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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将军府内院,套着麻袋绑着双手的下人被几位凶神恶煞的婆子动作粗暴的推搡着往前走。

走过的路上还淌下一片血水。

陈氏的沉泰院正屋,炉火烧的极旺。

陈氏半倚在内室窗前的贵妃榻上,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羊绒毯,王嬷嬷立在一旁悉心的给她喂着药。

聂怜进来的时候,聂锦聂珍等人已经坐在一旁了。

聂怜身子还是有些虚,进来后脱下厚厚的斗篷,朝聂锦和陈氏行过礼后坐在了离炭火最近的一把椅子。

聂锦睁开眸子询问了两句聂怜的身子又好好地叮嘱了一番后,这才缓缓说道:“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有些事要处理,我想着也该让你们知道,所以才派人把你们都叫来了。”

陈氏闻言惴惴不安。她清醒后身边的婆子已经把自她昏迷以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了,她知道聂锦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三两口喝了药打发王嬷嬷等一干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出去,这才冲着聂锦干笑道:“怎么这么大动干戈,怜儿的身子还没好呢,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怕是要吃不消了。”

“你无需拿怜儿身子的事来堵我,她就是整日缩在屋子里也没少受累!”聂锦撇了她一眼冷冷道。

陈氏悻悻地低下头,知道聂怜中毒一事让聂锦对她极为不悦。

“把人带上来!”聂锦当着小辈的面懒得数落她,冲着外面高喝一声。

话落,屋门被推开,几个人高马大的嬷嬷拎着两个被套着麻袋的婆子走了进来,将人扔到地上后这才把她们头上的麻袋取了下来。

二人正是李嬷嬷和那管家婆子。

李嬷嬷的脸颊肿的老高,将眼睛都要给挤没了,脸上全是巴掌印,一双手也被打得血肉模糊连合都合不上。

她见着陈氏激动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陈氏哭,却不想刚张了张嘴就扯动了肿胀的脸颊又撕心裂肺的痛了起来,躺在地上如同被斩断尾巴的蛇一般使劲的蛄蛹着以此来缓解疼痛。

那边的管家婆子见她开不了口,也顾不上什么了,冲着陈氏哀嚎道:“夫人您救救老奴吧,老你就要被折磨死了!老奴可是您的陪嫁婆子啊这些年在将军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然被人这般折磨!这也是在打您的脸啊!”

她身上的伤没有比李嬷嬷好到哪里去,臀部被打得没剩一块好肉就是现在还在往外面渗血,她疼的只想咧嘴呲牙,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双手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但好在她虽然挨了几巴掌脸上也疼,但好歹还能说出话来。

陈氏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婆子变成这样,又惊又恐,不忍的别过脸去也生了怨气,看向聂锦道:“她们二人都是跟着我的老人了,到底也没干出什么大的错事来,如今年岁已高你何苦这样折磨她们?”

“没干出什么大的错事来?”聂锦怒而反笑,指着李嬷嬷冷道:“一个小小的婆子竟敢满院子指责起主子的不是,以下犯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聂锦命人把李嬷嬷在陈氏院子里嚷嚷的话一句不差地复述下来。

陈氏醒来后身边的婆子已经将这事草草的说了一遍,她觉得没什么。不过是李嬷嬷见自己昏迷不醒聂怜来看都不看这才生了怨气没忍住失了分寸帮自己打抱不平了两句,如今误会解开了让李嬷嬷向聂怜赔个不是也就罢了。

可如今这一听当真是手脚都凉了下来,聂锦看着她冷笑:“这个婆子可是口口声声的说是在为你鸣不平,怎么,难不成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聂怜就坐在一旁,陈氏想也不想的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这怎么会呢!”

聂锦这才收回冷冷的视线,看向管家婆子:“这个就更是个胆大包天的,竟敢伙同道士来往主子身上泼脏水!”

管家婆子连忙辩解:“夫人,老奴没有!老奴也是听信了那道士的话以为他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这才把他带进府里想为您驱驱邪,但老奴绝没有里外勾结啊夫人,还请您明鉴!”

“还敢狡辩!”聂锦怒拍桌子,就站在管家婆子身边的嬷嬷直接一脚踩在管家婆子受伤的臀部上,喝道:“让你说话了吗!”

这一脚下去,管家婆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声后身体软了下去,瘫在地上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聂珍被这声尖叫吓的心惊肉跳,身子一歪茶盏差点没碎在地上。

“泼醒!”聂锦皱眉。

那嬷嬷早有准备,闻言直接将准备好的冷水泼在管家婆子的脸上,纵然是有炭火在屋里这一瓢冷水下去也绝对不会好受。

人醒后,聂锦冷冷道:“还敢狡辩,没有证据我会将你带到这里来吗!要不要我把那道士的证词和你给人家的银子拿出来让你瞧瞧!”

那管家婆子一听,面如死灰,再无力辩解。

聂锦喝道:“让怜儿给一个死了的丫鬟写悔过书这摆明了就是想毁了怜儿的名声,可真是好恶毒的心肠!”她撇了一眼旁边的聂珍等人一眼,讥讽道:“便还有那些不长脑子的人信,巴不得把怜儿推上绝路!”

聂珍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咬着唇难堪的低下头不敢抬起来。

训斥够了,聂锦看向陈氏:“这两个刁奴你打算如何处置?”

看着管家婆子和李嬷嬷哀求的眼神,陈氏一脸为难。

“郡王在动身来京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说我大哥就快要回来了。”聂锦低下头轻飘飘道。

这话砸进陈氏心里头却是引起波涛海浪。她手抖了抖,心狠了下来,咬咬牙道:“李嬷嬷以下犯上,不敬主子,打五十大板罚去庄子里悔过!”

