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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时候不早了,让老奴为三姑娘净脸吧,您和二姑娘先去上妆,免得都误了时辰。”王嬷嬷虽有心想让她们姐妹俩亲近亲近,但苦于现在确实是不敢再耽搁时间了。
不然等贵客都到了,主人家的姑娘们却一同姗姗来迟,传出去别人该挑将军府的理儿了。
聂怜点点头,让开位置,将手中擦拭的帕子递给王嬷嬷。
换成王嬷嬷聂珍也自在多了,拿着菱花镜对着脸左照一下右照一下,时不时的低声催促王嬷嬷动作快一点。
春晓伺候聂怜净了手,扶着她在王嬷嬷准备好的梳妆台前坐下,便着手准备给聂怜上妆。
这一整天,聂怜一刻都没有消停过,身心俱疲。本想趁着春晓给她上妆时好好闭目养会神,等下好有精力应对姜云起,但坐在旁边的聂妤瞧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她只好睁着眼等着聂妤开口。
聂妤咬着下唇,双手无意识的不停揉搓着手中的帕子,时不时的抬起头自以为小心地偷瞄聂怜两眼,看起来既紧张又纠结。
一旁净完脸的聂珍都看不下去了,翻了翻眼皮子,催促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做什么理亏的事。直接给她不就好了,你再这么磨蹭下去宴席都要开始了,谁有功夫陪你在这耗啊。”
聂怜抬眼看向聂珍,目光带着询问。
聂珍本想当做没看见,但因为刚才的事,她虽然还是不待见聂怜但也不愿当着下人的面让聂怜讨个没趣,看着满脸通红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聂妤,她撇了撇嘴,索性直接说了:“哎呀,就是前几日我和她一起出门逛了一趟南巷的那个首饰铺子,发现有几支步摇的样式还挺新颖的,想着你会喜欢,她就买了两支,一直想要找机会给你。”
聂珍一边哼唧一边不耐烦地扣着自己衣裙上的绣花,神情带着几丝别扭。
聂怜微愣,觉得有些好笑,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聂珍又想起了什么似得突然抬起头,义正言辞的补充道:“我们可没有故意不带你啊!她让身边的丫鬟去请你了,是你自己不来的。”
说到最后,聂珍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前些日子,聂妤身边的凝香确实是来了一趟院子,但当时迎夏才上吊自杀没几天,她心里事多,加上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不好没事人一样的出府上街,便让迎春随便找个由头将人打发了。
聂妤红着一张脸将早已精心准备好的匣盒子递给聂怜,等聂怜接过之后她有些拘谨的揪了揪手中的帕子,紧张地补充道:“这两支步摇是我三妹妹一起买的。”
她低下头腼腆地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觉得这两支步摇都很配姐姐,便想将两支都买下来,但那日出府带的银子有些不够,另一支步摇是三妹妹掏钱买的。”
其实是那日她听闻府里鼓起的流言蜚语,担心聂怜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闷闷不乐,在得知聂怜已经几天没出屋门后,她便寻来聂珍,想着和聂珍一起去找聂怜,邀她一同出府游玩散心。
可那日聂珍因为一些小事一直在耍小性子,聂妤怕她又管不住嘴乱说话,只好让身边的大丫鬟凝香去请聂怜。
谁知凝香连聂怜的面都没有见,就被迎春笑着给打发回来了。
聂珍便想亲自去请,一个人却又实在不敢,就想拉着聂珍一起。
可聂珍本就嫌跟聂怜一起游玩不自在,又被她左一句“一会少说话”右一句“不要惹长姐生气”给唠叨的不耐烦了,巴不得聂怜不去呢又怎么会肯跟她一起去请聂怜。
最后她被聂珍硬拽上了马车,去了南巷的首饰铺。
她本来是打算带着聂怜去郊外的梅林转一转,所以身上并未备下多少银子,买下一支步摇绰绰有余,两支却远远不够。
聂珍嘴硬心软,嘴上说着别指望我,到最后付钱的时候还是放下了自己惦记很久的那支云颜花喜簪子,将聂妤相中的另一支步摇给买了下来。
“你话怎么这么多......”聂珍别过脸不去看聂怜的神色,咬了咬唇脸色不是很好的对着聂妤嘟囔道。
聂妤没理会她,对着聂怜继续说道:“姐姐要不要打开看看可还喜欢。我知道这两支步摇加起来都没有姐姐送我的一支贵重......”
