开,满江雪很快离去,尹秋扒在门口目送着她,一直等满江雪的身影彻底瞧不见后,尹秋才打来热水一番洗漱,但也没有立马熄灯就寝,她先是看了看崭新的被褥和柜子里的冬装,尔后又打开那些木箱翻了翻,将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摆好,还特地分了不少吃的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打算明日拿给傅湘尝尝,做完这一切,尹秋才钻进被窝准备入眠。
渐渐的,弟子院里的房间都陆陆续续吹了灯,陷入一片黑暗,夜雪无休止地飘落着,那轻微的声响反倒叫人觉得静谧安心,尹秋几乎是沾上枕头便会了周公,睡得很沉。
大抵是到了夜半时分,窗户忽然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有人刻意丢了什么东西过来,尹秋朦朦胧胧间听到那声音,有一瞬间的苏醒,但又很快没了意识。
没过多久,又听一道极轻的响动传来,仿佛是窗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尹秋昏沉中无端打了个冷颤,登时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坐起身来,抬眼朝窗边一看,就见那扇小窗不知何时打开了,冷风冷雪直往屋内涌,昏暗的廊下似乎还站着个黑黑的人影。
尹秋心里一惊,顺手摸出枕头下的小铁剑,再度看去时,却见那人影缓缓走到了窗边,看不清相貌,只能看见他脸上覆着一张泛着寒光的银白面具。
是公子梵!
尹秋由惧怕转为惊讶,忙掀开被子下了榻。
自从上次两人在林中分别后,已经多日不曾打过照面,尹秋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充实,几乎快把这茬给忘了去,不由低声冲公子梵道:“你怎么来了?”
玄袍曳地,衣物与发丝都沾满了碎雪,公子梵略微低了下巴,像是在打量尹秋,说:“自然是来找你的,还用问?”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立在外头,尹秋心惊胆战,赶紧将窗户合拢,又将房门打开,压低嗓音说:“别被人看见了,快进来。”
公子梵走到门口,却没入内,只是看着尹秋说:“进去做什么,你该出来。”
尹秋留意着周遭的动向,指着夜空中翻飞的雪花说:“下这么大雪,你不会还要我跟你去练剑罢?”
“下雪又怎么了,”公子梵说,“习武之人连这点苦头也吃不得?”
尹秋情急:“我不是吃不得苦,你先进来再说。”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公子梵也就依言跨进了房内,笑道:“你无需害怕,没人会发现的。”
“就怕万一不是?”尹秋忙不迭关上门,捂着心口道,“万一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公子梵轻笑一声:“胆子这么小,可不像你娘。”
尹秋得了这话,看了看他:“你跟我娘很熟?”
“熟,”公子梵说,“旧相识,之前便告诉过你,但你不信。”
尹秋越过门窗的缝隙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扭头说:“你该等雪停了来找我的。”
公子梵在桌边坐下,笑道:“怎么,下着雪你便不肯学武了?上次分别之际我可是说过,再次相见时你要更上心一些,我会比从前严格许多。”
尹秋哪里是因着落雪不肯跟他学武?只是近来宫内盘查得严密,弟子们都在逮捕可疑之人,整个云华山到处都是夜巡弟子,要是他们此番出去被人撞见,绝对会戴上一顶紫薇教细作的罪名。
尹秋沉思一番,眸光忽明忽灭地闪了闪,她默然少顷,看向公子梵道:“其实……其实我也正想和你说,我确实不太想跟你学武了。”
公子梵得了这话,并未表现出意外,他平静地问:“理由?”
尹秋嗫嚅一阵,垂眸道:“你之前给我送来的药被师叔发现了,为着不让她生疑,我几次撒谎骗了她,还骗了傅湘,这段时日我想了很多,觉得还是不跟你学武为好,云华宫里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师兄师姐,我没必要非跟着你偷偷摸摸地学,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公子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你已经撒了谎,又已经将满江雪与傅湘给骗了过去,事已至此,往后谨慎小心些便好,何至于半途而废?”
尹秋摇头:“你这是侥幸心理,我始终是不想对师叔撒谎的,瞒得了一次两次,瞒不了一辈子,要是师叔哪天又发现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与其战战兢兢,不如老老实实,欺骗师叔这件事,我这心里怎么都过不了关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公子梵站起身来,语调不改,“但你果真决定好了?先不说明年你能不能拿到第一拜在谢宜君座下,起码满江雪那处你是去不了的,到时新弟子统一分配去各峰长老处,你就只能做个微不足道的宫门弟子,别说想和满江雪一样,你连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未必能超过,你总说要报答满江雪,那我问你,你拿什么报答她?”
他说得字字在理,尹秋不由沉默下来。
也是忘了新弟子分配这事,如公子梵所说,尹秋若没有拿到第一名,谢宜君不会收她为徒,满江雪也不会,到了那时,尹秋只能被动去往别的峰脉,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远离惊月峰,接触不了满江雪太多。
可尹秋心中的顾虑实在不少,她前阵子对满江雪说谎,又将傅湘牵扯进来,尹秋已经良心难安,往后若再发生点什么意外,她该如何是好?
正暗自纠结着,又听公子梵开口道:“你这次和满江雪下山,去了如意门,也见到了如意门今日之景,从前你说不想为爹娘报仇,那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还是不想报仇?”
尹秋抬起头来,神情讶异,失声道:“你跟踪我?”
公子梵注视着她,淡淡道:“我好歹是一谷之主,没必要跟踪你,梵心谷弟子遍及天下,要想知道你们去了何处,绝非难事。”
尹秋忍不住后退一步,面露惊慌道:“那你打听我做什么?”她越想越心惊,又问,“不管我拜谁为师,武艺学得好不好,或者是报不报仇,都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管那么多?”
瞧见她表情戒备,公子梵低笑一声,叹息道:“不为别的,只为你是曼冬的女儿。”
听他称呼了娘亲的名字,尹秋觉察出某种异样:“你和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子梵却不答,只说:“今日你说的,我暂时不表态,再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虑,明晚我会再来,假如到时你还是这般决定,那我也就依了你,往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他说罢,不管尹秋作何反应,兀自推了门行进风雪中,眨眼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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