陈氏看了看管家婆子,别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唐婆子......杖毙!”

李嬷嬷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氏,这五十板子她如何挺得过去!

旁边的管家婆子闻言更是手脚冰凉,两腿之间传出一股尿骚味。她眼睛瞪得老大,身子抖得停不下来,双手胡乱的挥着,声音都变了腔:“不,不,不要啊夫人!老奴是......”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悔了。

聂锦这才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在旁边候着的嬷嬷将腰间的抹布掏出塞进她们二人的嘴里,聂锦道:“将府里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围在旁边看看她们挨板子,谁若还敢存这般龌龊心思,就便是下场!”

那嬷嬷应了两声,拉住二人的腿就要将人拖出去,管家婆子疯狂的摇着头双手指头抠地,在这屋里留下两道血痕。

聂珍连呼吸声都小了去。

“这大的收拾了,还有小的呢。”聂锦低下头抿了口茶,悠悠道:“这几日我的人在府里发现了许多不安分的下人如今一并抓了起来,想必你们也略有耳闻。这其中不乏你们几个小的院子里的人,你们看,是自己处置呢,还是让我来处置?”

聂怜咳了两声,开口道:“若是不安分的,姑姑处置了就好。”

聂珍和聂妤看了这一遭心里怕的要死,自然跟着附和。

聂锦满意的笑了笑:“那便由我来处置吧,你们还小,手上还是别沾染人命了。”

聂珍聂妤被这话吓得嗓子发紧,连连点头。

“好了,今日一早就把你们叫来想必都没休息好,回院子里用些膳食便好好歇下吧。”聂锦赶人道。

聂珍巴不得赶紧走闻言麻溜的起身告辞,聂妤和聂怜紧随其后。

等聂怜等人都走了,聂锦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陈氏揪着身上的羊毛毯,不敢抬头。

聂锦冷冷哼道:“这便是你管的好家,府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可知给怜儿下毒的一个是她小厨房里烧饭的婆子一个是你院子里的小丫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仅仅是为了贪图一锭金子!方才我没将人带上来不过是担心怜儿伤心罢了。”

陈氏颇感难堪,垂下眸子道:“是我管家不严,让这些心怀不轨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害得怜儿受苦了。”

聂锦冷哼一声:“你好歹也是个清流文官家养出来的小姐,母亲将这好好的将军府交到你手中不过几年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我......我,府中下人这么多,我难免有些有心无力,是疏漏了。可,可这不也索性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嘛......”陈氏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张口为自己辩解道。

“既然有心无力,母亲去世前留给你那么多得力的管家婆子,他们都是跟着将军府的老人了,你为何不用,偏偏要逞能!”聂锦丝毫不给她留颜面,闻言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说:“若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也就罢了,可你自己看看你将这家理成什么样了!主母昏迷,府里的下人就恨不得收拾东西赶紧跑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将军府被抄家了不成!”

聂锦越说越气“嚯”的一声站起身来:“你还敢说没酿成什么大祸!怜儿被那些腌臢货下毒躺在床上吐了五回血!她身子弱,若是一口气没有挺过来,你拿什么跟她父亲交差,你拿什么跟秦家交差!”

陈氏受了一顿罪如今身子刚好自己还委屈着呢,被这一顿连番斥责说的眼眶都红了。

可聂锦憋了一肚子的气,岂能就这样罢休:“你不用跟我在这掉眼泪,你嫁到将军府这些年来享尽了荣华富贵却连个家都管不好,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光享福不成!怜儿竟然在自己家被人下了毒,还是两回!传出去也不怕丢了你娘家的脸面!”

陈氏的泪珠子滚落下来,委屈不已:“怜儿,怜儿不是我亲生的,我虽心里待她和珍儿妤儿一般亲,但岂能过多插手她院子里的人和事,平白让人嫌!”

“你还敢说自己待怜儿如同亲身女儿一般!”聂锦一字一句都蕴含着怒气:“怜儿身子弱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她生母还在世时,你婆母还在世时可是将这事捂得严严实实,如今轮到你管家这事竟然闹到满京城人尽皆知!这若是你的妤儿,珍儿可绝不会如此吧!”

“这又不是我让人传出去的!是怜儿自己赴宴时晕倒了,众目睽睽之下这才悟不住了!”陈氏闻言比谁都委屈。

“你放心,事情我已让人打听清楚了,绝对冤枉不了你!”聂锦目光带着嘲意,森冷道:“是,这事不是你传出去的,可怜儿身子不好以往数年每次赴宴前都会让府中大夫为她把脉确认身子无碍这才让她出府,母亲在世时也让你管过两次家这事你应当是清楚的,可母亲一去世你就变了做派,好,我只当你是管的事多,忽略了此事。可怜儿晕倒后,明明能及时找个托词将此事搪塞过去,可你没有。怜儿身子不好的事传过去你本可以让人制止谣言,出言澄清,可你也没有,你只是什么都不做。”

“你只是什么都不做!”聂锦抬高声音怒道:“若怜儿是你亲生的你会放任此事越滚越大吗!怜儿身子只是有些弱,太医也瞧过,说只需要好好养几年就无碍了,我走的那几年怜儿身子已经无恙,被这风言风语一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怜儿没几年活头了!若不是因此事传遍整个京城,怜儿又岂会忧怨堵心整日连房门都不出!”

“你整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亲生的这两个女儿旁人说上一句你都要跟人急眼,轮到怜儿身上你就开始装聋作哑,你当旁人都是傻的吗!若不是看透你这点,那盛家敢对怜儿这般无理吗!”聂锦冷硬着嗓音讽刺道。

陈氏被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的脸上一会青一会紫,被泪水湿润的眼眸闪烁了两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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