因为不好意思,她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揪着手里的帕子也不敢抬头去看聂怜的脸色,怕看到聂怜脸上的嫌弃和嘲弄。
聂怜打开匣子,两支平躺在金丝帕上的步摇即使在屋内昏黄的烛光下也泄露出流光溢彩的芳华。
是真的很漂亮。
两只步摇,一支步摇的花型是梨花,一支步摇的花型是红梅。
梨花洁净素雅,红梅鲜艳明丽。
放在一起轻而易举的就能夺走人的视线。
看得出做这两支步摇的匠人是费了些心思在里面的,做工虽没有特别精细,但无论是花样还是设计都是独一无二,别出心裁的。
那梨花花瓣上的点点露水和朵朵簇拥的红梅更是要花费不少耐心和时间的。
就是不说这两支步摇,单凭聂妤的这份心思聂怜又怎会不喜欢。
拿起匣子里的那支梨花步摇,聂怜在自己的发髻上比划了两下,勾唇笑道:“这支梨花步摇正配我今日这身衣裙。”
王嬷嬷笑着上前两步到聂怜身后:“那老奴给大姑娘戴上?”
“那就麻烦嬷嬷了。”聂怜笑着将步摇递给王嬷嬷。
等王嬷嬷将步摇给聂怜戴上后,聂怜突然起了兴致转过身子对着聂妤晃了一下,眉眼弯弯,笑道:“二妹妹,我戴上可好看?”
聂妤松了一口气,抿嘴笑了起来,真心实意的说道:“好看,这支梨花步摇长姐戴上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好看。”
“还是妹妹眼光好,下次买首饰我一定要拉上妹妹,让妹妹给我挑。”聂怜目光柔和:“这两支步摇我很喜欢,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了,多谢两位妹妹。”
聂妤笑地腼腆:“姐姐喜欢就好。”
王嬷嬷这时才上前笑着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几位姑娘快些收拾一下,我们去正厅吧,七皇子应该快过来了。”
聂怜闻言脸上笑意不改,目光却沉了下去。
她们说话的时候伺候上妆的丫鬟们手都没停,现下三人个个都上好了淡妆,站起来整理好衣裙,一行人便跟着王嬷嬷朝正厅走去。
雨还没停,依旧噼里啪啦地往下砸,风倒是越来越大了,呼啸而过的狂风吹的人根本站不住。
孤月已被乌云遮住,亭楼水榭也消失在了浓重的黑夜当中。
冬雨很是少见,可即使在屋檐下淋不到雨,吹不着风,也没人愿意呆在这里挨着冻欣赏这场难得的景色,倒是辜负了这场兢兢业业的大雨。
正厅里,陈氏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已在这里张罗多时了,而她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位锦衣罗裙,云鬓酥腰的妙龄女子。那女子模样生得楚楚可怜,身材却极为妖娆,杏大的双眸也被人用胭脂勾勒上挑,倒平白多了几分媚态。
说起来她比聂怜还大上一岁,却是这个府中的四小姐,聂悦。
如果说聂怜前世只是呆在院子里极少出来,那聂悦就是深入浅出到让几乎整个京城都忘了威武将军府还有一位庶出的四小姐。
瞧见她,聂珍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要不是顾及着府中还有贵客,她怕是早都要冲上去揪她头发了。
就是聂妤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攥着手帕叹了口气。
王嬷嬷将她们领到了陈氏跟前,这才退下了。
陈氏免了她们的礼,刚询问了两句聂怜的身体就被聂珍拽着胳膊拉走了,走时聂珍还不忘朝着聂悦站的那个方向狠狠地瞪上一眼。
聂怜垂下眼眸,瞧见聂悦,有些前尘往事就不免在脑子里徘徊。
陈氏前脚刚被聂珍拉走,后脚聂悦就走了过来。
“你们来了。”
仿佛并没有看见聂珍恶狠狠的目光,聂悦面色如常的和她们两个打招呼,可是她虽然在笑,却让人不是特别舒服。
她的声音跟她刻意刻画的外表倒是一点也不违和,柔美慵懒,透着一股娇媚。
没有人回应,气氛好似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聂悦眨了眨双眸,看起来好似有些无辜又有些委屈:“我许久不出来,两位妹妹是不欢迎我吗?”
说完,她耷拉下眼皮,贝齿轻咬朱唇,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可惜在场的几个人都十分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聂怜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聂妤瞧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聂悦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了下来。终于,她冷笑一声,有些无趣地挑了挑眉收起了自己的楚楚可怜,懒得再她们面前做戏了。
她伸出手取下发髻上的蝴蝶钗,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你们可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姐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半点乐子都没找到。”
她突然抬头看着聂妤眨了眨眸子,却不再故作无辜,恶意反而毫不掩饰,捂嘴娇笑两声,她道:“不然我们谈些有意思的事情吧,比如说为什么今天聂珍脸上的胭脂擦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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